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忍不住呢喃出声。
穆凝再次慌张低下头道：“奴婢刚才已经说过了，奴婢叫宁烟，如果王爷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见月懿轩不出声，穆凝自顾自的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双脚踏出门栏的那一刻，身后，月懿轩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我记得你！”
“王爷？”
穆凝忍不住惊恐转身，难道，真的这么轻易就被认出来了吗？
却见月懿轩轻扬起唇角，浅笑出声道：“你就是落颜上次提起的那个专门照顾牙儿的丫头对不对？”
穆凝高高悬起的心，陡然落了地，暗暗松了一口气，惨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道：“是的，就是奴婢！”
月懿轩紧接着询问道：“牙儿他还好吧？”
穆凝点头道：“牙儿少爷他很好，不过王爷如果有空的话，还是应该多去看看他，小孩子家，总是比较希望父母能多点时间陪在身边！”
话一出口，穆凝便忍不住后悔了，如果他真的经常去西院，那自己岂不是也就必须要经常跟他碰面？
她紧接着慌乱抬头，看了月懿轩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又匆匆低下头道：“对不起，奴婢逾矩了，王爷您早点休息，奴婢先下去了！”
出了书房，外面昏暗一片，穆凝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竟然把灯笼忘在屋里了，可又不敢回屋去拿，只好站在门口苦恼徘徊，突然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就见月懿轩提着灯笼走出来道：“你忘了这个！”
“谢谢！”穆凝急忙伸手接过，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匆匆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没想到刚走一步，就听得月懿轩出声唤住她道：“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牙牙……”
穆凝一听说他要跟自己一起走，立马紧张道：“这么晚了，牙牙少爷他应该已经睡了，不然，王爷你还是等明天再去看他吧！”
月懿轩却坚持道：“不用了，我只想去看看他就好！”
“可是……”穆凝忍不住面露迟疑。
看她奇怪的反应，月懿轩忍不住疑惑皱眉道：“有什么问题吗？”
穆凝慌忙摇头道：“没有，奴婢给王爷带路！”
随即，不再注意他的反应，提着灯笼，匆匆朝西院走去……
微弱的灯光映出她瘦小身影，月懿轩跟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再次感觉到了熟悉，就像是她，又回来了自己身边一样。
可是，他的心里同样清楚，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两个人虽然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分明有着不一样的面孔！
回到西院，牙牙果然已经入睡，看着床上那张熟睡中的恬静童颜，穆凝为难看向月懿轩，小声询问道：“王爷，要不要叫醒牙儿少爷他？”
“不用了！”月懿轩摇头道：“你先下去吧！我只想来看看他就好，不需要吵醒他，待会就要回去了！”
看着他刚毅俊冷的面容，穆凝忍不住脱口道：“那……奴婢留下来送你！”
月懿轩忍不住斜眼打量他道：“你不是很怕我吗？”
穆凝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脚尖道：“没，没有，王爷你误会了！”
“地上有金子捡吗？”月懿轩的声音乍然在头顶响起，竟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什么？”穆凝诧异抬头。
月懿轩轻扯了扯嘴角，微笑道：“我问你，地上有金子捡吗？不然你看嘛一直看地上？”
“啊？”
穆凝惊讶张了张口，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这个，真的是她认识的月懿轩吗？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
确定月懿轩是在对着自己笑，穆凝越发慌乱起来，再一次低下头道：“奴，奴婢先回房了！”
“怎么，不是要送我吗？”月懿轩微微挑眉，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新来的丫头有意思。
穆凝愣了一下，匆匆将手上的灯笼塞进月懿轩的手中道：“我想王爷应该不需要奴婢送，这盏灯笼就留给王爷你，奴婢先下去了！”
说完，不待月懿轩出声，她便匆匆朝门外走去……
月懿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神情再一次变得恍惚起来，似乎跟她接触的越久，萦绕在心中的那份熟悉感便越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一早，管家便来找穆凝，说是要调她去月懿轩身边伺候，穆凝不由得慌了手脚，一个劲的拜托管家，希望能留在西院工作。可管家说，那是月懿轩的亲自交待的，谁也改变不了，除非她是不想在王府里呆了！
好容易才回到牙儿身边，说什么她也不能轻易就离开，无奈，只好收拾行李，答应搬去月懿轩的院子。
出门的时候，小鬼头见她手上拿着包袱，立马不安拉着她的衣角道：“姨姨……不走……”
穆凝蹲下身，请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牙牙乖，姨姨没有要走，不过是搬去爹爹的院子，以后还是会每天过来看牙牙的！”
小鬼头可怜兮兮的咬着自己的手指道：“牙牙……一起……”
“牙牙也要去爹爹的院子住？”穆凝忍不住露出为难的表情。
小鬼头用力扯着穆凝的衣角，脸上委屈的表情越发明显，口中则一个劲的嚷嚷着：“看，爹爹……看爹爹……”
穆凝无奈，只好抱起他道：“好，姨姨带你去看爹爹！不过你要答应姨姨，见到爹爹要乖乖的，不可以惹爹爹生气，知道了吗？”
小鬼头咬着手指，笑的起劲道：“牙儿……乖乖……”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月懿轩便搬去了南边的墨香阁住，至此，没有再踏入过风雅轩跟沁心居一步，也许，是怕触景伤情的缘故……
小鬼头一见到月懿轩，便迫不及待的从穆凝怀中滑下，迈着不稳的脚步，跌跌撞撞的直奔向他，口中一个劲的开心唤道：“爹爹……爹爹……”
月懿轩一愣，转过身，忍不住疑惑看向穆凝道：“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穆凝低着头，不安绞着下摆，紧张道：“牙儿少爷他吵着要来见王爷，所以……”
月懿轩微皱了皱眉，抱起地上的牙儿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收拾一下，待会再过来伺候吧！”
“好！”
穆凝忍不住偷偷抬眼，看着他们父子俩相处融洽的画面，万般滋味齐涌上心头，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你怎么了？”
只到月懿轩疑惑的声音响起，她才猛然回了神，匆匆转身道：“没，没什么，奴婢这就下去收拾！”
“等一下！”
月懿轩冷不防出声唤住她，眉宇间藏着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穆凝怔了怔，忍不住僵直了身子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月懿轩看着她的背影，平静出声道：“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怕我的！只要你安分做好自己的工作，我是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是，奴婢知道了！”
穆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要跟自己说这么多，但还是恭敬应声，并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牙儿！
他跟自己，早在服药假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情断义绝，此生，再也不能，也不该有任何的瓜葛！
现在的自己，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宁烟，懿王府里的一个小丫鬟……
寂静的夜晚，书房内一片安静，就听见红烛“嗤嗤——”的燃烧声，蜡油顺着烛台一滴滴滑落，然后冷却凝固。
月懿轩坐在灯前静静翻看手上的书页，穆凝则站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出神。
看到一半的月懿轩，突然平静交待道：“帮我倒杯水！”
等了半天不见穆凝反应，忍不住转过身去，见她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皱眉唤出声道：“宁烟，宁烟？”
“呃？”月懿轩连唤了两声，穆凝才恍然回过神来，见月懿轩表情难看的瞪着自己，不安低下头道：“对不起，奴婢走神了，请问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月懿轩看了她半响，并没有预期中那样发脾气，而是冷冷吩咐道：“去帮我泡壶茶来！”
“是，奴婢这就去！”
宁烟莫名松了一口气，匆匆走出门外，晚凉的风迎面吹来，让她紧张不安的心，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平静。
“公主，公主？”
出了书房，穆凝正准备去厨房准备热水，隐约听见汐儿刻意压低了唤声，忍不住紧张抬头，四处查探，最后在书房角落看见那丫头，忙走上前，小声责备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来找我？万一被大家看出什么来，怎么办？”
汐儿咬了咬唇，忍不住委屈道：“人家是听说公主你被调来伺候王爷，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才会来看看你嘛！”
穆凝知道她是一片好意，忍不住软下声音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想要凶你的，只不过是一时心急，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汐儿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担心看她道：“汐儿没关心的，倒是公主你，王爷他没有为难你吧？”
穆凝抿唇摇头道：“没事的，他还没有发现我是谁，不会故意为难我的！”
“其实……”
汐儿看她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落寞，就冲动的想要告诉她，其实月懿轩已经不再怪她的事实，可是，又担心两人相认以后会扯出另一段风波，最终还是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