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的牛车驶进了大门,不耐烦的司机嘶声咒骂着他那头精疲力竭的牛。费里西蒂拿着玻璃杯和抹布,走到了外面门廊上,满心诧异地想瞧瞧是谁在河上唱歌。那是一帮年轻人,划着船,等着月亮升起。他们唱着一首叫胡安妮塔的歌,在夜色中,歌声从远处传来,显得轻缓而动人。
卡佐的马已经上好了鞍子等着他去骑,睡觉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多到让他无暇去挂念阿泰纳伊丝。但即便如此,想到她不在,他心下还是隐隐作痛,挥之不去。
不过,当晚睡觉前,他还是不自觉想到了她。她年轻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嘴角不高兴地垂着,嗔怒的目光总是躲着他。这桩婚事是个错误;他只要看看她的眼睛,就能感觉到她与日俱增的厌恶。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他已经准备好全力投入,也希望她至少能和他一样做些努力。娘家还是回得越少越好,以后他会想办法把她留在家里的。
尽管全身上下已经很困倦,这些不愉快的念头还是让卡佐难以入眠。月色皎洁,银色的光辉浅浅地照进房间,随之而来的还有春日早晨一丝清冷的气息。外面静得有些反常,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手风琴声从远处传来,不知疲倦,凄婉动人。
贰
第二天,阿泰纳伊丝还是没回来,尽管她兄弟蒙泰科林早晨从镇上路过时,被她丈夫拜托带了话,叫她回家来。
第三天,卡佐给马套上鞍子,自己出门去找她。妻子从未给自己带过任何话,解释她为何不归来,他觉得自己有生气的理由。他不得不丢下要干的活,就算已是傍晚,这也着实有些麻烦——他总是有很多活要干;不过在众多等他处理的事情当中,让妻子明白她的分内之事才是当务之急。
阿泰纳伊丝的父母米谢夫妇住在老格崔恩地。这地方并不归他们所有,他们只是替亚历山德里亚的一名商人“经营”而已。这房子太大了,他们住起来绰绰有余。楼下的房间里,有一间堆放着木材和工具。上一任房主觉得这房子已经无法修缮,便把材料都堆在了那里。楼上的房间又大又空荡,总是引诱着情侣在此翩翩共舞,米谢夫人一直和蔼地迁就他们这样的请求。享受米谢家的午夜舞会和米谢夫人做的秋葵粉是叫人难以忽略、不敢小看的乐事,除非是碰上了卡佐这样严肃的人。
卡佐还没进门就有人看见了他,因为外面的路上毫无遮挡,一览无余;草木尚未成荫,只有稀稀拉拉凑在一块儿的一丛棉花和玉米种在米谢家的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