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少女们的婚前生活大都很枯燥,所以一旦结了婚,便人人都嚷着“自由万岁”。
而在美国则不同,女孩子早早地便签署了独立宣言,她们充分享受着自由自在的乐趣。但是,一旦家族的第一个继承者隆重地诞生登基,家庭的主妇们便光荣地退位了。
前几天,有一个美丽的少妇感叹着说:“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光彩照人,但就因为我结了婚,就没有人再瞧我一眼了。”其实,很多女人都有这种感受。梅格算不上漂亮,也不追求时尚,所以在孩子还不满一岁时,她免受了这种痛苦。她生活在一个传统保守的圈子里,她为自己洋溢着比以前更多的爱心而感到骄傲。她的丈夫约翰是一个家庭观念很重的男人,虽然现在也很是留恋被妻子体贴爱抚的日子,但是为了宝贝孩子,也只得接受了目前的现实。
他也曾这样猜测过,时间不长便可以恢复以前的舒适日子。但是,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却毫无一点儿恢复的迹象,而梅格看上去却是又累又紧张。
每天离家时,他都有些不解地看到,年轻的小母亲正在为家务琐事忙得不可开交。晚上满怀喜悦地回到家,正想和妻子亲热一下,却马上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轻点!孩子们玩了一天,刚刚睡着。”他也曾想和妻子在家里娱乐一下,但立刻被断然制止:
“不行!那会影响孩子的。”现在的约翰失落极了,他感觉仿佛是孩子们夺走了自己的妻子。
他默默地忍受了有半年,耐性已经达到了极限。于是,无可奈何的他就只得从其他的地方寻找些安慰。这时,司各特已经结婚成了家,正好住在他们附近。约翰便经常地去他家消遣上一会儿,慢慢地便成了习惯。
最初,梅格对此并没有太介意。于是,约翰玩得很开心,再用不着寂寞地守在家里。但是,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睡眠也有了规律,当妈妈的终于被解放了。于是这时,她开始惦念起约翰了。
可是对面已经忽略了她的约翰,这时的她才感觉到天下没有比手里的针线还要寂寞的伴侣了。
她不愿意开口请求他留下,但是内心却感到很委屈。
梅格现在每当照着镜子,顾影自怜时,就总会这样说:“我现在是变得又老又丑,吸引不住约翰了,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孩子们爱我,他们是不会嫌弃我的。有一天约翰会明白我为他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对吗,小宝贝们?”
面对妈妈的哀诉,小黛西已会发出“啊啊”的同情的叫声,而小德米却对妈妈欢呼着。
有一天,马奇太太发现女儿在独自悄悄地落泪。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女儿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于是两个女人很快就并肩而坐,亲密地交谈起来。这时,她们感到有一条感情纽带已将她们紧紧地联为一体,这种伟大的情感就是母爱。
“很多年轻的妻子都犯过你这种错误,就是由于爱孩子而忽视了对丈夫的责任。梅格,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几个星期前,我就看出点儿苗头了。不要过分担心,我想事情总会矫正过来的。”
“恐怕有困难。要是我不让他出去,他就会认为我是在嫉妒。怎样才能不用说就让他明白我很需要他呢?”
“亲爱的,把家里装扮漂漂亮亮的,那他就舍不得出去了。实际上他很渴望有自己的小家,但这个小家不能没有你。可是你呢?却总躲在婴儿室里和孩子们在一起。”
“难道我不应该在那里吗?”
“不应该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那儿,那样会使你紧张烦躁,对正常的生活反倒不适应了。而且,这对约翰也不公平。要让约翰也参与进来,让他在婴儿室也找到自己的位置,孩子们也需要他。只要他感到自己也有一份责任,就会尽责尽力的。这样就会两全其美。”
“妈妈,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是的,梅格,我经历过。正因为这样我才会给你提这个建议。”“哦,妈妈,那就快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吧。”
“亲爱的,好吧。可以把管教德米的事交给约翰,男孩子需要严格的管教。另外,应该让汉娜婆婆过来帮帮忙,这很有必要。把孩子托付给她,约翰就能重新得到他的妻子。还要常出门转转,别光是整天忙碌,也要注意让精神愉快起来,别忘了,家庭还要仰仗你带来欢乐。还有就是要尽量向约翰的兴趣靠拢,试着和他交流交流感情。要多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积极参与进去,别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纸盒子里。”
“约翰是个很聪明的人,要是和他谈论什么政治与时事,我担心他会笑话我笨的。”
“我想他不会的,爱情是宽容的。试一次,让他也比较一下,你和司各特的宵夜究竟哪个更好。”
“我会这么做的。哦。我可怜的约翰真是太不幸了!我是如此地冷落了他,可我还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呢,他忍着委屈,却一声不吭。”“他只是想表示自己不是一个自私的丈夫,其实他内心是很凄楚的。梅格,你现在正面临一个关键的时刻,夫妻间的关系都在于你们自己。在新婚的几年最宝贵的时光过去后,就让孩子和约翰相亲相近吧,孩子能够使他幸福和安全。因为孩子是联系你们感情的最坚固的纽带,孩子可以也应该使你们加深了解,相亲相爱。再见,亲爱的。考虑一下妈妈的忠告,要是觉得有道理就这么做。上帝祝福你们一家!”
梅格仔细地琢磨了半天,觉得妈妈的话有道理,于是就照办了。
当然,毕竟是第一次尝试,难免和预先想好的有出入。不用说,孩子们自然是蛮不讲理的。当他们发现用哭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时,他们便轻而易举地成了这个屋子的统治者。对妈妈可以为所欲为,爸爸却不是好惹的。当爸爸的也曾尝试过约束一下被宠坏了的儿子,但却让心软的妈妈痛苦不堪。
在和妈妈谈话的几天后,梅格决定实践一下,陪约翰共度一晚。
为此,她精心地准备了一桌晚餐。她把客厅收拾整齐,自己也修饰装扮一番,然后,早早地便把孩子们打发上了床。
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哄得闭上了眼以后,梅格赶快趁机溜下了楼,满脸笑容地迎接丈夫。一见面,他马上就看见了她头上戴着的那个蓝色蝴蝶结,这是他最喜欢的装饰。
他惊喜地问:“啊,小母亲,今晚真让人兴奋,有贵客光临吗?”
“亲爱的,只有你和我。”“那么,今天是生日、周年或者别的什么纪念日?”“别猜了,都不是。我讨厌了整天邋里邋蹋的,所以今天打扮了一番。看你,不管有多忙多累,衣冠总是那么整洁。我不是没时间,为什么不像你那样呢?”
“亲爱的,我那样是表示对你的尊重。”“我也是一样。”梅格微笑着说。她在茶壶的另一头对他微笑点头。刹那间,她变得又像过去那样漂亮动人了。
“真是太好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这茶味道很好。亲爱的,为你的健康干杯!”
约翰喜出望外,他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但是好景不长,他刚刚放下杯子,就听见门把手在奇怪地响着,同时一个稚嫩的小嗓门在不耐烦地嚷着:“开开门,让我进来!”
“是那个小淘气!我让他自己去睡觉,他却跑下楼来了。”梅格说着连忙跑去开门。
“早晨到了!”
德米一进门便兴奋地宣布道。然后他穿着肥大的睡衣围着餐桌跳跃起来,看着桌上的“小饼干”垂涎欲滴。
“早上还没到。现在你必须去睡觉,别再缠着你妈妈不放。”
梅格把希望参加宴会的儿子带走了,她真想在他小屁股上揍一巴掌。德米跟在妈妈的身后,他猜测着回到婴儿室妈妈是否会向他行贿。
结果他如愿以偿,妈妈果然塞给他一粒糖。她让他钻进了被窝,不许再擅自溜下床。
“好的!”他假意地答应了,嘴里吮吸着糖块,心里为自己小计谋的得逞非常地快乐。
梅格回来重新落座,晚宴在欢乐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突然,那个小家伙又跑了进来,而且揭发了妈妈的贿赂行为,因为他口口声声地嚷着:“还要吃糖!”
“啊,这可不行。”约翰狠着心断然拒绝了那个小家伙的无礼要求。“孩子要是不去睡觉,我们就一刻也安生不了。你平日里把孩子们宠坏了。梅格,把他再扔回到床上去,给他个教训,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不会干的,除非我守着他。”“让我来教训他。德米,上楼去,按你妈妈说的去做。”“偏不!”小家伙毫不示弱。他抓过一块早就眼谗的小饼干,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德米,不许这样跟爸爸说话。你要不自己走,我就把你拖走。”
“走开,我不喜欢爸爸了。”小家伙撤退到妈妈的裙子边,寻求自己的避难所。可是今天一切都不灵了。因为妈妈站到一旁撒手不管了,这让他大为惊慌,再也笑不起来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把他拖回到那张讨厌的床上。已愤怒了的德米不停地反抗着,一边走一边拼命地踢着腿,最后,一路嚎叫着被拖上了楼。刚刚被扔到床上,他就向另一边滚去,接着便冲向门口。
马上,他便又被爸爸拎着睡衣的下襟捉了回来。就这样,反抗与镇压在持续反复,最后,小家伙精疲力竭,开始绝望地大哭起来。
要在平时,他的这种练声早就让梅格坐不住了,可今天换上约翰就不灵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根木头。没人哄,没有糖,没有催眠曲和故事,甚至就连那盏灯也灭了。
在黑暗中,德米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这时,他反倒不害怕了。当他的心情渐渐地平和一些后,这个囚笼里的小魔王又想起了他逆来顺受的温柔的女奴,于是便绝望地叫起妈妈来。这声声痛哭像针一样扎着梅格的心窝,她忍不住跑上楼去求情——“约翰,让我去陪着他吧。他已经变乖了!”
“亲爱的,不行。我已经和他说过,他必须按你说的那样去睡觉。”
“可他会哭坏身子的。”梅格央求着,她为自己没在孩子身边而内疚。“不会的。他可能累了,很快就会睡着。应该让他懂得服从。别干涉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可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用粗暴的态度去压抑他的自信。”
“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许用溺爱纵容他的坏脾气。亲爱的,你还是下楼去吧。”
约翰以一种男主人的口吻说话,对此,梅格一向是心甘情愿地服从,这次也没有例外。
梅格走到门外台阶上坐着,忐忑不安地猜测着楼上究竟将发生了什么。
最后,她忍不住悄悄地上了楼。德米早已沉沉地入睡,他一改平时那种张牙舞爪的睡姿,温顺地缩着身子,乖乖地睡在爸爸的臂弯里。他搂紧了爸爸,手里还攥着爸爸的手指,仿佛终于被父亲的权威慑服了。
约翰充满柔情地搂着儿子,耐心地等孩子的小手松开,可是一天的工作太累了,再加上同儿子的一番较量,所以,他在等待中也睡着了。
梅格站在那里,端详着两张沉睡的面孔,心里不禁涌起一种甜蜜的感觉。她微笑了,然后心满意足地返了回来。
约翰后来醒来下楼了,原来他担心被妻子责备,或者惹得她伤心,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愉快的妻子,她在饶有兴致地修饰一顶帽子。见到他后,她又破天荒地说,要是他不累的话,可否为她读点关于选举的文章。
约翰很快就意识到,一项改革正在家中酝酿。但是,聪明的他只字不问,而是愉快地答应了妻子的请求,耐心地读了一篇很长的评论,然后又细加解释。
梅格做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挖空心思想提出些有见解的问题,但是,她的思维不由自主地老是从国家大事向手上的帽子转移。最后,她不得不沮丧地认定:政治和数学一样地让人头疼。当约翰停顿下来征询她的看法时,她只得模棱两可地摇了一摇头。
约翰不由地笑了起来。他注视了她一会儿,她正兴致勃勃地鼓捣着一顶很是好看的小帽子。
“她是在投我所好,我也应该报之桃李。”善良的约翰想到这里,便大声地说着:“太美了!这是你说的那种早餐戴的帽子?”“亲爱的,这是外出时戴的。我去音乐会和剧院时总是戴上它。”“哦,这顶帽子太迷人了!不过,我更喜欢帽子下面的那张脸,她是那么的年轻漂亮。”说着,约翰亲吻了妻子,却不慎碰歪了下巴下的玫瑰花。
“很高兴你能欣赏它,哪天你能带我去听场音乐会就好了。好吗?算我求你了!”
“没问题,你封闭自己太久了。我盼望着带你出去,去哪儿都行。你会感到其乐无穷的。亲爱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略去不提了,约翰欣然接受了妻子的提议。于是,从此后家庭劳动的分工使每个成员都各得其所。
有了父亲的管教,孩子们成长得很健康,也逐渐懂得了规矩和服从。而梅格则通过有益于身心的锻炼,再加上经常和丈夫交流沟通,精神也振作起来,她重又焕发了青春。现在,家又有个家的模样了。
现在如果没有梅格做伴,约翰哪儿也不想去。司各特夫妇也不时来家做客了。谁都觉得,在这个充满欢笑的小小的屋子享受天伦之乐,真是莫大的幸福。就连萨丽·莫法特也慕名来了。她总是说:
“你这里的一切都这么令人爽心悦目。梅格,我老是情不自禁地想往你这儿跑。”
家庭的幸福从不会从天而降。只是约翰和梅格幸运地找到了开启幸福之门的钥匙。
她们远离了外界的喧嚣和焦躁,获得了宁静的幸福。这使她们能够坦然地面对痛苦、衰老和死亡,而无所畏惧。因为有相依相恋的儿女们给予她们忠诚的爱,有相濡以沫的伴侣和她同舟共济,患难相扶,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
在古老的撒克逊语言中,丈夫的含义是“家庭的保障”。她们和梅格一样认识到,女人的幸福之源是家庭,她们在家族进程中的职责,是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和母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