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困倦的下午,小姑娘坐在心上人身边,幸福的浪潮席卷了她的灵魂和身体。他们聊了什么,或是他们有没有聊天都无关紧要,因为感情已碰撞出了火花。如果奥夫迪恩把厄弗拉斯的手握在掌心,倾身亲吻她的双唇的话,这对两人来说大概都是发之于情的合理结果。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他知道,此刻他已被汹涌的激情主宰。他不能再火上浇油;恰恰相反,是时候悬崖勒马了,他是年轻的绅士,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然而,告别的时候,他还是多握了一会儿她的手。当时他正费力地解释着为什么他应该回种植园去,看看事情的进展,一直到这漫无边际的交谈结束,他才放下了她的手。
他离开了,留她坐在窗边宽大的织锦扶手椅里。她拉开蕾丝窗帘,看着他从街上走过。他一看见了她,就举帽微笑致意。她认识的其他人也许也会做同样的事,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的血液涌上了脸颊。她放下窗帘,坐在那里如入梦中。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眼神从镇静变为空洞,双唇一直张着,似笑非笑,仿佛刚才的笑容舍不得离开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普拉西德匆匆忙忙进屋来,口袋里塞着昨晚剧院的票。他看见了她。她站起身,热切地迎到他身边。
“你去哪儿了,普拉西德?”她用不安的声音问,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种自由对他来说既崭新又怪异。
突然之间,他就成了她躲避什么东西的庇护所,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把火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这让他发了疯,他捧起她的脸,热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一吻之后,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她可怜的、未经人事的小小灵魂被撕裂了,如此疼痛。她跪在床边,抽泣了一会儿,又祈祷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已背负了罪孽,但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纯洁的天性警示她说,那罪孽来自普拉西德的吻。
柒
奥维尔的春天很早,脚步又是如此悄然,谁也说不清它到来的时间。然而一天早上,普拉西德家阳光灿烂的花坛中突然开满了娇艳的蔷薇,整整齐齐的蔬菜地里,豌豆、菜豆和草莓也茂密繁盛,这让他精神十足。沉静的布朗法官恰好骑着灰马缓缓路过,普拉西德便冲着他喊道,“法官!冬天过完啦!”
“不知道的人还多的是呢,桑席安,”法官回答,这话对于溪边某些欠债的主顾来说可能意味深长,他们连土都还没有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