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
这首诗旨在告诫贵族统治者不要疏远兄弟亲戚而亲近谗佞小人。全诗八章,比喻运用非常新奇,给人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需要仔细诵读才能发现各章之间的脉络流动,领悟到里面那种酣畅的激情。
菀柳
【原典】
有菀者柳①,不尚息焉。上帝甚蹈,无自昵焉②。俾予靖之③,后予极焉。
有菀者柳,不尚盚焉④。上帝甚蹈,无自瘵焉⑤。俾予靖之,后予迈焉。
有鸟高飞,亦傅于天。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曷予靖之,居以凶矜⑥。
【注释】
①菀(yù):茂盛。②昵(nì):病。③靖:谋划。④盚(qì):休息。⑤瘵(zhài):也是病的意思。⑥矜:危险的处境。
【译文】
有棵柳树很茂盛,树下不可去休息。上帝变化太无常,切莫接近讨晦气。先前使我理国事,后来贬我到远地。
有棵柳树很茂盛,树下不可去歇凉。上帝变化太无常,切莫接近招祸殃。先前使我理国事,后来却把我流放。
有只鸟儿高高飞,展翅直上九霄天。那人心事太难测,险恶到什么境界?为啥让我理国事?却叫无端遭凶险。
【鉴赏】
这首诗写的是一位大臣参政有功却被撤职流放。诗以“菀柳”下不得休息起兴,比喻君王的道德衰微,充满了怨愤和伤悼的语气。
都人士
【原典】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①。彼君子女,绸直如发。我不见兮,我心不说。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②。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苑结③。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④。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匪伊垂之,带则有余。匪伊卷之,发则有。我不见兮,云何盱矣⑤!
【注释】
①缁撮(cuō):青布冠。②琇(xiù):一种宝石。③苑(yùn)结:郁结。④虿(chài):即蝎子。⑤盱(xū):忧伤。
【译文】
那些京都的人士,狐皮袍子颜色黄。仪容端庄有风度,话儿出口成文章。行为举止合忠信,天下人民尽向往。
那些京都的人士,草笠布帽戴头上。那位贵族女公子,满头青丝密又长。如今我都见不到,心里不快难开颜。
那些京都的人士,充耳宝石亮晶晶。那位贵族女公子,尹氏姞氏有芳名。我有多日见不到,心里忧闷不得宁。
那些京都的人士,衣带下垂随风飘。那位贵族女公子,发如蝎尾高高翘。我有多时见不到,但愿日日随她跑。
不是他要把带垂,衣带本该有余长。不是她要把发卷,头发本该向上扬。如今我都见不到,为之四顾心忧伤。
【鉴赏】
这是一首怀念京都人物的作品。诗人着重赞美了男士的才德仪容和女子的娴雅美丽。全诗五章,每章六句,皆用赋法,平淡的叙述中寄寓着浓烈的感情。
采绿
【原典】
终朝采绿,不盈一稤①。予发曲局,薄言归沐。
终朝采蓝,不盈一雦②。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之子于狩,言其弓③。之子于钓,言纶之绳。
其钓维何?维鲂及。维鲂及,薄言观者。
【注释】
①稤(jū):即“掬”,两手合捧。②雦(chān):指衣服遮着前面的部分,蔽膝或前裳。③(chàng):弓箭袋。
【译文】
整天在外采荩草,王刍不满两只手。我的头发卷又曲,我要回家洗洗头。
整天在外采蓼蓝,兜起前裳盛不满。他说五天就见面,过了六天不回还。
往后那人去打猎,我要跟他收弓箭。往后那人去钓鱼,我要跟他理丝线。
他所钓的是什么?鳊鱼鲢鱼真不错。鳊鱼鲢鱼真不错,钓来竟有这么多。
【鉴赏】
这是一首写丈夫行役在外,妻子在家思念的诗。全诗四章,前两章是实写,刻画情思细致入微:后两章是虚写,幻想丈夫归来后要紧紧追随他,再也不和他分开,这种想象更加透露出别离之苦。
黍苗
【原典】
秡秡黍苗①,阴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劳之。
我任我辇②,我车我牛。我行既集,盖云归哉!
我徒我御,我师我旅。我行既集,盖云归处!
肃肃谢功③,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④,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
【注释】
①秡秡(péng):繁盛的样子。②辇:挽车。③肃肃:严正的样子。④隰(xí):低湿的地方。
【译文】
黍苗生长很茁壮,绵绵阴雨来滋养。战士南行道路遥,幸有召伯来慰劳。
我们挑担又挽辇,我们驾车把牛牵。出行任务已完成,何不今日回家走。
我们步行又驾车,整好队伍就开拔。出行任务已完成,何不今日回家去。
建成谢邑多严正,召伯苦心来经营。威武师旅去施工,召伯经心来组成。
平原洼地都平整,泉流疏浚水已清。召伯事业已完成,周王心里得安宁。
【鉴赏】
这是一首诗纪实性的作品。要想对作品有较为深刻的理解,需要了解一些史实。这首诗是宣王时徒役赞美召穆公营治谢邑之功的作品,宣王为了加强对南方各族的攻守控制,便把他的母舅申伯封到“谢”这个地方,并命召伯虎带领徒役之众前往经营谢邑。这首诗是在营建任务圆满完成的时候,由随行者所作。
隰桑
【原典】
隰桑有阿①,其叶有难②。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③。既见君子,德音孔胶④。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注释】
①隰(xí):低湿之处。阿(ē):通“婀”,美。②难:通“娜”,茂盛。③幽:通“黝”,色青而近黑。④孔胶:非常缠绵。
【译文】
低洼田里桑树美,桑树叶子多丰满。见着了我的人儿,我的心多么喜欢!
低洼田里桑树美,桑树叶子绿汪汪。见着了我的人儿,怎么不心花开放!
低洼田里桑树美,桑树叶子青幽幽。见着了我的人儿,情意啊胶漆难分。
爱你啊爱在心里,为什么总不敢提?心中把他深藏起,哪天对他能忘记?
【鉴赏】
这首诗是一个女子的爱情自白,是《小雅》中少有的几篇爱情诗之一。诗中“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两句叙情可谓一波三折,具有极大概括力,是千古传颂的名句。
白华
【原典】
白华菅兮①,白茅束兮。之子之远,俾我独兮!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天步艰难,之子不犹。
诱池北流②,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③。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辳辳④,视我迈迈⑤。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纣兮⑥。
【注释】
①菅(jiān):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②诱(biāo)池:古代河流名。③卬(áng):我。煁(shén):可移动的炉灶。④辳辳(cǎo):忧愁不安。⑤迈迈:不悦。⑥纣(qí):忧愁至病。
【译文】
开白花的菅草呀,丝茅草儿捆成束。这人远远离我去,叫我心里多孤独!
天上朵朵白云飘,滋润野地菅和茅。怨我命运太艰难,这人无德又无道。
滮池之水向北流,灌溉稻子满地头。长啸高歌伤心怀,想念美人无时休。
砍下桑树做柴草,放进灶里烧火烤。想起那个漂亮人,叫我心里真烦恼。
宫内敲钟钟声沉,声音必定外面闻。想起你来心难安,你看见我却忿忿。
秃骛就在鱼梁项,一群白鹳停树上。想起那个漂亮人,叫我心里多忧伤。
鱼梁上面有鸳鸯,嘴巴插进左翅膀。这人实在太不良,三心二意变花样。
垫脚石头扁又小,脚踩石上嫌不高。这个人儿远离去,使我忧愁病难消。
【鉴赏】
这是一首弃妇诗,全诗透露出凄婉的感情基调。从《诗经》中的众多弃妇诗可以看出,在当时的婚姻中,女性都处于极不平等的地位。本诗在结构安排方面颇有章法,诵读时有余音绕梁之感。
绵蛮
【原典】
“绵蛮黄鸟①,止于丘阿。道之云远,我劳如何!”“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②。岂敢惮行?畏不能趋。”“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③。”“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注释】
①绵蛮:小鸟的模样。②丘隅:山丘的一角。③极:到达。
【译文】
小小一只黄莺鸟,栖息在那山坳中。道路漫长又遥远,我今行役多辛劳!给他喝来给他吃,又加教诲又鼓励。叫那随从的副车,让他坐上好休息。
小小一只黄莺鸟,栖息在那山角落。哪里是怕徒步走,就怕疲劳赶不及。给他喝来给他吃,又教诲来又鼓励。叫那随从的副车,让他坐上好休息。
小小一只黄莺鸟,栖息在那山丘旁。哪里是怕徒步走,就怕不能到终点。给他喝来给他吃,又教诲来又鼓励。叫那随从的副车,让他坐上拉他走。
【鉴赏】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正当他又累又渴之时,遇上了一位好心的贵族,把他载在车上,给他吃喝并让他休息。全诗三章,意思相差不多,都是在表达这份感激之情。
瓠叶
【原典】
幡幡瓠叶①,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②。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③。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注释】
①幡幡(fān):反复翻动的样子。②炮(páo):将带毛的动物裹上泥放在火上烧。燔(fán):烤。③酢(zuó):回敬。
【译文】
瓠瓜叶儿翻向上,摘下叶来煮菜汤。君子家中有美酒,斟满一杯请客品。
白头野兔正鲜嫩,或煨或烧味道鲜。君子家中有美酒,斟来敬向客人献。
白头野兔正鲜嫩,或烧或烤香喷喷。君子家中有美酒,宾客斟来敬主人。
白头野兔正鲜嫩,又是烧来又是煨。君子家中有美酒,斟满劝饮又一杯。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贵族宴会的诗,主人烹菜备酒,宾主互相酬酢。在这首诗中,读者既可以看到中华民族的饮食文化传统,也可以看到礼仪之邦所独有的尚礼民风和谦虚美德。
渐渐之石
【原典】
渐渐之石①,维其高矣。山川悠远,维其劳矣②。武人东征,不遑朝矣③。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④。山川悠远,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遑出矣。
有豕白蹢⑤,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皇他矣。
【注释】
①渐渐(chán):山石高峻的样子。②劳:广阔。③遑:闲暇。④卒:形容山势高而险。⑤蹢(dí):兽蹄。
【译文】
这座山高峻险峭,高高地耸立入云。山高水长路途遥,日夜行军多辛劳。将士奉命去东征,紧急无暇等天明。
这座山高峻险峭,陡峭得难以攀爬。山高水长路遥远,哪年哪月能走完?将士奉命去东征,无暇出险真艰难。
野猪蹄上白毛生,成群结队淌水行。天边月亮近毕星,滂沱大雨下不停。将士奉命去东征,其他事无暇照应。
【鉴赏】
这首诗旨在写东征战士征途险阻,艰苦备尝。全诗的情调与《国风》相近,可能是下级军官在途中所作,自述东征的劳苦,重点叙述了行军的艰难和紧张,而没有《毛诗序》所说“役久”的意思。
苕之华
【原典】
苕之华①,芸其黄矣②。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牂羊坟首③,三星在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注释】
①苕(tiáo):一种植物名,又名凌霄花。②芸:黄艳艳的样子。③牂(zāng):母羊。坟:大。④跶(liǔ):一种捕鱼工具。
【译文】
凌霄花儿正开放,黄艳艳多么繁茂。我的心儿正忧伤,无处排遣多悲伤。
凌霄花儿正开放,绿油油多么茂盛。早知会这样活着,有命还不如没有。
母羊瘦得脑袋大,三星照耀着空罶。那些有得吃的人,也少有填满饥肠。
【鉴赏】
这首诗写出了饥荒岁月里人们心中的绝望,诗人面对如此现实,痛感不如不出生为好。全诗三章,前两章以陵苕起兴,感叹花木的荣盛而叹人的憔悴:第三章直言百物凋耗,民不聊生,读起来倍感凄惨。
何草不黄
【原典】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①,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②。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秡者狐③,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注释】
①将:行役。②矜(guān):可怜。③秡(péng):这里指狐尾的蓬松。
【译文】
什么草儿不枯黄,什么生活不奔忙,什么人不用出征,往来经营走四方。
什么草儿不腐烂,什么人儿不可怜。可怜我这行役人,过得简直不像人。
不是野牛和老虎,旷野里东奔西走。可怜我这行役人,早不息晚也不休。
有狐狸尾儿蓬松,青草里深深藏躲。有兵车高高大大,大路上匆匆赶过。
【鉴赏】
这是一首士兵们报怨出征劳苦的诗,读起来别有一份无奈中的苦楚。全诗四章,第一章写征伐不息:第二章写征夫们的悲惨处境:第三、四章写的是奔波之苦。
大雅
《大雅》共31篇,产生于西周时期,里面都是王公贵族的创作,没有平民的作品。《大雅》中的诗歌主要歌颂的是周王室祖先乃至武王、宣王等人的功绩,有些诗篇也反映了厉王、幽王的暴虐昏乱及其统治危机。
文王
【鉴赏】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①。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亹亹文王②,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亿④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裸将于京⑤。厥作裸将,常服黼冔⑥。王之荩臣⑦,无念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