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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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雅(11)

【注释】

①耆(qí):通“瘼”,疾苦。②屏(bǐng):除去。③菑(zī):指树木立着枯死。翳(yì):指树木倒着枯死。④柽(chēng):木名,俗称西河柳。椐(jū):木名,俗称灵寿树。⑤(yǎn):木名,俗称山桑。柘(zhè):木名,俗称黄桑。⑥兑(duì):直立。⑦奄:尽,无余。⑧歆(xīn)羡:羡慕。⑨祜(hù):福。⑩墉(yōng):城墙。[11]馘(guò):古代战争时将所杀之敌割取左耳以计数献功,称“馘”,也称“获”。[12]茀茀(fú):兵车强盛的样子。[13]仡仡(yì):高耸的样子。

【译文】

天帝伟大又辉煌,洞察人间慧目亮。观察天下四方地,探求人民可安定?想起夏商两朝末,国家正教不得行。寻思四方诸侯国,治理天下谁能胜。天帝颇嫌歧周弱,有心增大它封境。于是回头望西方,就把岐山赐周王。

砍山林清理杂树,清理枯木有立横。修枝剪叶要自信,灌木繁茂新枝生。开出空地辟地坪,河柳椐树都砍平。恶木一定要剔除,山桑柘树能长成。天帝升迁明德人,犬夷疲困仓忙行。皇天给他择佳偶,受命天国家稳固。

天帝察看歧山岭,柞树棫树除干净,松柏挺拔种山间。天帝兴周使配天,大伯王季是先行。这位王季品德好,友爱兄弟是天性。王季友爱他兄长,于是多多得福庆,上天赐他大光明。承受福禄永不减,天下四方我占全。

这个王季是圣人,天生思想合准绳,名声清静传天下。美德能使是非明,是非善恶分得清,能为师长能为君。王季统领这大国,百姓都来依附他。一直到了周文王,品德美好无悔恨。已受天帝大福祉,千秋万代传子孙。

天帝对周文王说:不可跋扈胡乱行,不可贪婪存妄想,先据高位靠自强。密须国人不恭敬,抗拒大邦真狂妄。侵阮共气焰嚣张,周文王勃然大怒。整饬军队上战场,痛击敌人势难挡。周家福气大增长,安定天下保四方。

强大军队驻周京,一直挺进到阮疆。登上高山发警告,不许陈兵我山冈,丘陵山坡属我邦;不许饮我泉中水,是我泉水和池塘。肥美平原测量好,大家安居岐山阳,住处靠近渭水旁。万国诸侯好榜样,天下归心人向往。

天帝指点周文王:我今赋你好品德。不要疾言和厉色,莫仗夏楚和鞭革。好像无识又无知,顺应天帝的法则。天帝又对文王说:邻邦意见要征求,兄弟国家要联合;爬城钩梯准备好,还有临车和冲车,去攻破崇国城墙。

临车出动轰隆响,崇国城墙高入云。接连擒获众俘虏,杀敌割耳多从容。出师祭天又祭旗,招抚余敌安人民,四方不敢来欺凌。临车冲车真强盛,崇国城墙动不停。冲锋陷阵势无阻,消灭敌人不留情,四方无人敢抗命。

【鉴赏】

周部族有很多开国史诗,这也是其中之一。诗中先写西周为天命所归,写出古公亶父经营岐山、打退昆夷的情况,接着写王季对周部族祖先事业的继承和发展,最后把文王伐密、灭崇的事迹和武功做了重点描述。这些事件都是周部族得以发展强大的重大事件,诗中的太王、王季、文王都对周部族的发展和周王朝的建立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所以作者极力地赞美他们,字里行间充满了深厚的爱部族、爱祖先的思想感情。

灵台

【原典】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①,不日成之。经始勿亟②,庶民子来。

王在灵囿③,麀鹿攸伏④。麀鹿濯濯⑤,白鸟郧郧⑥。王在灵沼,于禼鱼跃⑦。

虡业维枞⑧,贲鼓维镛⑨。于论鼓钟,于乐辟雍⑩。

于论鼓钟,于乐辟雍。鼍鼓逢逢[11],蒙瞍奏公[12]。

【注释】

①攻:修建,建造。②亟(jí):同“急”。③囿(yóu):养动物的园子。④麀(yōu)鹿:即母鹿。⑤濯濯(zhuò):肥美的样子。⑥郧郧(hè):光泽洁白的样子。⑦禼(rèn):满。⑧虡(jù):木架以挂钟鼓。业:装在虡上的横板。枞(cōng):钟、磬的崇牙。⑨贲(bēn):大鼓。镛(yōng):大钟。⑩辟雍(bìyōng):离宫名。[11]鼍(tuò):鳄鱼名,即扬子鳄。[12]蒙瞍(méngsǒu):盲人乐师。

【译文】

开始规划筑灵台,经营设计善安排。百姓一起来动手,几天不到就落成。工程本来不急迫,百姓踊跃更有劲。

君王在那大园林,母鹿懒懒伏树阴。母鹿体壮自在游,白鹳肥大毛羽鲜。周王来到灵沼上,满池鱼儿蹦跳欢。

钟架横板崇牙配,大鼓大钟都齐备。啊呀钟鼓节奏美,啊呀离宫乐不归。

敲钟声音多和谐,君王离宫乐融融。鼍皮大鼓咚咚响,乐师奏乐祝成功。

【鉴赏】

这首诗重在写园囿之乐,全诗充满了欢快的气氛。但为了表现周文王的游乐与殷商帝王的淫乐有别,诗在一开始就追述了当年建造灵台之时百姓踊跃前来的情景。

下武

【原典】

下武维周①,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王配于京,世德作求②。永言配命,成王之孚③。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媚兹一人④,应侯顺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⑤。于万斯年,受天之祜⑥。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于万斯年,不遐有佐!

【注释】

①武:继承。②求:通“逑”,匹配。③孚:信实。④媚:爱戴。⑤绳:也是继承的意思。⑥祜(hù):福。

【译文】

周邦后人能继承,世代有王都圣明。三位先王灵在天,武王配天在镐京。

武王配天在镐京,德行能够匹先祖。上应天命真长久,完成王业可信任。

成王也令人信服,足为人间好榜样。孝顺祖宗德泽长,德泽长久法先王。

爱戴天子这一人,能将美德来承应。他能永远行孝道,继承王业多光明。

光明磊落后来人,祖宗事业能继承。长啊长达千万年,受天福禄永不停。

享受老天赐福多,四方诸侯来朝贺。长啊长达千万年,哪无贤臣来辅佐!

【鉴赏】

这首诗旨在歌颂周朝君王有圣德,能继承先王功业。全诗六章,第一章写周朝世代有明主,接着赞颂太王、王季、文王与武王:第二章上二句赞颂武王,下二句赞颂成王,第三章赞颂成王能效法先人:第四、五章赞颂康王能继承祖德:末章以四方诸侯来贺作结。在修辞上,本诗将顶针格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使本来刻板的颂歌变得优美和谐。

文王有声

【原典】

文王有声,遹骏有声①。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文王烝哉!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

筑城伊膁②,作丰伊匹。匪棘其欲,遹追来孝。王后烝哉③!

王公伊濯④,维丰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维翰。王后烝哉!

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四方攸同,皇王维辟。皇王烝哉!

镐京辟雍⑤,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皇王烝哉!

考卜维王,宅是镐京。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丰水有芑⑥,武王岂不仕?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武王烝哉!

【注释】

①遹(yù):遵循。②膁(xù):护城渠。③王后:国君。④濯:显着。翰:屏障。⑤辟颿(bìyōng):西周王朝所建天子行礼奏乐的离宫。⑥芑(qǐ):这里指杞柳。

【译文】

文王有着好声望,如雷贯耳大名享。只求天下民安宁,终见国富事业成。文王真是好国君!

受命于天我文王,有这武功气势旺。邗崇两国已讨伐,又建丰邑作都城。文王真是好国君!

挖好城壕筑城墙,作邑般配实在棒。不是急于图私欲,孝顺祖先兴周邦。文王真是好君王!

文王功绩自昭彰,犹如丰邑那垣墙。天下四方都统一,周家文王为栋梁。文王真是好君王!

丰水奔流向东方,大禹功绩不可忘。四方诸侯来依附,武王树立好榜样。武王真是好君王!

落成离宫镐京旁,四方诸侯来瞻仰。无论东西或南北,谁人敢不服周邦?武王真是好君王!

武王占卜问上苍,建都镐京可吉祥?神龟有灵作决定,武王成功最辉煌。武王真是好君王!

丰水边上杞柳壮,武王任重岂不忙?留下治国好策略,庇荫子孙把福享。武王真是好君王!

【鉴赏】

这首诗歌颂了周人的两次迁都。一次是周文王把都城迁移到丰京,另一次是周武王把都城迁移到镐京,这都是周人势力向东扩张的标志性事件,有利于周朝的巩固和发展,奠定了周朝数百年的基业。本诗叙事与抒情紧密结合,比兴手法运用巧妙,用韵也富于变化,是歌颂君王的杰出作品,有很高的艺术成就。

生民

【原典】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①。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②,攸介攸止。载震载夙③,载生载育,时维后稷。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④,无菑无害⑤,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蜫之隘巷⑥,牛羊腓字之⑦。诞蜫之平林,会伐平林。诞蜫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⑧,厥声载路。

诞实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踨之荏菽⑨,荏菽旆旆。禾役穟穟⑩,麻麦幪幪[11],瓜瓞唪唪[12]。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13],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踯[14]。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

诞降嘉种:维纒维缨,维郙维芑。恒之纒缨[15],是获是亩:恒之郙芑[16],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诞我祀如何?或舂或揄[17],或簸或蹂[18]。释之叟叟[19],烝之浮浮[20]。载谋载惟,取萧祭脂。取羝以[21],载燔载烈[22]。以兴嗣岁。

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注释】

①姜嫄(yuán):传说中周始祖后稷之母。②履:践踏。③震:娠,就是怀孕。④坼(chè):开。副(pì):裂开,剖开。⑤菑(zāi):“灾”的异体字。⑥蜫(zhì):即“置”,搁置。⑦腓(féi):隐蔽。⑧覃(tán)、(xū):都是大的意思。⑨踨(yì):通“艺”,种植。荏(rěn)菽:即大豆。⑩穟穟(suì):禾穗丰硬下垂的样子。[11]幪幪(měng):长势茂盛的样子。[12]唪唪(běng):果实累累的样子。[13]茀(fú):拔除。[14]踯(yóu):禾苗渐渐长高的样子。[15]纒(jù):黑黍。缨(pī):一种黍壳中含有两粒黍米的黑黍。[16]郙(mén):赤苗嘉谷。芑(qǐ):白苗嘉谷。[17]揄(yòu):舀,从臼中取出舂好之米。[18]蹂(ròu):通“揉”,揉搓。[19]释:淘米。叟叟:淘米的声音。[20]浮浮:热气上腾的样子。[21]羝(dī):牡羊。(bá):剥去羊皮。[22]燔(fán):烧烤。

【译文】

当初先民生下来,是因姜嫄能产子。如何生下先民来?祷告神灵祭天帝,祈求生子免无嗣。踩着天帝拇趾印,神灵佑护总吉利。胎儿时动时静止,一朝生下勤养育,孩子就是周后稷。

姜嫄怀足十月胎,头胎分娩很顺当。产门不破也不裂,安全无灾又无害。这些事情真奇怪,莫非天帝不愉快。赶紧祭祀求吉祥,虽然有儿不敢养。

把他扔在胡同里,牛羊一起来喂乳;把他扔在树林里,恰巧有人来砍树;把他扔在寒冰上,鸟儿展翅将他护。待到鸟儿飞远去,后稷开始哇哇哭。哭声又长又洪亮,路人听了都驻足。

后稷刚会地上爬,显出智慧和乖巧,能用嘴巴找食物。长大一些会种豆,大豆棵棵长势好。满田谷穗个个美,麻和麦子盖田野,大瓜小瓜都成堆。

后稷很会种庄稼,他有他的好方法,爱护禾苗勤除草,选择良种播种早。苗儿齐整又旺盛,棵棵长高又长大。慢慢发育出穗子,结结实实谁不夸。无数谷穗沉甸甸,颐养家室是个宝。

天降好种真出奇,两种黑黍秬和秠,红米白米也都全。秬子秠子遍地生,收割堆垛忙得欢。红米白米遍地生,扛着背着运仓满,忙完农活祭祖先。

要问祭神怎么祭?有人舂米和舀米,有人搓米扬糠皮,响叟叟的是淘米,气腾腾的是蒸米。然后商量好主意,采些香蒿和油脂,公羊先把道神祭。烧烤熟了献神灵,祈求来年大丰收。

祭品装在碗盘中,木碗瓦盆派用场,香气升腾满厅堂。天帝因此来受享,饭菜滋味实在香。后稷始创祭享礼,祈神佑护祸莫降,至今仍是这个样。

【鉴赏】

中国诗歌虽源远流长,但以叙事为主的史诗却比较少,因此《诗经》中为数不多的几篇史诗性质的作品便显得尤为突出,《大雅》中的《生民》就是这样的作品。

这是一首周人记录关于他们的始祖后稷的传说并歌咏其功德的诗。第一章写姜嫄履迹感孕的神迹:第二章写后稷诞生的神迹:第三章写后稷被弃而不死的神迹:第四章写后稷在幼年所表现的对农艺的天赋才能:第五、六章写后稷对农业的伟大贡献:第七、八章则写祭祀的盛况。

行苇

【原典】

敦彼行苇①,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②。戚戚兄弟③,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肆筵设席,授几有缉御④。或献或酢⑤,洗爵奠斝⑥。荐醢以荐⑦,或燔或炙。嘉肴脾锇⑧,或歌或篔⑨。

敦弓既坚,四既钧⑩,舍矢既均,序宾以贤。敦弓既句[11],既挟四。四如树,序宾以不侮。

曾孙维主,酒醴维饵[12],酌以大斗,以祈黄耇。黄耇台背[13],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