书城历史秦汉战争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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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楚汉战争主战场作战(1)

楚汉战争的主战场,汉方由刘邦统一指挥;楚军由西楚霸王项羽统率。双方经过的重大战役有三次:

彭城战役:发生于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刘邦以五十多万大军,进占楚首邑彭城,楚军以三万神骑迂回彭城,一举歼灭诸侯军二十万,刘邦军几乎被全部歼灭。

成皋战役:发生于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双方以争夺战略主动权为目的,对荥阳、成皋展开反复争夺。至楚汉四年双方形成对峙。

垓下战役:发生子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十一月。这是楚汉双方最后一次战略决战,韩信以三十万大军战胜项羽九万之众,项羽军被彻底歼灭,项羽自刭乌江,刘邦取得了楚汉战争的最后胜利。

§§§第一节 彭城战役

第一,彭城战前之形势

项羽分封诸侯时,将各地划分为三齐,即齐、胶东、济北三国,并以田都、田安、田市分别为齐、济北和胶东三国之王,但是,对于齐国之实权人物田荣和田横则未能封王,于是引起了三齐内乱。经过互相攻杀,田都逃往楚国避难,田安被田荣策动彭越而攻杀,田荣又亲自将田市斩杀于胶东国首邑即墨,田荣终于自立为齐王。三齐政治上的动乱,激起由于分封不公的一些诸侯反项羽的情绪,使项羽分封诸王侯时的极盛局面遭到破坏。田荣称王后,即派出兵马支援陈余,驱除了常山王张耳,恢复了赵国,齐赵两国遂形成了联盟。

在此时期之内,汉王刘邦进军关中,袭取了三秦,项羽知悉关中的情况后,十分焦急。是北攻三齐,还是西进关中,逼迫项羽必须立即做出战略决择。正在项羽举棋不定之时,张良按照与刘邦的预谋,对项羽说:“汉王失职,欲得关中,如约即止,不敢复东”。同时以齐王田荣反对楚国之言行也告知项羽。项羽遂解除了怕刘邦继续东进的疑虑,而决定发兵北攻齐地。

项羽的决定,实际上既是上了刘邦张良的谋略圈套,也是失于对张良情况的深入了解。张良家族五世相韩,楚灭亡了韩国,而张良辅佐的韩王成,又被楚所杀,这些情况,都是促成张良憎恨楚王的深刻的思想渊源。

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一月,楚军攻入齐境,推进到城阳(今山东省即墨县),齐王田荣率军迎击楚军,两军立即在城阳附近展开战斗,田荣的齐军未经过重大战争的考验,自然无法与项羽亲自指挥的大军相匹敌,因而,齐军迅速溃败,田荣撤退到今山东平原县境时,被平原人打死。齐王既死,项羽复立在楚避难的田假为齐王,楚军乘胜攻略齐地。

楚军由于军纪不严,所经过之地区,烧杀抢掠,击杀降将降卒,从而引起齐人的愤慨,纷纷起而反抗楚军。齐王田荣之弟田横收编数万败兵,乘楚军向北海地区推进期间,以城阳为基地,展开敌后反击作战,并取得一定战绩。四月,田横立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重建齐政权,在更大范围内对抗楚军。齐军由于得到齐国广大百姓群众的支持,使项羽军深陷齐境,难以很快取胜。这时项羽又得悉刘邦已率军东进,发展神速,对楚已构成重大威胁,但是项羽此时并未正视大局的变化,从而采取重大决策,结束对齐战争。

第二,彭城战役的起因

刘邦夺取了三秦的绝大部分地区后,鉴于项羽率军深陷齐境,齐赵两国也出现联合对楚的局面,认为进军中原的时机已经成熟,必须抓住战机立即行动。于是刘邦决心加快平定三秦尚未夺占之地区,一方面减轻百姓租税负担,安抚关中父老,巩固关中的地盘;一方面则陆续派兵出关东进。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十月,刘邦率汉军进至函谷关一带地区,以兵威迫降河南王申阳,将申阳辖地设置为河南郡。接着刘邦命令韩太尉韩信攻伐被项羽封为韩王的前吴郡令郑昌,郑昌无力抵抗,也降归汉王,刘邦遂立韩信为韩王。

当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三月,三秦战争已只剩废丘的围攻战时,刘邦就将关中的战争全部交由韩信指挥。自己率领灌婴、曹参等部将由临晋渡黄河,西攻魏王豹。魏豹未作抵抗,即归附刘邦,随即协同刘邦军一起向殷王司马卬进攻。汉军的神速进军,完全出乎司马卬意外,加之殷国事先又疏于战备,临时仓猝应战,一经交手也告失败,司马卬遂归降刘邦,汉军以破竹之势,胜利地进占河内广大地区。

殷国被刘邦占领后,形势本已十分严重,但项羽仍陷于齐地之战争中,汉王抓住时机,又由平阴津(今河南省孟津东)南渡黄河,进到洛阳东七十多里之新城地区。然后即向彭城推进。项羽在得知刘邦进袭彭城后,随即率兵迎击,于是展开了彭城会战。

第三,楚汉两军的作战序列

楚军

统帅:西楚霸王项羽

将领:范增、季布、钟离昧、项声、龙且、周蓝

兵力:三万余人。

统帅:汉王刘邦

将领:张良、灌婴、周勃、樊哙、曹参、夏侯婴、靳歙、陈平、郦商

诸侯军

塞王:司马欣

翟王:董翳

魏王:魏豹

殷王:司马卬

河南王:申阳

兵力:共五十六万人。

第四,楚汉双方作战策划

彭城即徐州,城邑四周虽被大小不等的丘陵。高地所环绕,但交通却十分发达,又有泅水、睢水流经县境,是东西南北交通之要冲,自古以来即为东方之重要战略城邑,彭城周围地区是大兵团交战的理想战场。

项羽得知刘邦进占彭城的消息后,立即选拔精锐骑兵三万多人,以突然迅猛的远程奔袭,迂回彭城以西,切断汉军西退之路,将汉军包围歼灭于彭城地区。

刘邦乘项羽率军攻齐;彭城空虚之机,率各路诸侯,以绝对优势之兵力进占彭城,捣毁项羽的根据地,进而歼灭项羽之军。

刘邦为使自己师出有名,在进到洛阳新城时,接受了董公“顾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明其力贼,敌乃可服”的建议,以讨伐项羽杀害义帝为名,进行了周密策划。刘邦亲自为义帝发丧,“袒而大哭,哀临三日”,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制造舆沦,收买人心。刘邦为争取各诸侯,还派出使者通告各诸侯说:天下都共同拥戴义帝,尊敬朝廷,但项羽却违背民心,放逐义帝并将义帝杀害于江南,大逆不道。汉王刘邦亲自为义帝发丧,全军白衣素装,带关中全部兵马,率三河之士(河东、河内、河南),愿意同各诸侯王一起,共同起兵讨伐杀害义帝之人。刘邦仿了这样的策划之后,才开始发兵东进。

第五,楚汉双方的作战部暑

刘邦军按照预定的作战策划,决定了以下的主要部署:

(一)刘邦军,分三路大军向彭城进发:刘邦率张良、陈平、夏侯婴、靳歙、卢绾和河南王申阳、韩王信,司马欣、董翳、设王卬等诸侯军为中路。常山王张耳,魏王豹等也随同刘邦军行动。将军薛欧、王陵、王吸为向彭城进攻之南路军。曹参、灌婴、周勃、樊哙等率领北路军。

(二)韩信继续率军围攻废丘之章邯军。

(三)萧何镇守栎阳,仍负责前线部队之人力,物力的补给。

项羽军为防备汉军之东进,在进入齐境作战前后即做了一些战略上的部署,对黄河沿岸,定陶、中牟、太康、淮阳等地均布设兵力重点防守,彭城也留有一定兵力守备。

在刘邦军进占彭城等地后,项羽军又根据刘邦军进驻彭城附近地区的情况,决定以主力迂回彭城以西,截断汉军西撤的道路,一举将刘邦军歼灭于彭城以南地区。

第六,彭城战役的作战经过

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刘邦率领大军,分南北中三路开始向彭城及其周围地区推进。南路军进占今河南太康地区后,继续向苏北方向进击。北路军自围津(今山东省东明县境)渡过黄河,一部进到煮枣(今山东省菏泽地区),曹参则率领另一部大军击效楚将龙且、项它,占领定陶,再继续前进,攻占了胡陵(江苏省沛县北五十里有胡陵城)。刘邦所率之中路军,先攻下曲遇(今河南省中牟县境),进至外黄(今河南省杞县境)。此时彭越率领三万人马与刘邦相会。进而又向砀萧地区进军,顺利攻克该地,随即进驻彭城。

刘邦占领彭城,以为项羽老巢已被拔除,对项羽迅速回击的可能性估计不足,疏于戒备,整日在项羽宫内与美女大臣饮酒作乐,欢庆胜利。这时刘邦将五十余万大军布防于今山东之枣庄、曲阜、邹县,江苏省之沛县,安徽省砀山等地区。既无迎击项羽军可能回击彭城的战略计划,也未做相应的作战部署。

项羽得知刘邦军进占彭城消息后,十分焦急,决计将齐国战争的指挥权移交给部下,迅速回击彭城的刘邦军。项羽亲自挑选精锐骑兵三万余人,由鲁南向彭城方向急进;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项羽率军经鲁地将樊哙军击败于瑕丘,即急驰胡陵,乘夜暗再围萧邑,拂晓时突然发起攻击,汉军遭到意外的突击,仓惶向彭城方向逃走。项羽挥军追至彭城,与汉军展开大战,汉军对项羽军的突然袭击,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自相残踏,乱作一团,被项羽军于彭城近郊斩杀十余万人。汉军纷纷向南溃逃,刘邦企图在吕梁山地区利用有利地势组织抵抗,但项羽军猛烈追杀,锐不可挡,刘邦只得继续败退。项羽军将汉军追到今安徽宿县灵璧城东睢水上,再斩杀汉军十余万,刘邦军跳入睢水溺亡者不计其数,睢水竟被阻塞断流。项羽军将刘邦及其残部包围了三层,正在聚歼之际,忽然西北大风猛袭而来,飞沙走石,树木被拔起,房屋被掀翻,一时之间天昏地暗,吹打得项羽军阵营混乱,刘邦趁此机会,仅带十余骑兵突围而逃,彭城一战,使刘邦遭到起兵以来最大的惨败。

刘邦在突围之后,先至沛县以图安抚家室再行西逃,但因家属已先逃,未得相见。在西逃中,遇见其子孝惠,其女鲁元,刘邦即将子女载上车同逃,但楚军紧紧追来,刘邦伯被楚军追及,三次把子女推下车去,但三次都被夏侯婴救起。刘邦的岳父及妻子吕后被楚军俘获,刘邦被楚将丁公追及,向丁公求饶后,丁公将刘邦放走。由此可见,刘邦彭城失败之狼狈状况。

第七,双方战后的动态

汉高祖二年(公元前205年)五月,刘邦率领残兵败将退至荥阳。此时,各诸侯王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殷王司马卬混乱中挤压而死,河南王申阳下落不明,魏王豹见汉军大势已去,借探视亲人之病返国,断绝河津,反汉附楚,翟王司马欣和塞王董翳也叛汉降楚,陈余发现张耳并未被杀,知道刘邦骗了自己,也借此反汉,与楚媾相。

萧河得知刘邦军败,即刻动员征发关中老弱和少年参军,以韩信统兵急驰荥阳救援刘邦。周勃,灌婴等人也率残兵陆续返回荥阳,汉军又得到恢复,才将大局形势稳定下来。

项羽军乘胜追至荥阳地区后,本可一举歼灭刘邦军,但由于韩信援军赶到,反击楚军取胜,遂阻止了楚军的推进,保住了战略重镇荥阳。

彭城战役评述

楚汉两军之间的彭城大战,是楚汉战争主战场项羽、刘邦亲自统率军队的第一次较量。这次战争,项羽以三万精兵大败刘邦五十六万军队,主帅刘邦几乎被项羽生擒,这构成了我国古代战争史上以绝对劣势之军战胜强大之军的奇迹。

项羽军在彭城之战的胜利,对改变楚汉两军的战略态势都至关重要。汉军攻占彭城后,已处于极为有利的战略地位,只要再接再厉,以高度的戒备状态,积极寻求与项羽军决战,是有可能夺取更大胜利的。但却疏于戒备,导致惨败。而楚军则因此军威大振,将汉军赶至荥阳以西地区,夺得了主战场作战相当大的主动权,楚军的胜利最重要的因素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

战略指导上的雄才大略,英勇果敢是项羽军取胜的第一个因素。当刘邦以五十六万大军进占彭城之时,也正是项羽深陷齐境战争,进退维谷之际。项羽明知自己两面作战,且都城已被刘邦重兵占领,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但他毅然决定将齐境作战交由部将指挥,自己仅率三万骑兵突袭五十多万汉军。这又一次证明项羽既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勇士,更是雄才大略、坚毅果敢、英勇无比的优秀统帅。刘邦长时期谋划的东进之战,在项羽一击之下,即冰消云散的事实,更突出了项羽的这种统帅才能和可贵的气质。

奇兵突袭,出敌意外是项羽军取胜的第二个因素。项羽率三万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迂回彭城,打了刘邦军一个措手不及,使刘邦军来不及组织抵抗,即告溃败。项羽军乘胜追杀千里之遥,刘邦二败再败,几乎全军覆没。这再次说明善出奇兵,骤然临之,常可以获取巨大的成果。可以设想,假如不是韩信率兵及时赶至荥阳地区,阻止了项羽军的追杀;如果项羽军部将丁公不放走刘邦,那么楚汉战争以后的发展和结局,则很可能又当别论了。

以精锐骑兵为主体,充分发挥骑兵快速突击的特长是项羽军致胜的第三个因素。项羽所率之骑兵系以楼烦骑兵为主体,马匹精良,久经沙场,勇猛异常。这些骑兵过去在蒙恬统率下对匈奴作战,积累了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以这样凶猛强悍的骑兵对付刘邦的步兵车骑,虽居于数量上的绝对劣势,但在每一个局部作战地区,则很可能形成相对的优势,因而项羽军能够千里冲杀,所向披靡。

楚国实力雄厚,且在楚国本土作战,人和、地利的优势是项羽军取胜的第四个因素,项羽虽率领大军在齐国作战,彭城被刘邦占领,但楚国地域宽广,楚之民心无疑仍倾向项羽。因而,项羽大军兵锋所至,刘邦军自然也就无可靠之依托,军资供应也难免不发生危机,势必影响刘邦军之军心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