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很大,很长。
因为盖着她的头,下摆这才没有拖在地上。
他俯身看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雪花簌簌,周围很是寂静。
寂静地仿佛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有她的心跳,也有他的心跳。
“还冷吗?”
心头一窒,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许久……她伸出细柔的小手,小心地……向他的脸颊伸去……
像是生怕她一碰他他就消失了一样。
试着……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像被烫到了一样马上将手缩回来。
“你讨厌我吗?”她看着自己那还带着他脸颊上的温度的小手。
“不!”
“我会给你带来灾祸,我是扫把星,我会害死你呢?你会不会避我如蛇蝎?”她那轻触过他脸颊的手轻轻颤抖着。
“不!”
“我会害死你呢?就像我让张茵失踪一样……张茵是我室友……她做我的朋友只做了三天!三天……三天后她……”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吼完了之后,她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只虾米。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我太失败了……”她闷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他眉头的皱更深。俯身,将地上那只“虾米。”抱进怀里……
“你放开我……”
“不放!”
“你要带我去哪里?喂……”
“回家!”
“我没有家!放开我……放开我……喂……对了……我要去上课……你放开我……”
“不放!”
“喂……你又要去哪里啊?”
“教学楼!”
“啊……你……你放开我!我自己走……你快自己回去……”
“不要!”
“那你到底要干嘛?放开我……”
“陪你上课!”
“妈呀!你……我……你掉个头!快……我们回家……”
“确定?”
“确定!”
就这样某只虾米逃课了……
C市东郊,一幢号称“鬼屋。”的破败别墅。
“鬼屋。”里当然不会有现成的死人。
但是这处“鬼屋。”的地下就有。
因为,别墅下是一座可怕的死亡之窟。
阴冷黑暗的地下监狱,潮湿和发霉的腥臭之气充塞这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带刺的鞭子像刀子一样,每一下下去都就能剐走她身上的皮肉。那火辣辣的疼痛已经变得不那么明显了,是麻木了还是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说实话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滴血的褴褛,原本齐臀的长发现在变成了一头杂乱的黑色水藻披在她身上。一脸惨白的她静静地闭着双眼。
血,滴答滴答地从她的身上滴在地上……
作为一个杀手,她早就有随时死掉的思想觉悟。对于组织来说,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任务而服务的。这是个残忍的世界。
更是黑暗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希望,没有光明。
有的只有前方等待他们的死亡。
像狗一样死去,没有人会怜惜,没有人会记得。
默默无声,轻若鸿毛。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能当一个普通人是那样的幸福。身上的痛让她几近晕厥,但是她依旧强打起精神。虽然杀手的命像狗一样低贱,但是她不打算让自己死得像狗。
她不觉得自己像狗。
因为她是人!
是人就要活出人的样子。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努力地活着,人生因为努力而灿烂,活着因为灿烂而美好!
这话是卓婉莹对她说的。想到那孩子,她的唇角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和那孩子在一起很惬意,至少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很美好的事情。她的笑容很干净,有时候很呆,而且呆得很可爱!她习惯将自己的伤痛隐藏起来,这一点特质倒和她这个杀手差不多。
这次她执行保护那孩子的任务。可以说,是她杀手生涯中最幸福的一次。因为她觉得,能如此近距离和那孩子接触简直就像梦一样。
“如果我也能做梦,那么我能活得像她那样就好了!”
忍受着身上的痛,她如是想着。
“快说!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何要阻止我们?到底你背后的老板是谁?”鞭挞她的人又开始嘶吼了,就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她看到这些野兽,心里居然很平淡。只觉得自己似乎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拥有自知之明的乌龟,是永远不会笑自己身边的乌龟丑的。
因为乌龟知道自己也是乌龟。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别开。
然后又是永无止境的鞭打……昏过去了,被水泼醒……然后继续……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这样打死的时候。地牢里的血腥味突然浓郁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已经开始了……
她没有想到这场杀戮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想快点儿死。因为,死至少可以让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该死的痛……
一个矫健,强悍的黑影在地牢里挥动着手里那把亮晃晃的刀。刀光下血花正艳……
血花绽放,黑影穿梭其间,所有地牢里头的管事都有枪,但是此刻枪却和烧火棍差不多。有的人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砍掉了脑袋。
速度有时候不止代表效率。
不多时……
地牢里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如此的杀伐堪比地狱修罗。
到最后,整个地牢里会喘气儿的就只有黑影和她了。
蒙面黑影出刀如风,砍断了绑住手脚的绳子。她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
“救你的人!”
“谁派你……来的?”
蒙面黑影冷笑:“这重要吗?”
蒙面黑影说完,一个转身走出了那个到处死尸血流成河的地牢。他走后不到两分钟,一个忍者就窜进来跑到了她的面前将陷入昏迷的她扶了起来。
“张茵?张茵……”
“你……你又是谁?”
“老板派我过来的!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老……板?”
“我带你回分部私人医院!”
“……”她实在撑不住了,头一歪昏了过去……
入夜。
鹅毛大雪终于停了,狼牙月孤独地在天上挂着,原本月光不太明亮,可是反射了大地上的积雪之后,居然发出阴冷得很是瘆人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