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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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雅(12)

【注释】

①敦(tuán)彼:草木丛生的样子。②泥泥:枝叶柔嫩圆润的样子。③戚戚:亲密的样子。④缉(qí):轮换不断。御:侍奉。⑤酢(zuó):客人拿酒回敬。⑥奠斝(jiǎ):置杯于席上。⑦荐醢(tǎnhǎi):带汤的肉酱。⑧锇(jué):舌头。⑨篔(è):击鼓但不唱歌。⑩(hòu):一种箭,箭头是金属材质,箭尾是鸟羽材质。[11]句(góu):把弓拉满。[12]饵(rú):指酒味醇厚。[13]黄耇(gǒu):高寿。台背:或谓背有老斑如鲐鱼,或谓背驼,总之是老态龙钟的样子。

【译文】

芦苇成堆聚路旁,牛羊千万别踩伤。苇草发芽初成长,叶儿柔嫩生机旺。同胞兄弟最亲密,不要疏远要友爱。铺设竹席来请客,端上茶几面前摆。

铺席开宴上菜肴,轮流上桌一道道。主人敬酒客还礼,洗杯置盏轮番递。肉汁肉酱端上来,有的烧来有的烤。牛肚牛舌是佳肴,唱歌击鼓兴致高。

雕弓已经很坚韧,四支箭头也调整。放手射出中靶心,宾位排列看本领。雕弓拉开如月满,四个箭头搭上弦。四箭竖立靶子上,排列客位不慢轻。

曾孙是个好主人,米酒味厚香又清。斟来美酒一大斗,祈求黄发老寿星。黄发驼背老年人,前头牵引两旁扶。长命吉祥是人瑞,请神赐送大福分。

【鉴赏】

这是一首写家族饮宴的诗。全诗四章,第一章以芦苇初放新芽,不忍使牛羊踩踏起兴,比喻兄弟之情天经地义:第二章正面描写宴会,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第三章写比射,这是宴会上的一项重要活动:第四章仍是写宴会,重在表明对长者的尊敬之意。

既醉

【原典】

既醉以酒,既饱以德。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既醉以酒,尔肴既将。君子万年,介尔昭明。

昭明有融,高朗令终。令终有俶①,公尸嘉告②。

其告维何?笾豆静嘉。朋友攸摄,摄以威仪。

威仪孔时,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匮③,永锡尔类。

其类维何?室家之壶④。君子万年,永锡祚胤⑤。

其胤维何?天被尔禄。君子万年,景命有仆。

其仆维何?厘尔女士⑥。厘尔女士,从以孙子。

【注释】

①令终:好的结果。俶(chù):起始。②尸:祭祀中装扮神灵的人。③匮(kuì):匮乏,枯竭。④壶(kǔn):扩充,广大。⑤祚(zuó):福禄。胤(yìn):后嗣。⑥厘:赐予。

【译文】

你的美酒我已醉,你的恩德我饱受。祝你主人万年寿,赐你大福永不休。

你的美酒已喝醉,你的佳肴我细品。祝你主人寿不尽,赐你光明大智慧。

光明智慧照四方,高明而且结局强。善终必有好开始,神尸祝你万年昌。

神主良言什么样?祭品丰美放盘里。宾朋纷纷来助祭,增光添彩重礼仪。

隆重礼仪很合适,主人又是大孝子。孝子孝心无穷尽,赐你好处永不止。

他的好处怎么样?家室光大天下平。君子寿命万年长,赐你子孙大福庆。

子孙后嗣又如何?上天给你添厚禄。祝你主人长生福,自有天命多奴仆。

奴仆众多什么样?赐你女子和男丁。赐你女子和男丁,子孙不绝代代传。

【鉴赏】

这首诗描述的是周代统治者祭祀祖先,祝官代表神尸向主人表示祝福。从艺术手法来看,这首诗最大的特色在于半顶针修辞格的运用。虽然《诗经》中有很多运用顶针修辞手法的诗篇,但像此篇这样上文尾句与下文起句相互绾结,而重复只在上句的末一字与下句的第二字这样的修辞手法,却是非常少见的。

凫鷖

【原典】

凫鷖在泾①,公尸来燕来宁。尔酒既清,尔肴既馨。公尸燕饮,福禄来成。

凫鷖在沙,公尸来燕来宜。尔酒既多,尔肴既嘉。公尸燕饮,福禄来为。

凫鷖在渚②,公尸来燕来处。尔酒既蔍③,尔肴伊脯④。公尸燕饮,福禄来下。

凫鷖在潀⑤,公尸来燕来宗,既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饮,福禄来崇⑥。

凫鷖在亹⑦,公尸来止熏熏⑧。旨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

【注释】

①凫(fú):野鸭。鷖(yǐ):沙鸥鸟。②渚(zhǔ):河流湖泊中的沙洲。③蔍(xǔ):过滤掉。④脯(pú):指肉干。⑤潀(zhōng):港汊。⑥崇:加高,增加。⑦亹(mén):峡中两岸对峙如门的地方。⑧熏熏:和悦。

【译文】

野鸭鸥鸟河中央,公尸赴宴多安详。你的美酒清又醇,你的菜肴味道香。神尸赴宴来品尝,福禄大大为你降。

野鸭鸥鸟沙滩上,公尸赴宴来歆享。你的美酒好又多,你的菜肴美又香。神尸赴宴来品尝,助你福禄长安康。

野鸭鸥鸟在洲诸,公尸赴宴来居住。你的美酒已滤清,你的菜肴有干脯。神尸赴宴来品尝,为你降下大福禄。

野鸭鸥鸟港汊中,公尸赴宴位居尊。已在亲庙设酒席,福禄降临你家门。神尸赴宴来品尝,福禄不断降你身。

野鸭鸥鸟在峡门,公尸赴宴醉醺醺。美酒饮来欣欣乐,烧肉烤肉香喷喷。神尸赴宴来品尝,从此天下得太平。

【鉴赏】

《诗经》中的“尸”是活人装扮的作为死者或鬼神的替身,周代贵族在祭祀祖先的次日,为了酬谢尸的辛劳,会摆下酒食请“尸”来吃,这叫做‘宾尸’,这首诗正是行宾尸之礼所唱的歌。

假乐

【原典】

假乐君子①,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②,率由旧章。

威仪抑抑③,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④。受福无疆,四方之纲。

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⑤,民之攸塈⑥。

【注释】

①假(xià):通“嘉”,美好。乐(yuè):音乐。②愆(qiān):过失,过错。③抑抑:通“懿懿”,庄严壮美的样子。④群匹:指众臣子。⑤解(xiè):通“懈”,怠慢。⑥塈(xì):休息,安宁。

【译文】

君王冠礼行嘉乐,昭明您的好美德。能安人民用贤良,接受福禄自天降。上天命令保佑他,上天常常关照您。

求得福禄上百样,子孙千亿无穷数。您既端庄又坦荡,宜做国君宜做王。没有错误不忘本,遵循祖先旧典章。

仪容美好又端庄,言语政令也正常。没有怨恨无憎恶,诚恳遵从众贤臣。所得福禄无穷尽,四方以您为准绳。

天下以您为标准,您设筵席酬友朋。诸侯卿士都来到,衷心爱戴我君王。尽忠职守不懈怠,您使人民得安宁。

【鉴赏】

这是一首为周宣王行冠礼的冠词。全诗四章,围绕着“德、章、纲、位”赞美了年轻有为、能为天下纲纪的宣王,表现了周朝宗室对一个年轻君主的深厚感情和殷切期望。

公刘

【原典】

笃公刘,匪居匪康。乃埸乃疆①,乃积乃仓。乃裹糇粮②,于橐于囊③。思辑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

笃公刘,于胥斯原。既庶既繁,既顺乃宣,而无永叹。陟则在巘④,复降在原。何以舟之?维玉及瑶,鞸琫容刀⑤。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⑥:乃陟南冈,乃觏于京⑦。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⑧,俾筵俾几。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⑨。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笃公刘,既溥既长⑩,既景乃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笃公刘,于豳斯馆[11]。涉渭为乱,取厉取锻。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溯其过涧。止旅乃密,芮鞫之即[12]。

【注释】

①埸(yì)、疆:都是田界。②糇(hòu)粮:即干粮。③于橐(tuò)于囊:指装入口袋。④巘(yǎn):不连于大山的小山曰“巘”。⑤鞸(bǐ):刀鞘上端的饰物。琫(běng):刀鞘下端的装饰。⑥溥(pǔ):广大。⑦觏(góu):视察。⑧跄跄(qiāng):形容走路有节奏。济济:从容端庄的样子。⑨匏(páo):葫芦制成的盛酒器具,称“匏爵”。⑩溥:广。[11]豳(bīn):古邑名,也作邠,故城在今陕西旬邑县西。[12]芮(ruì):水名,流入经水。鞫(jū):水穷之处。

【译文】

我的祖先是公刘,不图安康和享受。划分疆界治田畴,仓里粮食堆得厚,包起干粮备远游。大袋小袋都装满,大家团结光荣久。佩起弓箭执戈矛,盾牌刀斧都拿好,开始出发向远方。

我的祖先是公刘,察看豳地谋虑周。百姓众多紧跟随,民心归顺舒畅透,没有叹息不烦忧。忽登山顶远远望,忽下平原细细瞅。身上佩带什么宝?美玉琼瑶在腰间,鞘口玉饰亮闪闪。

我的祖先是公刘,沿着溪泉岸边走,广阔原野漫凝眸,登上高冈放眼量,京师美景一望收。京师四野多肥沃,在此建都美无俦,快快去把宫室修。在这里谋划商量,又笑又说真开心。

我的祖先是公刘,定都京师立鸿猷。群臣侍从威仪盛,赴宴入席错觥筹。宾主依次安排定,先祭猪神求保佑。圈里抓猪做佳肴,且用瓢儿酌美酒。酒醉饭饱真热闹,公刘被选为君长。

我的祖先是公刘,开辟土地宽又长,观测日影上高冈,勘察山南和山北,看看流泉去哪方。成立三军轮班用,洼地平地都丈量,开出田地产食粮。考察西向的山坡,移居豳地真宽广。

我的祖先是公刘,在豳又把房屋建。横渡渭水驾木舟,砺石锻石任取求。房基墙脚都修筑,人多力众真可观。皇涧两岸都住满,顺着过涧向上展。住房修建渐渐多,一直盖到芮水湾。

【鉴赏】

这首诗记录的是周人的一次迁徙,是周人叙述历史的诗篇之一,歌咏了公刘带领全族从邰迁豳的事迹,这一举措使周之基业得到进一步发展。全诗六章,第一章写启程之前:第二章写初到豳地,相土安民:第三章写营建都邑:第四章写宴饮群臣:第五章写拓垦土田:第六章写继续营建,族人逐渐繁衍昌盛。

泂酌

【原典】

竳酌彼行潦①,挹彼注兹,可以②。岂弟君子,民之父母。

竳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靁③。岂弟君子,民之攸归。

竳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岂弟君子,民之攸塈。

【注释】

①竳(jiǒng):远。行潦(lǎo):指路边的积水。②(fēn):蒸熟的饭。(chì):指酒食。③靁(lěi):古代的一种酒器,外形似壶,但较大。

【译文】

远远前去舀流水,把这水缸都装满,可以蒸菜也蒸饭。君子品德真高尚,为民父母好榜样。

远远前去舀流水,舀来倒进我水缸,可把酒壶洗清爽。君子品德真高尚,人民都来归附你。

远远前去舀流水,舀进水瓮抱回家,可以洗涤和抹擦。君子品德真高尚,人民休息得安宁。

【鉴赏】

这是一首为周王或诸侯颂德的诗,诗中集中歌颂他体恤人民,得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这首诗借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起兴,且重章叠句,反复歌咏,明显是《国风》对《大雅》艺术上的影响。

卷阿

【原典】

有卷者阿①,飘风自南。岂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伴奂尔游矣,优游尔休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

尔土宇窽章②,亦孔之厚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百神尔主矣。

尔受命长矣,茀禄尔康矣。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纯嘏尔常矣③。

有冯有翼④,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岂弟君子,四方为则。

颙颙卬卬⑤,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⑥,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⑦,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⑧,雍雍喈喈⑨。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注释】

①阿(ē):大山丘。②窽(bǎn):大。③纯嘏(gǔ):大福。④冯(píng):凭依。翼:辅助者。⑤颙颙(yòng):温和恭敬的样子。卬卬(áng):气宇轩昂的样子。⑥翙翙(huì):鸟儿飞行时扇动翅膀发出的声音。⑦蔼蔼(ǎi):形容众多。⑧菶菶(běng)萋萋:枝叶繁茂的样子。⑨雍(yōng)雍喈喈:形容凤鸣声和谐悦耳。

【译文】

山坡弯曲蜿蜒长,旋风南来声怒号。和气近人的君子,到此遨游歌载道,陈献诗歌兴致昂。

风流潇洒你游历,悠闲自在你休息。君子和乐又平易,终生辛劳何所求,继承祖业功千秋。

你的土地和封疆,无边无际最宽广。君子和乐又平易,让你一生寿命长,天下百神你主张。

你受天命长又久,福禄安康样样有。和气近人的君子,终生辛劳百年寿,天赐洪福永享受。

你有助手有贤相,孝敬祖先有德望,前头导引左右帮。君子快乐又平易,你是天下好榜样。

态度温和志气昂,好比玉圭和玉璋,名声威望传四方。和气近人的君子,天下诸侯好榜样。

雄凤雌凰在飞翔,百鸟相随嗖嗖响,一起落在好地方。贤士济济聚一堂,衷心听从君使唤,爱戴天子不敢忘。

凤凰鸣叫示吉祥,停在那边高山冈。高冈上面生梧桐,面向东方迎朝阳。枝叶茂盛郁苍苍,凤凰和鸣声悠扬。

君子有车可以坐,装饰华美数量多。君子有马可以驾,技艺娴熟能奔波。献的诗辞虽然少,为谢君王唱成歌。

【鉴赏】

周王率领群臣出游至卷阿,诗人作歌颂之并劝勉周王礼贤下士。从艺术上来说,这首诗规模宏大,结构完整,最后以凤凰百鸟比喻“王多吉士”、“王多吉人”,自然贴切,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民劳

【原典】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①。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②,以谨无良。式遏寇虐③,贺不畏明④。柔远能迩,以定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