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一气得吹胡子瞪眼，恶狠狠道，“你知道我碰到了谁么？”
“谁？”宫洺汐漫不经心地一问完，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前方有一股很强的气息，一闪即逝，但是怎么可能躲得过她的感觉？
“你到那里就知道了。”看到宫洺汐正色起来的表情，柳亦一得意洋洋道，“绝对强的人。”
他打不过宫洺汐的侍卫，那这个人总可以打得过宫洺汐吧？
柳亦一就禀持着这荒唐的逻辑，继续得意洋洋地和着众人一起走向了那间客栈，想他可是说死说活才说动了那人呢。
才走到客栈前，门便豁然大开，一男子的声音冷冷淡淡地飘出来，“柳亦一，你迟了。”
柳亦一哈哈一笑，身形一展掠了进去，道，“不是我迟，是我要让你见的人动作太慢了。”
——宫洺汐赶那辆马车的速度还真是惨不忍睹啊，要不是那个叫缺的小子帮忙，应该现在也就才离开半角城而已吧？
“你带了八个人来，难道是打算让我见八个人？”那人的声音依旧不冷不热。
应龙的面色一整——宫洺汐，缺，舒尔赫，唐域，苏陌娜，他自己，陆离，秦绍，焱圯凌，正好八个！
“不，其实只有两个。”柳亦一马上辩解道。
“你是说……这两个？”那个声音咦了一声，道，“好奇怪的人，倒是和她有点像，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这么强了。”
宫洺汐的凤眸已经笑得半弯了起来——这任谁看都觉得是真诚的笑意落到了柳亦一眼中之后就完全不是同一种含义了。
“你说的‘她’，是我么？”宫洺汐浅笑，拣了张椅子坐下，扬声问道。
那个声音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便是空间的一阵震动。随后，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了宫洺汐面前。
“真的是你？”来人显得有些讶异，声音里也带上了波动，“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没有想到。”宫洺汐摊了摊手，“黎傲，我们大概已经五年没有见了吧？”
“黎傲？”除了宫洺汐，缺和黎傲，厅中其他几人的脸色都是变了数变。
黎傲！天朝七大高手中排名第二的绝顶强者！居然和宫洺汐在这话家常？
而柳亦一脸色变幻的原因则是——黎傲和宫洺汐好像根本就是旧识啊！那他干吗费这么大力气去说服黎傲到这里来？真是见鬼！
而黎傲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起来。
“是的，真的很久了，自从你打败我出师之后，我也是到最近才听到关于你的消息的。”黎傲轻叹了一声，“圣将？”
宫洺汐打败了黎傲！这简直是爆炸性消息！这代表，如果这个消息公开的话，宫洺汐将以十六岁的年龄直接一越排到天朝七大高手榜第二的位置！这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宫洺汐却是一脸不在意，“是的，就是我。”
“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黎傲的脸色突然一沉，“你为什么选择沧国？”
“这两个问题，你不是都应该猜到了么？”宫洺汐微笑，“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问我呢？”
两个问题无非就是同一个答案罢了，报仇。
“我答应他，让你不要报仇的。”黎傲皱眉道。话中的“他”，自然是指宫愈了。
“别管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会听的。”宫洺汐摆手，“而且你也应该知道的，我说话不会收回，我做事不会反悔。”
“可是我答应了他。”黎傲坚持道，“你就非报仇不可么？”
宫洺汐的眼神一顿，然后看向黎傲，这一刻，她的眼中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光彩，“我是宫家人，并以此为荣。”
黎傲沉默了一下，又道，“好，如果你非报仇不可，我只好跟在你身边，至少保证你的安全，也算给他个交代。”
宫洺汐摊了摊手，道，“自便。”
“你——是圣阶？”黎傲折了折眉，问道。
“不是。”宫洺汐摇头，“算是半个吧。”说罢又看了柳亦一一眼——他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
“你这几年实力提升很大。”黎傲看宫洺汐没有反对自己保护她的意思，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道。
“有吗？”宫洺汐微笑，不置可否。
“而且，你杀人了。”黎傲顿了一会，道，“多少？”
“我杀的人，”宫洺汐笑得很古怪，道，“大概连我见过的所有人贡献出手指和脚趾，加起来也不够用吧。”
黎傲的面色微微一变，“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放心，杀多少人，也不会影响我的理智。”宫洺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自然明白黎傲在担忧些什么，但是依旧避开了黎傲的问题。
柳亦一突然插嘴道，“你听闻那条人头线的事情了么？”
宫洺汐瞟了一眼多嘴的柳亦一，没说话，她本来就没指望这小心眼的老男人会不把这件事捅出来作为报复。
“是你让人干的？”黎傲眼中划过一道惊异，问道。
宫洺汐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摇头。
“不是她让人干的，是她一个人干的。”柳亦一唯恐天下不乱地抢在宫洺汐之前答话。
宫洺汐又瞥了一眼柳亦一，这次的眼神已经包含了警告。柳亦一的身子一僵，乖乖地闭上了嘴。
“你一个人干的？”黎傲盯着宫洺汐，“是真的吗？我听说有几万颗人头。”
“不错。”宫洺汐点头，没有迟疑，本来就是她干的，她可以不说，但是不可以说假话。
“你——”黎傲欲言又止，就是宫愈征战沙场数十年，也从未想过这种事情，宫洺汐却在十六岁时就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的。
“我明白的。”宫洺汐迎上黎傲的目光，笑道，“我知道老头想让我成为怎么样的人，不想让我成为怎么样的人，这些我都清楚。只是人，并不是为自己活着。”
至少她现在，就不完全是为自己而活的。那样的人，从来就不存在。就如同贪财的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