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蓄势包括两方面的意义:一是脚正不怕影子邪,身为领导者走得正、行得端,就不怕小鬼难缠。所以领导者应时时不忘修炼胸中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另一方面领导者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其中有的人可能就对你没安什么好心,瞅准机会就要背后给你一拳。对于这样的人,领导者必须防字当先,以蓄势待发之态对外才行。
1.掌握伸与屈的分寸是领导者的竞胜之道
以屈求伸,并不意味着败,而是力量薄弱时身处逆境中的竞胜之道。古往今来,无论取得了多大成就的人,很少能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每个人都有他屈身的时候。就屈身而言,有的人只对他的荣辱成败起决定作用的少数人屈身,有的人则可能向大众利益屈身。从社会现实来看,人们可以钦佩或鄙夷某一种“屈身”行为,但是不同的“屈身”行为,确实是决定人们是否能够有所作为或取得成就的一个关键因素。
成就一方霸业的曹操就很善于掌握屈与伸的分寸。
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献帝正式任命曹操为兖州牧。这时,由于曹操没有地盘,便只好做英雄屈身之举。他在准备起事的过程中须争取陈留太守张邈的帮助,起兵后在给养等方面也须仰仗张邈的接济,因此在起兵之初曹操对张邈屈身以事之,并主动接受张邈的节制。不久,曹操随张邈来到酸枣前线,代理奋武将军之职。
和后来成大事的其他人一样,曹操一方面屈身于张邈,受他的领导和节制,另一方面也在乘机积蓄自己的实力,以为后来开辟自己的天下创造条件。
曹操前往酸枣途经中牟时,该县主簿任峻率众前来投附。曹操非常高兴,任命他为骑都尉,并将自己的堂妹嫁给了他。
骑都尉鲍信和他的弟弟鲍韬也在这时起兵响应曹操。鲍信是个颇有见识的人,董卓刚到洛阳时,他就劝袁绍说:“董卓拥有强兵,心怀不轨,如不早想办法对付,将会被他控制。应当乘他新到疲劳的机会,发兵袭击,可一举将其擒获。”但袁绍畏惧董卓,不敢发兵。鲍信见袁绍不能成事,便回到家乡泰山,招募了步兵二万、骑兵七百、辎重五千乘。曹操刚在己吾起兵,鲍信便起兵响应,同时来到酸枣前线。曹操和袁绍推荐鲍信为破虏将军,鲍韬为裨将军。当时袁绍的势力最大,不少人趋奉他,独鲍信对曹操说:
“有大谋略的人在世上找不到第二个,能统率大家拨乱反正的,只有您一个人。而那些刚愎自用的人,即使一时强大,最后也是要失败的。”
于是同曹操倾心交往,曹操从此也把他当作知己看待。
当然,曹操对他所“屈身”的人也不是不尽心负责。当他看见各路义军十余万人,每日只是宴饮作乐,不思进取,感到非常愤慨,忍不住加以指责,并就诸军如何调动安排谈了自己的建议,他说:
“勃海太守袁绍率领河内的军队驻守孟津,酸枣诸将驻守成皋、敖仓、太谷,袁术率领南阳的军队驻守丹水和析县,并开进武关以震慑三辅地区。大家深沟高垒,不同敌兵交战,多虚设疑兵,以显示天下群起而攻之的形势。以正义之师讨伐叛逆之敌,天下很快就可以平定。现在大家以讨伐董卓的名义起兵,如果心怀疑虑不敢进兵,会使天下的人感到失望。我实在为大家的举动感到羞耻!”
孟津、成皋、敖仓、太谷、丹水、析县、武关大都是形势险要,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在这些地方驻兵,不仅可以对洛阳形成半包围的态势,而且还可以震慑三辅,动摇驻守长安的西北军的军心。这是一个可以遏制敌人进而寻找战机打败敌人的方略。而且,这个方略只要求布为疑兵,并不马上出击,在一定程度上也照顾到了关东诸军企图按兵不动、保守实力的心理。因此,在当时的条件下施行这个方略应当说是切实可行的。但是,曹操虽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到了言辞激切、义形于色的地步,张邈等人还是我行我素,对曹操的建议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但是,英雄终究不能久居人下,其志向、所走之途径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当曹操在汴水失利、招募兵员,重新建立起自己的武装队伍而北归后,不再返回酸枣,而是渡过黄河,赶到河内,同驻扎在那里的联军盟主袁绍接触,企图对袁绍施加影响,使局面改观。但结果仍令人失望,他在许多问题上也常常不能同袁绍取得一致,甚至完全针锋相对。
所以当袁绍私下派人说服曹操让其归附他时,曹操也不置可否,后来,随着袁绍乘机发展个人势力,曹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并加快发展个人实力的步伐。以后同袁绍的关系则更是若即若离,到曹操迎天子于许都,袁绍由曹操的“上级”变为了他的“下级”时,曹操鉴于自己的实力,也还没有和袁绍闹翻,直到建安四年(公元199年)的官渡之战前,双方才成为“两虎相斗”的“对头”。
只要胸中有丘壑,有雄才大略的领导者从不怕暂时委屈自己,因为他知道,没有这一时之屈便不会有出头之日。所以,他总能对局势洞若观火,内不失方寸,外不失圆滑。
2.在大政方针上见识深远是“内方”的最好体现高明的领导者必有大心思、大算计,例如对于各种力量的控制就是一门极深的学问。各种力量之间的纵横会随着时间、空间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在这个过程中就会有组合顺序的先后。如果处理不当的话,操纵局面的过程有时就会显得有些曲折。
唐王朝统一全国以后,中原地区的封建秩序逐渐稳定下来,但民族矛盾却更加突出。当时,对唐王朝威胁最大的是突厥。从隋朝末年开始,到唐太宗贞观初年,突厥不断入侵内地,杀掠人畜,抢夺粮食,制造混乱,使内地的人民遭受长期的深重灾难。
但是,从唐太宗贞观四年(630年)开始,突厥境内连续三年发生旱灾,使得六畜多死,实力大损。这样,突厥境内被征服的少数民族,乘机起来反抗突厥的压迫,纷纷投靠唐王朝。早在贞观二年(628年),唐太宗就曾派使者到突厥统治下的薛延陀,册封其首领俟斤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与其结成同盟,从内部削弱突厥的力量。随着突厥的衰弱,薛延陀的力量迅速强大起来,到了贞观十二年(638年),薛延陀已拥兵20万,成了唐王朝的心腹之患。
面对此种情形,房玄龄对唐太宗说:“陛下,今薛延陀异军突起,恐日后难制,可拜真珠毗伽可汗二子为小可汗,使其互相掣肘,以夷制夷。”
唐太宗听了房玄龄的建议,便封真珠毗伽可汗的两个儿子拔酌、颉利絆皆为小可汗,并各赐旗鼓,表面上是尊崇他们,实际上是为了分裂其势。
贞观十六年(642年),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遣其叔父沙钵罗泥熟俊斤来唐王朝求婚,并献马3000匹、貂皮3.8万张、玛瑙镜一枚。唐太宗接受了薛延陀的贡品,并问诸位大臣:“薛延陀居强漠北,今御之有二策:一为发兵殄灭之,二则与之约为婚姻以抚之,二者何从?”
房玄龄回答说:“臣以为中原之地方才安定,如果再起战事,势必生灵涂炭。与之和亲,则有甥舅之礼,可使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是为上策。”
唐太宗听了房玄龄的回答,说道:“公言甚是。朕为百姓父母,如可使之安宁,则朕何爱一女乎?”
贞观十七年(643年),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派其侄突利设到唐朝请婚,左领军将军契絆何力反对说:“陛下,薛延陀不可与之和亲。”
唐太宗说:“朕已许之矣,岂可为天子而食言乎?”
房玄龄也说:“陛下,大唐既许其和亲,又受其聘币,不可失信于戎狄,使边患再生。”
契絆何力争辩说:“臣非欲陛下绝之婚也,希望延迁其事。臣闻古有亲迎之礼,若敕真珠可汗使其亲迎,即使不至京师,也应至灵州也。彼此不敢来,则绝之有口实矣。”
唐太宗听了契絆何力的话,点头称是。房玄龄见状,觉着不妥,便说:“陛下既知薛延陀不可妻,当初则不许其婚可也。既许之,又设局以得口实,臣以为不可。”这一次,唐太宗拒听房玄龄的建议,一意孤行,下诏让真珠毗伽可汗亲迎,并说自己也要至灵州(今宁夏灵武南)与之相会。
真珠毗伽可汗闻诏大喜,欲往灵州,其部下说:“如为唐朝所留,将悔之莫及。”
真珠毗伽可汗说:“我闻大唐天子有圣德,我有机会亲往见之,死无所恨。”与此同时,唐太宗先后派了三批使者,到薛延陀接受其所献的马牛羊。但薛延陀是游牧为生,要凑足所献杂畜之数,常常需往返万里,沿途要经过沙碛之地,使杂畜一大半因无水草而死亡。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真珠毗伽可汗不可能按期到达灵州与唐太宗相会。这时,唐朝有大臣说:“聘财未备而与之婚,将使戎狄轻侮大唐。”
契絆何力则说:“果如臣所言!”
唐太宗的内心已有毁婚约的打算,在大臣们的蛊惑声中,唐太宗彻底动摇了,将房玄龄的一再劝告抛到九霄云外,下诏与薛延陀绝婚,并召回了三批使者。唐太宗的这一举动,让房玄龄内心非常不安,往日的情形不由得浮现眼前。
在武德九年(626年)的夏天,玄武门之变发生不久,突厥恃强进攻唐朝,一直打到渭河便桥之北,形势非常危急,朝中人心惶恐不安。刚刚夺取太子之位的李世民,面对此等情形,问房玄龄:“公有何策?”
房玄龄说:“突厥号称百万,恃强而来,有骄我大唐之心,大王可暗设伏兵于渭河之南,然后大王带数骑与之隔河答话,突厥必心生疑惑,不敢轻举妄动。”
萧蠫反对说:“公言差矣!突厥狼子野心,以大王千金之躯,不可如此轻敌,当固守以待援军。”
房玄龄说:“突厥所以敢倾巢而来,以我国内有难。若示之以弱,闭门拒守,突厥必纵兵大掠,那就不可收拾了。今大王轻骑临阵,使之知我决战之心,此举又出其不意,可使之生恐惧之心,制服突厥,在此一举。”
萧蠫犹坚持不可,李世民说:“我计已决,卿毋复言!”于是,李世民带领六骑出玄武门,至渭河便桥之南,与突厥颉利可汗隔河而语。突厥人马大惊,皆下马罗拜,请和而退。
这一惊天动地的壮举,在李世民、房玄龄的密切配合之下,演得那么有声有色,淋漓尽致。房玄龄想着那如同昨日之事,再看看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着急如焚,便找褚遂良商议。
房玄龄对褚遂良说:“汉初匈奴屡为边患,汉帝饰子女捐金絮以抚之,使百姓安宁。自隋末大乱以来,突厥屡进中原,掠虏百姓,陛下与之约和而退。今薛延陀虽居强漠北,但不比汉之匈奴、隋末之突厥,强则在我,使其臣服即可,约以婚姻更固。陛下圣德亘古未有,前许后毁,恐损我大唐胜名。不知褚公意以为如何?”
褚遂良点头表示同意,说:“我已写好一道奏疏,明日上朝奏于陛下。”
房玄龄说:“如此甚好。”
第二天上朝,褚遂良上疏说:“陛下,薛延陀本突厥治下一俟斤,陛下荡平沙塞,余寇奔波,须有酋长,陛下方立之为可汗,赐以旗鼓。薛延陀之于陛下,臣也,既许其婚姻,国中童叟皆知,百姓咸言陛下欲安百姓,不爱惜一女,人人怀德。今一朝生进退之意,有改悔之心,臣为国家惜名声。如生嫌隙,必生边患,此所谓得少失多,恐非服远人之法也。陛下君临天下十七载,以仁恩结庶类,以信义抚戎夷,天下莫不欣然。再说,漠北部落无数,诛杀终不能尽,当怀之以德,使为恶者在彼而不在我,失信者在彼而不在我,则尧、舜、禹、汤不及陛下矣。”
褚遂良上奏完毕,房玄龄接着说:“陛下,遂良之言甚切。当初,陛下问臣是战是和亲,臣以为取和亲为上策,陛下亦以为然。契絆何力一面之辞,使陛下心生动摇,失信于戎狄,古之圣人不为也。臣以为陛下当效汉世之法,饰子女以抚之。”
唐太宗固执己见,说:“昔汉初匈奴强,以和亲为宜,今强在我,戎狄弱,以我徒兵一千可击胡骑数万,薛延陀所匍匐稽颡,不敢骄慢,畏我之故也。若以女妻之,彼必自恃大国之婿,使漠北杂姓臣服,一旦不合其意,反为所害。今绝其婚姻,使杂姓和我弃之,不日将瓜剖之矣。”
房玄龄说:“陛下,为君者当以德服人,夷狄华夏一视同仁,方为长治久安之计。如边患再生,必使我大唐臣民蒙兵燹之灾,天下徒添孤儿寡母。陛下乃一代圣主,臣能侍奉陛下左右乃前世所修,臣于谏争之事,窃以为不若魏征。若魏征在,恐不欲陛下有毁约之举也。”
魏征以直言敢谏著称于世,可惜在此之前去世了,当时唐太宗还悲哀地说:“朕亡一镜矣。”唐太宗见房玄龄提及魏征,不由得砰然心动,但刹那间又消逝了,仍不改初衷地对房玄龄说:“朕计已决,公毋复言!”
就这样,房玄龄的和亲安边之计流产了。在当时的形势下,唐王朝比薛延陀要强盛得多,薛延陀是不会轻易犯边的,如果再以和亲与之结盟,那边境的安宁将会更进一步,和亲之计有其说不尽道不完的种种好处。正因为如此,房玄龄才苦苦劝说唐太宗。虽然最终没能实现,但到了后来,和亲安边之事却多有实施,最著名的莫过于文成公主出嫁吐蕃了,其意义之重大,影响之深远,在今天也可以感受到,这就不能不让人赞叹房玄龄的英明了。
蓄势是领导者最难念好的方圆经,因为你既要以自己高人一筹的见识征服别人,又不能逾越一些有形的和无形的规则。但是,也正因为此经难念,一旦你下功夫念好,定会受益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