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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厄弗拉斯要来新奥尔良,奥夫迪恩愉快地想,这下他就有机会报答她父亲的热情款待了。他立刻就决定什么都要带她去看:白天的列队,晚上的游行,舞会和舞台演出,还有歌剧和话剧。他要统统安排妥当,还到俱乐部去苦苦恳求,推掉了派给他的好几项工作,这样,领着厄弗拉斯参观的时候他就会非常自由了。
那天晚上厄弗拉斯一到,奥夫迪恩便急匆匆去艾斯普兰德街和她见面。她和杜普兰一家在那里,同杜普兰夫人的母亲卡兰特尔老夫人住在一起。卡兰特尔夫人是一位可爱又保守的老年女士,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穿过卡诺街了。
他看见有着高高天花板的客厅里聚集着很多人——有年轻人,也有老人,都在讲法语,有些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响亮,要不是卡兰特尔夫人耳背,他们也不用这么大声。
奥夫迪恩进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和他前面进来的一个人寒暄。那是普拉西德,她却管他叫格雷瓜尔,还问他红河的庄稼收成如何。只要是乡下来的人,她都要把这番套话问上一遍,这样,她就能立刻找到一个轻松愉快的立足点,正合她的心意。
不知怎么,奥夫迪恩没想到厄弗拉斯在这样的娱乐场合中会这样如鱼得水,他花了大半个晚上劝服自己,说这个事实本身还是令人高兴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普拉西德要跟着她,又总是坐在她的身边,杜普兰夫人弹奏钢琴的时候,普拉西德三番五次地和她跳舞。而且,他看不出这些年轻的克里奥尔人有什么资格来安排这场普罗透斯舞会,他觉得他们也没资格包办所有其他的娱乐项目,这些都是他专门给她预备的。
他离开了舞会,没等跟厄弗拉斯私下说上一句话。他本是专门来看她的。这绝对是个失败的夜晚。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到俱乐部去,而是回了自己房间,此刻的心情让他想读上几页禁欲主义哲学家的作品,有时他会受到那些书的影响。
这些智慧的话语往日曾帮助他摆脱不快,今晚却毫无作用,既无力将那双棕色的眼眸逐出他的思绪,也不能淹没他灵魂中那女孩未曾间断的歌声。
普拉西德对这个城市还不熟悉;不过只要能陪在厄弗拉斯身边,熟不熟悉对他来说都没有分别。他的哥哥埃克托尔就住在镇上一个隐蔽的角落,很愿意对他知无不言,但普拉西德却没有接受埃克托尔准备教给他的东西。他什么也没问,就这样和厄弗拉斯一起走在街上,为她把阳伞撑在一个合适的角度,遮住她漂亮的头,又或是晚间看戏时坐在她身边,分享她流露出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