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出品
作为导演的帕索里尼无疑是伟大的,因为他用作品探讨的同样与人性有关。
——法国著名哲学家让-保罗·萨特
导演: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
1922-1975
意大利
主演:弗兰克·莫里Frank Merli、弗兰克·西蒂Frank Citti
类型:爱情神话
颜色:彩色
1975年11月1日,在万圣节和万灵节之间的那个夜晚,意大利最负盛名的作家、“后新现实主义时代”最著名的电影导演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在罗马郊外被一个17岁的男妓用棍子击杀,时年53岁。这个永远的异教徒式的人物,注定要在毁誉参半的评论中度过他的一生——他利用他的那些令人目瞪口呆的电影来实现自己“犯上作乱”的艺术追求,也借助传统文学名著里的那些世人耳熟能详的故事来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深沉思索;他是个敢于渎神的狂人,更是一位打破一切陈规的疯子;他从不避讳自己的同性恋身份,更毫不掩饰自己荒淫的私人生活;他每每都能用实际行动去完成惊世骇俗的目的,并和自己的作品中出现过的那些人物一样活在危险的边缘……于是乎,就在这样的一位大师猝然暴毙之后,整个欧洲文艺界为之震惊了。幸灾乐祸的教士们在他尸骨未寒时便急不可待地开始驱除附在他身上的“邪恶魂灵”,而那些为此深感悲痛和惋惜的人却只有在无尽的欷歔和追忆中表达自己的全部情感。在这些人当中,不仅有他的朋友、学生和崇拜者,也包括存在主义哲学大师萨特、电影奇才贝尔托鲁奇和著名思想家罗兰·巴特等文化巨子。当世人将他尊奉为“圣-皮埃尔·保罗”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位已经魂归故里的大师又将作何感想。
当然,帕索里尼是绝对有资格享受这一称谓的。当诗歌、戏剧、传统、现实、情色与神话等诸多艺术形式全都近乎完美地同时出现在这位电影大师的作品中的时候,人们已无法否认他就是这样一个世所罕见的天才。尽管无论是帕索里尼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无法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真正完全了解到他的伟大,但时至今日,关于这位大师以及他的所有作品,都已得到了一个公允而又准确的评价。他创作的所谓“生命三部曲”以及最后的那部旷世杰作《萨罗,或索多玛的120天》,不仅成为让后世影迷对他或是膜拜或是唾弃的稀世力作,更是这位大师本人用尽所有力气发出的一声最为凄厉绝望的呐喊。
本片是所谓“生命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也是把阿拉伯著名古典故事集《一千零一夜》搬上银幕的经典杰作。但是和“三部曲”中的前两部作品《十日谈》和《坎特伯雷故事》所不同的是,这部电影中的叙述者已不再出现,前两部影片中关于性风俗的大量粗俗描绘也在这部影片中转化成了正面的抒情和全面的肯定。
在这部影片中,作为导演的帕索里尼借讲述东方古老故事的机会,把同性之爱顺理成章地推上了东方异教的神坛。他一反过往的态度转变也使得整个“生命三部曲”到此彻底成为对于人类自然性爱的歌颂和赞美。
至于说到影片的具体构成,则是基本依照了文学作品《一千零一夜》故事集的模式,以一个大故事来带出若干的小故事。
女奴苏玛洛得到挑选主人的自由。她挑选了穷小子阿拉丁,教给他性爱的快乐,并给他念了一个书上的故事:国王祭祀出游,国王的诗人弟弟找到3个少男寻找性爱快乐,国王和王后分别选中一个少男少女,令他们陷入爱河,两人也得出男人和女人同样美丽的结论。
巧手的苏玛洛织了一幅锦缎,要阿拉丁去卖,但告诉他不要卖给一个蓝眼人。单纯的阿拉丁没有听苏玛洛的嘱咐,贪图了钱财,把锦缎卖给了蓝眼人。很快,蓝眼人跟踪来到他家,用药迷倒了阿拉丁,抢走了苏玛洛。
阿拉丁急得快要发疯了,一个中年女人帮他找到了苏玛洛。但在等待苏玛洛逃出的时候,阿拉丁却疲劳地睡着了。苏玛洛被路过的强盗阴差阳错地劫走。随后,苏玛洛用计逃脱,她穿上男人的衣服穿过沙漠后,被一个小国奉为天命国王,还被迫娶了公主。新婚之夜,她向年幼的公主说明真相,公主原谅了她,并答应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苏玛洛日夜在王宫里举办宴会,希望借助这个办法找到阿拉丁,谁知却发现了蓝眼人和强盗。苏玛洛为自己报了仇。心力交瘁的阿拉丁找不到苏玛洛就到处流浪,先被两个修女掳走玩弄,接着又被一个女人雇去做工。这个女人向阿拉丁讲了个故事:所罗门王子塔尤索在打猎时遇到一个年轻人,向他讲述了自己陷入狂爱最后才发现真爱就在身边的悲剧故事。塔尤索发现年轻人身边有一张公主的锦帕,于是放弃了自己的王子身份,两人一起去追求公主。而公主因为曾经梦见雌鸟落入网内雄鸟独自飞走的梦境,对所有男人都深恶痛绝。塔尤索买通园丁,雇人在园中作画。塔尤索终于完成了花园的重建,公主见到比翼双飞的画面后,终于化解了心中的忧愁,两个人也终于由此得享幸福。
苏玛洛也终于找到了阿拉丁。当阿拉丁在惊异之中见到国王脱下衣服变成了自己的苏玛洛时,历经艰难的两个人终于得到了最终的幸福。
将恶俗进行到底
在所谓“神话四部曲”之后,帕索里尼创作了“生命三部曲”,以通俗的嘲讽和展示自由性爱观念的影片来打破中产阶级性的禁忌,完成他对生命和性的思考,以及对中产阶级“虚伪”的审美趣味的嘲弄。
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意大利经济进入衰退时期,费里尼和帕索里尼(编剧)在《甜蜜的生活》中描述的“意大利蜜月”已经不复存在。社会学者、各党派政治人士,开始全面反思意大利的社会问题和政治斗争。1968年到1969年前后,欧洲的学生和小知识分子的大规模社会运动,虽然风起云涌盛况空前,表面上似乎是一个社会革命的高潮,但同时也显露出社会革命方向的茫然。小资革命者们爆发社会性运动的根源和初衷,源于对社会现有制度的不满和虚涨的革命热情,缺乏明确的目的和手段,而他们大多数人的小资产阶级出身和小资产阶级思考方式也注定了他们革命的局限性。帕索里尼对于这次普遍评价颇高的运动,始终不以为然,甚至声明自己在警察和学生的对抗中更加同情的是警察而不是学生,因为这些警察是穷人的儿子。虽然一段时间以后帕索里尼的观点有所缓和,甚至还和左翼人士合作推出了政治短片,但这个观点他一直没有完全放弃,他始终怀疑乃至反对学生为代表的小资运动。
不遗余力地抨击中产阶级,是帕索里尼所有作品的共同特点,在他成名之后,他的这些抨击作品反而成了中产阶级的消费对象,使得他的所有抨击烟消云散,这个矛盾几乎是帕索里尼最痛苦的创作矛盾。虽然年轻时候的帕索里尼也有过因为“风化问题”被意共开除的众叛亲离的痛苦经历,但攻击敌人的作品反被敌人作为休闲品消费,这样难以着力还击的吞噬令帕索里尼更加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