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洺汐止了笑，目光慢慢从那两排士兵身上掠了一遍，忽地笑容更甚起来，负手便走了进去。
“站住！”为首的一个士兵站了出来，对着宫洺汐喝道，“你是什么人？羌无城可不是能随便入内的！”
宫洺汐不等陆离开口便微笑，“沧国人。”
“废话，如果不是沧国人，那就是奸细！”那士兵看来是个小队长，冷笑道，“有没有进城的手令？”
宫洺汐又笑了，这一次是好久没有出现的宫洺汐式真诚。
她手上倒是有很多东西，拿出来之后就可以直接进城的，听蓝的玉符，圣将的玉琚，沧国的虎符，甚至舒尔赫和墨杀都可以——可是她就是不想拿出来。
“到底有没有？没有的话就不能进城！”
“什么事？”这时候，又凭空出现了一道年轻的声音，似是询问。
宫洺汐嘴角一扬，因为——她要等这个人出现。
陆离倒是眼神一亮。
“陆校尉！”似乎是特别尊敬来人，两排的士兵刷地站得笔直——虽然原来也就很笔直了。
刚才那个小队长跑上前去，朝来人报告，“来了一队人，没有进城的手令就想进城！”
“哦？”那人哦了一声，便转头看向宫洺汐，这一看就惊得愣住了，“是你？”
“看样子还是学不聪明。”宫洺汐摇头，“怎么，我不能来这里？沧城的事情，想必你也多少知道一些吧。”
“难道——”陆左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是的，他是知道一些的，知道宫洺汐请缨，沧国要对司国宣战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没错，就是真的。”宫洺汐点了点头，“而且，我来得已经比我预期的时间要晚了。”
陆离听得嘴角抽搐——宫洺汐已经把草原上的事情摆平了，原定半个月的，现在只用了七天而已，那宫洺汐原本的打算是怎么样？他不敢想象。
“陆离！”陆左朝宫洺汐行了一礼，才叫道。
“好久不见了。”陆离微笑，朝陆左点头——他们两人本就是好友，又是同龄人之间的翘楚，从小便在一起，这情谊比起亲兄弟来也不逞多让。
“要通知元帅么？”陆左下了马走过来，询问宫洺汐。
虽然他对宫洺汐尚未服气，不过看陆离的样子，好像已经败下阵来，加之他是陆家的人，对宫洺汐，是必须毕恭毕敬的。就算不考虑这一层关系，他小小一个校尉碰到了天朝的堂堂圣将，也是不得不行礼的。
“随你高兴。”宫洺汐摆手，“反正他迟早也要知道——再反正他也不欢迎我不是么？”
“那就先进去如何？”舒尔赫眼看旁边士兵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忍不住开口插嘴道。
“也是，我也饿了，找个地方先住下吧。”
宫洺汐转过了眼去，打量了一遍出声的人，奇道，“你不是消失了一路么？”
“这才有神秘感！”柳亦一得意洋洋地朝宫洺汐挤了挤眼睛，谁料宫洺汐就直接当作没看见，冷淡地转过了头去，当下气得差点冒烟。
“那就先进去吧。”宫洺汐点了点头，朝城中走去。
待到一行人全部进去了之后，陆左才无奈地一笑，对着那两排士兵解释道，“刚才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就是圣将，以后要记住了，最好不要惹她。”
“那——就是圣将？”小队长讶异地叫道，叫完才意识到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讪讪解释道，“实在是有些年轻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士兵们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阅历，经验，实力，气度。
这些在军队中就方便生命，而如果四者兼有，那就是万人敬仰的人了。像陆左这样的，虽然阅历和经验稍显不足，可是为人豪爽，又有实力，在年轻一辈之中是很吃香的。加之他身后陆家的势力，在西北倒也是无人敢真正得罪。
而像宫洺汐，不为民众所了解，他们所知的就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定为了圣将，从而被沧国供奉了起来，好像那真就是天下一般。
这样的事情，让他们觉得荒谬和无稽，同时对宫洺汐，也充满了一种抵触和蔑视的情绪。
陆左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道，“其他我不清楚，但是我至少知道两点。一，她很聪明，不然陆离——我的兄弟不会跟随她；二，她的实力……可能非常强。”
“有多强？”那个小队长不禁问道。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怎么样的实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大概接不下她的一击。”说到这里，陆左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心下也有些不甘。
他怎么说也是天赋异禀，十八岁也才到达这样的境界，宫洺汐比他还小上两岁，怎么能——不甘心啊！
“不会吧？”“怎么可能？”顿时旁边响起了一阵惊呼，夹杂着讶异和怀疑。
“或许是我猜错了，可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她是那样说话的，也只有她，有那样的气势。”那样的，只是站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站着，甚至都不用展露任何情绪，就会让你无端地觉得自己很渺小的气势！
这一刻，陆左看着宫洺汐远去的桀骜背影，从来坚毅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迷茫。
“爷，方才是有意的么？”陆离回头看了陆左一眼，见他正和那几个士兵说着什么，于是问宫洺汐道。
“有意什么？”宫洺汐明知故问。
“有意不把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拿出来，而是等陆左过来。”
“我没有理由这么做，不是么？”宫洺汐轻描淡写地架空了陆离的问题，以尾指扫了扫眉尖，笑道，“我一向是个老实人，不要以为我是在玩花样。”
老实人这三个字出口之后，众人都保持缄默，只有柳亦一突然出声了。
“宫洺汐，你知道我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宫洺汐答得很快，一点面子也没有留给柳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