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卑微的智者: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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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屈身于内(4)

在长安的曹操听到夏侯渊阵亡的噩耗,哀恸不已,妙才老弟,你好糊涂啊!身为督军统帅,本来就不应该一味蛮干,亲自跟敌人打白刃战。修补鹿角,这些本应该是士兵干的活儿,可是你也做了,轻重不分,简直就是白地将军!

6、两个大冤家的最后决斗

三月,赠送给夏侯渊一个愍侯的封号之后,曹操化悲痛为力量,离开长安,穿过斜谷道,亲自跑到汉中去跟刘备争夺地盘了。到了汉中,听说定军山之战都是刘备的谋主法正一手策划的,不是夏侯渊无能,而是法正太狡猾。曹操恨恨地骂道,我早就知道那个长耳朵的刘玄德没有什么本事,肯定背后有高人指点!

曹操瞧不起刘备,但是在刘备心中,曹操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刘备已经全然脱胎换骨,早已具备了跟曹操一决胜负的资格了。

刘备听到曹操自长安亲率大军南征汉中的消息,不由地呵呵大笑,曹阿瞒怕是要白辛苦一趟了,汉中必定是我刘玄德的!

但曹操毕竟老谋深算,不可轻视。于是法正建议,不战而胜是最高明的战法,不要跟曹操直接交锋。无论敌人怎么挑战,我们只凭险固守,以不变应万变。时间一长,说不定邺城啊,许都啊,东北的乌桓什么的又发生叛乱,到时候曹操就会自动将汉中拱手相让!

乐得刘备一拍大腿,孝直先生,你真是人才!

于是刘备的大军抢占各个制高点,扼守各个险要路口,偃旗息鼓,整天就躲在坚固的防御工事背后,尽情地吃酒玩乐,根本就不想出战。

刘备这么一招,果然令曹操没辙了。自己没在邺城,大后方每一天都要出事。这一次亲征汉中,本来就要速战速决。没想到刘备竟然玩起消耗战和静坐战来了,这个曹操可不能奉陪啊!

当然刘备也不是的一味消极避战,时不时就派出一些人马,去偷袭曹操的运粮队伍。只要曹操断了粮草,就会不战而溃。

而后勤补给正是曹操最头疼的事,为了争夺汉中,曹操在北山(秦岭南麓下)下囤积了数千万袋的大米。不料,很快就被刘备侦查到了。老将黄忠刚刚取得定军山大捷,斗志昂扬,于是自告奋勇带一队人去抢夺曹操的军粮。

刘备一瞧黄忠胸前长长的白胡子,有点不放心,唤来赵云,同去!

黄忠下山去搬运曹操的大米,赵云在山上接应。可是过了大半晌,不见黄忠的人影回来。赵云心中有点悬,万一碰到曹操的队伍,那就麻烦大了。曹操已经传出命令,要活捉黄忠祭奠夏侯渊的魂灵。于是赵云二话没说,跨上战马,带着几十个骑兵跑出大营,到处寻找黄忠。

不料黄忠没找到,却迎头撞上率领大军出寨的曹操。曹操扬起手中的马鞭一挥,捉了前方的赵子龙!曹操的部下都听说赵云是刘备最勇猛的五虎上将之一。当年长坂坡单骑救主让无数曹军将士为之胆寒,如果今日能够活捉赵云,从此就青史永垂了!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扬名立威的机会,于是所有人只做一个相同的动作,那就是朝着赵云没命地冲锋。

大诗人李白喝酒作诗有个特点,酒喝越多诗歌写得越出神入化。赵云也有个类似的特点,敌人越多越强,赵云就斗志越强,越能发挥他那惊人的战斗力。结果赵云身边堆满了敌人的尸体,把曹操的先头部队冲得七零八落。

本以为是刘备的诱敌之计,打了老半天才发现只有赵云等区区的几十个骑兵。于是曹操的大部队就像潮水一般涌过去,把赵云包围得比铁桶还要牢固。

这时候,赵云让世人看到了什么才叫做战神,只见人山人海之中,一位年约半百的英雄左冲右突,如猛虎闯入羊群,刀枪所过之处,曹操的士兵无不割稻草似的纷纷一片一片倒地而亡。当年长坂坡那令人恐惧的一幕再次重演,看得曹操坐在马上,大腿直发抖。

打打杀杀了大半天,曹操的士兵彷佛是从地底下涌现出来的泉水,越冒越多,砍得赵云手都发软了。眼看渐渐体力不支,忽然瞧见了两眼发愣的曹操,赵云豁出去了,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赵云牙根一咬,就像半空中的老鹰猛扑向一只野兔。一时间曹军大乱,竟然被赵云的单枪匹马杀退了。

简直是天上的人,曹军无不被赵云的神勇吓得口呆目瞪,再也不敢逼近半步,只好眼睁睁看着赵云脱身而去。赵云回到了大营,部将张著不见了,于是赵云又只身跑回去,把浑身挂彩的张著从曹军的重围之中救出来。

曹操也杀得眼红,恶狠狠地发下毒誓,如果今天再让赵云跑了,那我曹操就不是大太监的孙子!于是带上所有的人马,一路猛追,直到赵云的营寨。留守营寨的是沔阳县长张翼,一看赵云捅了马蜂窝,招惹来了一大片黑压压的敌人,吓得魂不附体,准备紧闭寨门顽抗。

没想到更惊心动魄的还在后头,赵云进入营寨之后,竟然下令敞开寨门,偃旗息鼓,玩起空城计来。曹操杀到之后,一见寨门大开,里头静悄悄的毫无声响。按照战争教科书《孙子兵法》上的说法,这是典型的诱敌深入之策。

曹操是绝对不会笨得自投罗网的地步,赶紧下令掉转方向撤退。没走几步,大营内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战鼓声,证实了曹操的猜疑。紧接着乱箭飞出,加剧了曹军的恐惧,整个队伍完全陷入一片混乱,为了活命,后面的挤压前头的,前头的踩踏后面的,结果谁也没有逃出去,自相践踏,都被挤坠入沔水中,淹死的不计其数。

第二天一大早,刘备视察赵云的大营,昨日惨烈的现场依旧在,简直令人泪奔,彻底让刘备无语了,许久才说一句话,子龙老弟什么都没有,唯一不缺的是浑身的胆子!于是下令为赵云举行庆功大宴,唱歌跳舞,尽情欢乐,直到夕阳西下。由此赵云名震三军,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呼之为虎威将军!

法正的静坐持久战术很快就收到奇效,曹操攻也不是,除了满眼的险山峻岭、奇石突兀之外,根本就看不到刘备的一个士兵,怎么进攻啊?守也不是,除了一整天坐牢似的憋屈在营帐中之外,时不时还要受到绝粮断炊的威胁,相持一个多月,士气一落千丈,每天都有大量的逃兵出现,怎么守啊?曹操没辙了,一天到晚就是喝酒吃鸡肉虚度光阴,终于在盛夏五月的一天夜里,下达了“鸡肋”的口令之后,很不情愿地放弃汉中,灰溜溜地撤回长安。

刘备热泪盈眶,了不起啊,一年又五个月了,终于占据了整个汉中!

7、自称汉中王

汉中争夺大战,一波三折,双方互有胜负,刘备的谋主法正屡出奇谋,先是定军山诱杀夏侯渊,动摇了曹军的军心,而后在跟老冤家曹操的对峙之中,法正祭出消耗战法,一招制敌,逼迫本无战心的曹操自动弃守,将汉中这一战略要地拱手相让。

此消彼长,刘备夺取汉中之后,曹操的西部战线大幅后撤,张郃跟曹洪合军,退保陈仓。雍州刺史张既也将武都的五万氐族部落北徙到扶风、天水,渭水成了曹、刘攻守的分界线。

尽管刘备在汉中之战中占尽了便宜,但是并未因此停止扩张的脚步。为了让益州与荆州之间的走廊通道更加顺畅,刘备派遣宜都太守孟达从秭归北上,攻克新城(房陵)。新城太守蒯祺,也就是诸葛亮的大姐夫被杀。又派养子副军中郎将刘封跟李严从汉中顺着沔水而下,与新城的孟达东西夹击,夺取上庸、西城。上庸太守申耽战败投降。至此,刘备完全将益州与荆州连成一片,占据了长江中上游大片地区,与孙权分庭抗礼,曹、孙、刘三足鼎立的局面正式形成。

历经长达三十五年之久的艰苦奋斗,从大汉帝国的一个边陲地区转战到另一个遥远的边陲地区,其间的路途何止万里之遥?遭受的劫难又何止九九八十一个?到如今,终于修成正果,刘备完成了从遭人冷眼、寄人篱下,到称霸一方、乃至于敢于梦想天下的角色转换,有如神话一般,这是何等令人惊叹的奇迹!

可惜此时刘备头上的名号,还只是二十三年前老对手曹操恩赐给他的假左将军、宜城亭侯。至于益州牧,则是驱赶刘璋之后自封的。但无论是假左将军、宜城亭侯,还是益州牧,都与刘备当前的身份一点也不匹配。

于是益州有一百二十个各级官员,诸葛亮、关羽、张飞、黄忠、法正等等一干人马,联名上书给许都城内那位身陷囹圄的汉献帝,要求赐封刘备为汉中王。至于联名书信能否顺利送达汉献帝手中,那是另外一件事了。

刘备等人也不需要耐心等候汉献帝的批复,大汉帝国这一块金字招牌,早已褪去灿烂耀眼的光芒,只是在散发出惨淡的幽暗,它的价值甚至连一块木牌也不如。

联名上奏汉献帝,与其说是闹剧,不如说是示威,向曹操示威,向孙权示威。让世人都知道,从此又多了一个能够主宰天下的人物。

既然是示威,那就应该有所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