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山这边的局势危如累卵,金国大将乌诗弥已经带着一万骑兵来到石头山,会同粘罕夹击张俊。张俊虽然殊死抵抗,但也叫苦不迭,心知如果得不到支援的话,自己定要全军覆没。
张俊本来有两万人马,这时只剩下一万多人了,能够作战的不到六千人。张俊心想,我已经给朝廷发出了十封求援书,怎么皇上还不派兵来救我啊!其时,钦宗自身难保,完颜宗望的主力部队已经抵达了东京,哪有余力去支援张俊。
岳飞明白,支援京师的军队必须会师,才能避免被金兵逐个歼灭的命运,他打算解救张俊之后,立即和张俊一起与宗泽大军会师。宗泽有五万大军,正从临颍那边赶过来。临颍和荥阳相距很远,没六天的时间恐怕赶不过来,眼下唯一能救张俊的就是岳飞这支军队。当时,很少有人能看出岳飞这支军队惊人的战斗力。
岳飞的军队行军速度很快,一天一夜就到达了荥阳,距离石头山还有二十里路。
其时正是傍晚,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岳飞下令全军在一片高粱地里休息吃饭。岳飞行军非常谨慎,他担心金兵的探子发现自己的军队,所以让士兵们蹲在高粱地里,这样即使金兵有探子来这一带巡逻也不易发现。最让人吃惊的是,五千人蹲在高粱地里吃饭居然没有发出嘈杂的声音,静悄悄的,士兵们吃饭时都轻嚼慢咽,尽量不发出声音。而且吃的是干粮,没有起火。
岳飞所料不错,这一带金兵很多,常有金人的巡逻兵。如果金人的巡逻兵侦查到自己的部队,会给救援行动增加很大的难度。
岳飞没有吃东西,他埋伏在高粱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过了一阵子,果然听到骑马的声音。十几骑人马正往这边过来,听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岳飞判定是金人无疑。
岳飞想等这些人靠紧高粱地附近的道路边,再突然袭击,歼灭这支金兵小分队。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批骑兵过来了。岳飞刚开始还以为是金兵,接下来却传来两支骑兵厮杀的声音。
王贵问道:“莫非后来的那支骑兵是我宋军。”
岳飞:“你听,是洪先,咱们杀出去。”
岳飞一声令下,众将士齐冲出去,这些金兵很快被歼,其中有两人成了俘虏。从俘虏的口中,岳飞得知张俊军队快要扛不住了。
洪先说道:“从这里通往石头山有三条路,金兵在这三条路的路口都设置了岗哨。金兵总共有近两万人,全都是精锐骑兵,张俊的部落恐怕剩下不到六千人。我们这次救援凶险无比,大人,我们还是等其他援兵到来一同救援吧!”
岳飞:“来不及了,我们还是放手一搏吧!王贵、牛皋,你们带领一千人马埋伏在左路,准备从左路杀进,洪先、汤怀,你们率领一千人马埋伏在右路,准备从右路杀入,你们两路打起来后,我亲率三千人马从中路杀进。”
王贵:“那我们什么时候进攻呢?”
岳飞:“等,等到石头山里面厮杀声响起的时候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在里面没有交战之前,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金兵出来,你们就用弓箭射杀他们,尽量不要走漏风声。”
王贵:“这个计策很妙,他们在厮杀的时候,我们突然冲进去,肯定会动摇金兵军心,加上他们不知道我们兵力有多少,定然人心惶惶。”
岳飞点头:“快去准备吧!”
石头山附近草木繁盛,有的地方草有六尺多长,人走进去就直接湮没在草丛之中,非常适合打伏击。粘罕已经知道完颜宗望的主力到达了东京,料想城内的宋军肯定不会过来支援,所以在后方布置的哨兵不多,只有几百人。
岳飞的士兵从下午就埋伏在草丛之中,除了杀几个巡逻的金兵之外,没有听到那边有激战的声音。其时九月天,秋风已经有些凉了,尤其是晚上,阵阵冷风钻进战士们的身体里。尽管如此,战士们仍精力集中,丝毫没有懈怠。他们还知道打仗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但是跟着岳飞打仗却是不幸中的万幸。
岳飞虽然官职不高,但体恤士卒,始终与士兵们同甘共苦,把大家当成兄弟。岳飞治军极严,大家非但没有怨言,反而从内心中敬重这位领导。只能说领导,因为这时候岳飞还不算一个将军,他的军队虽然有五千人,但都不是正规军,朝廷虽然给岳飞军队发军饷,但岳飞的军队还没有进入正式的编制,所以军饷只有正规军的三分之二。
岳飞再三鼓励士兵们,说这次援救京师行动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为朝廷的正规军了,而且我们一定要努力成为大宋最精锐的军队。这些豪言壮语让将士们热血沸腾,是的,在乱世人命比草贱,难得碰上一个将领爱惜战士,就算不为朝廷,也要为这样的将领出生入死。
前两天刚刚下过雨,草丛中还有不少雨水,夜晚蹲在草丛中是非常辛苦的。这些将士们自从跟了岳飞,没少吃苦,不过这次吃的苦是最大的。有的士兵衣服单薄,蹲在草丛中早已冷得全身麻木,还有的士兵穿着破鞋,时不时会感觉有光溜溜的东西从自己脚上滑过去,虽然明知道是蛇,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由此可见岳飞军纪之严。根据岳飞的要求,在这种打埋伏的情况下,就算有人在背后用刀戳自己,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