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世界文化名人故居巡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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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超时代的女作家

—寻访乔治·桑故居

法国女作家乔治·桑(1804–1876)以叛逆的女性闻名。她抨击贵族社会的腐朽、虚伪,同情劳苦大众,热爱乡村和纯朴的农民。她反对男性对妇女的压迫,争取妇女自由,对平庸的婚姻不满,赞同建立于爱情基础上的婚姻。她一生为妇女摆脱夫权,为保障她们获得身心自由而斗争。她反对门第观念,遇见情投意合的男性,不顾公众的舆论,大胆与之恋爱、同居。

她原名奥罗尔·杜贝,出生于贵族世家。曾祖父是十八世纪法国有名的金融家,拥有贵族的称号,写过两本经济和政法的理论著作。她的祖父担任过阿尔萨斯州的收税官,喜欢写诗作曲,他与一名元帅的女儿结婚,即是桑的祖母。桑的父亲是拿破仑帝国的一名高级军官,在她4岁时坠马身亡。奥罗尔靠祖母抚养,且为老太太在诺昂(Nohant)地产的继承人。她的祖母出身于波兰的王族,有高度文化修养,但专横,对她管教甚严。祖母要她“学贵族的样,将来嫁一个贵族”。而桑的母亲是一名捕鸟师傅的女儿,经历过一个贫困女子在动乱时代的岁月。奥罗尔从母亲被压抑、被歧视的事实中,深感高贵者对弱者、对平民的偏见。在祖母的教育和指引下,很早成为卢梭的信徒。莎士比亚、拜伦和夏多布里昂的作品也使她入迷。13岁时被送入修道院。3年后她想终身侍奉上帝时,被祖母领出修道院。在她最需要人帮助时,祖母于1821年去世,留给她50万法郎家产,包括诺昂别墅、田庄和巴黎的房产。

1822年乔治·桑与卡西米尔·杜德望男爵结婚。

1830年他结识于巴黎正攻读法律的于勒·桑多。7月于勒第一次来到诺昂,二人常在林中谈心。12月在丈夫书桌内发现一个给她的纸包,上面写着待他去世后打开。她拆开一看,信中对她充满了怨恨。她立即宣布离开诺昂。以后两地每年各住6个月,给丈夫每年生活费3000法郎,维持这个貌合神离的家庭。

1831年的巴黎经常发生革命,文学革命也不亚于政治革命。她在巴黎作男装打扮,戴灰色帽,系羊毛大领带。常去戏院看戏。住在圣米歇尔河沿区,要爬六层楼。她为人画像,收费十五法郎,当时一些穷画家只收五法郎。

在巴黎经人介绍去《费加罗报》工作。不久于勒与之合作写作,署名于勒·桑。

她的五卷本小说《玫瑰红与雪白》,描写一个女喜剧演员与一个修女的一生。她把修道院的回忆、母亲的隐情话、旅行的印象都写了进去。书中应出版商要求写了些轻佻的笑话,颇为畅销。

1832年于巴黎写反映妇女问题的小说《印第安娜》,从此开始用“乔治·桑”这笔名。很快巴尔扎克在《漫画》上撰文赞扬该书。出版商又为她出版《毕郎丁》,书中对自己的故乡贝里描绘颇详。这两部书都受到圣西门主义者的推崇。

以后不去报社。白天接待访客,晚上埋头写《侯爵夫人》等中篇小说。该书有她祖母杜邦德·弗郎克伊夫人的影子。

1833年与于勒决裂。以后于勒以自己的遭遇写了小说《丽安娜》,客观地描绘了他的第一位情妇,也刻画了桑对他本人的评价。

文学评论家圣·勃夫(Saint-Beuve1804-1869)读了她的第三部长篇小说《莱莉亚》后,介绍她认识小说家梅里美。1833年起梅里美追求桑。她屡次答应见他,但最后一刻以头痛及丈夫归来的借口而回绝。

后来终于接见了他,把他当作知心人,将莱莉亚的痛苦向他倾诉。她为他广博的知识征服,再次堕入新的情网。她成了现实中的莱莉亚,渴望爱人,更渴望被人爱。

1833年《两世界评论》发表了缪塞的长诗《罗拉》,杂志主编设宴招待撰稿人。主人介绍缪塞给桑,并请他陪同入座共餐。当时缪塞23岁,但饱经辛酸,愤世嫉俗。在《罗拉》中提出一个富有社会意义的问题:在复杂而又黑暗的现实世界中,个人怎样寻求出路。全诗充满了“生活在无希望的世纪”的苦闷。缪塞比桑小六岁,已写了不少诗。第二天他重读《印第安娜》,写了诗《印第安娜读后》和短简给桑。以后桑在家中接待他。缪塞称“要求的只是一个高尚纯洁的友谊”。缪塞还为桑一家三口画了一幅写生。

以后桑给圣·勃夫信上说:“是他的眼泪使我屈服了。”在另一封信上承认她已爱上缪塞。不久缪塞搬去桑在巴黎的住所,他们一起去枫丹白露骑马,缪塞将此写入他的《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一次在悬崖上,缪塞说为了爱情,要二人一起向深渊跳下去。

乔治写稿认真、守时,常半夜起来赶稿。而缪塞工作慢,如有人邀请他郊游或与漂亮女人谈心,立刻逃避工作。

在威尼斯桑病倒,缪塞独自去酒吧鬼混。回来见到桑坚持在床上写作的稿纸,反而怨恨她。

桑在威尼斯隐居了5个月,完成《雅克》、《安德烈》、《马蒂姬》等书。在献给缪塞的《雅克》中,她认为最不道德最不合理的,并不是那种以真正爱情作基础但为社会所不容的婚外结合,而是那种没有爱情但为社会承认的合法婚姻。

以后缪塞“永远地”离开法国,去了瑞士。与缪塞的三年爱情纠葛终于结束了。这对他们二人的生活和创作,都有巨大的影响。

正如每次受打击之后,桑把自己交给自然。她去荒野,与各种植物交流,与鸟类对话,大自然医治好她。

由于卡西米尔对孩子们的粗鲁,作地产投机和期票到期都要桑付款,因此桑迫切需要分居和分财产。

离婚的初步协议是诺昂归桑。桑与卡西米尔分担女儿、儿子的抚养费。法院判决桑以40,000法郎代价拿回房产,但失去维持该房子开支的进款。

桑是卢梭的信徒,也是共和政制拥护者。在圣西门主义的信徒皮埃尔·勒普影响下,成了一名空想社会主义者。1840年以后,写出了一些带有这种思想色彩的小说。

1848年2日,共和国成立,桑在议会中有一定地位。她满怀热情地写了五篇社论、《致人民的信》等。她自己创办了《人民的事业》。官方刊物《共和国公报》二十多期中,一半出自她的手。她自认为是社会主义者,参加巴黎的五月游行。她期望资产阶级失败,却不参加任何政党。

1848年6月革命失败,她的政治理想破灭。1849年11月2日于报章发表文章,呼吁对6月起义参加者宽大处理。

1851年路易·波拿巴政变,朋友们纷纷被捕,她也岌岌可危。从此政治上变得消极。她对巴黎公社不理解,但反对残酷镇压公社社员。以后将注意力转向家庭与子女。

写作始终是她的爱好和理想,也是她的谋生手段,任何情况下她都坚持写作。四十年中她发表了八十部作品,大部分是长篇小说,其他包括短篇小说、戏剧、散文和书简。传世之作为空想社会主义小说《康素爱罗》(1842-1843小说主角的原型是屠格涅夫的好友、女歌唱家波里娜·维亚尔多)、《安吉堡的磨工》(1845)、田园小说《魔沼》(1846)等。她的《私人日记》、《通信集》、《旅行者信札》堪与最优秀的作家相媲美。她写作的黄金时代在巴黎文坛上的地位凌驾于巴尔扎克、司汤达上,甚至在十九世纪后半期,威望也没有成为明日黄花。据称她的作品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普鲁斯特(Proust1871-1922法国作家)都有很大影响。

诺昂的故居是她祖母1793年购置的。桑4岁时来此居注,在大自然中欢乐地度过童年。她在花园中漫步,在田野里照顾动物,捡禽蛋,结识同龄的农家孩子。她从修道院回来时,侍候在祖母病榻旁。祖母去世后她负起重担,骑马巡视各处。《我生命的故事》书中称童年的记忆使她在感情上与诺昂紧系在一起。“我不能在离开诺昂时不流下悲痛的眼泪,也不能在再次回家时不流下欢乐的泪水。”

有十四年她不在诺昂住。1837年诺昂真正回到她手中,朋友们也先后回来。1837年起每年夏天在此接待当代文人。先后到访的客人有28位之多,包括巴尔扎克、屠格涅夫、福楼拜、大仲马、小仲马、画家德拉克洛瓦、卢梭等,凡四十年。在作家中,他与福楼拜交往最为深厚,长达二十年。诺昂设有“德拉克洛瓦画室”为画家之用。

1837年李斯特和玛丽·达古来做客住下,安排在楼下有钢琴的大房。巴尔扎克来做客时发现“桑穿着睡衣,在大寝室中火炉旁抽雪茄。她早上六时上床,中午起身,有三整天我们从黄昏五时一直谈到早上五时。”桑每天早上骑马,常忘掉时间。一次被河水淹没,从头到脚湿透。

1839年桑带萧邦来住。他们如同夫妇,各自创作,桑又要照顾患结核病的萧邦。1841至1846年连续六年夏季,两人都在诺昂度过。当年萧邦所住的房间已清拆,改为桑扩建的书房。

客厅中挂着桑和孩子们的画像。壁炉上方的桑的画像为Charpentier所画,也有儿子莫里斯作的画。

卧室中陈列着路易十六时代的家私,在蓝色的床帘和墙纸上都饰着白色神话人物的图案,这是她祖母生前居住和去世的房间,也是桑1867至1876年住的房间。

楼下面的院子建有业余剧院,还保留着各种音响效果用具,如制造风、雷、雨及鸟语的器械。桑定下剧情,写出对白,孩子们及朋友选择自己演出的角色,没有观众,纯为自寻乐趣。剧场可纳五十人,但有时家中仅剩下四人,于漫漫寒夜,二人演出给二人观看。服装由桑裁制。这是当时上层社会的一种活动,也是桑对巴黎剧院主持人提出剧目演出前的试演。

造访者似乎可闻到厨房飘出的果酱香味,银匙放在草莓叶装饰的磁碟之咔嗒声,玻璃酒杯的玎玲声,萧邦在椭圆的桌旁小声说话后的演奏以及桑的寝室的麝香气味,她温和的声音似乎正在呼叫在石级上的孙女:“快来,宝贝,别受凉,你的茶已准备好。”

往事俱已矣。当孩子们长大了,产生新的矛盾和冲突。1846年儿子莫里斯23岁,女儿索朗兹18岁,高傲而懒惰,恰似其父,还继承了外祖母的多疑、善变、偏激和嫉妒。家中和睦相处的是莫里斯、桑和奥古斯蒂娜(桑收养的远房侄女)。索朗兹挑拨萧邦来敌视他们,而萧邦又希望自己是桑感情的唯一目标。莫里斯对母亲说,如果萧邦在诺昂,他就离家。桑对萧邦发问,为什么两个男子谈不到一起呢?桑在这次冲突后,很快就完成《吕克里齐娅-弗洛利亚尼》,描写自己与萧邦这对古怪的情侣。1848年冬萧邦的朋友向他指出,他就是书中的卡罗尔王子,他才明白,然后自苏格兰写信表示自己的愤怒。

以后在家庭中,索朗兹与丈夫克莱辛格向莫里斯发难,甚至克莱辛格向丈母娘饱以老拳。而萧邦又受索朗兹挑拨,站在她那边。桑1847年7月18日在当年的卧室中,曾写长信给好友Emmanuel Arago,吐露了她内心的苦楚和忧虑。家中儿女与求婚者之间,几乎要动武用到手枪和铁锤。诺昂发生了恨和妒的可怕故事,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萧邦与桑的女儿有染。

(注)桑的孙女葛佩雷(Gebrielle)于1909年去世。她的姐姐奥罗尔(Aurore)在西班牙定居,1940年回到诺昂,将大屋给比利时难民住。1943年她掩护法国抵抗力量及八名英军。法国光复后获得荣誉勋章。1952年她将诺昂交给法国政府,作为历史文物保留。

桑于1876年6月8日去世。10日的葬礼上,雨果的悼词:

“我为一位去世的女士悲叹

和向一位不朽的女士致敬,

我爱她,

我赞她,

我尊敬她,

今天在死亡的尊严和平静中,

我思念她.……”

福楼拜在葬礼中大哭二次。“她将永远是法国的名人之一—是举世无上的光荣。”

她的简单的墓地在附近的乡村墓园。没有直立的墓碑,灰色的石盖上刻着”GEORGE SAND”。大字下面是她的原名和生卒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