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诺从宫中出来,明显感觉到有人尾随,暗自冷笑一声,他都没有坚持让罗锦当正妃,就有人已经耐不住了。
眼眸冷波轻闪,随身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装作不得意的样子,叫了一大桌的酒菜,喝了起来。
大年初一还开着门的,都是大酒楼。
宁少诺看也没看拐进的这酒楼不巧正是叶家的分号,而叶之夜今儿也不巧的被他老爹派出来店里巡视。
正在心里骂,好好的不让他过年,还巡什么店。
大年下的,酒店里也没什么人,就一人一桌在那,叶之夜进门抬头却看见了正在喝闷酒的宁少诺。
“.邵洛?”
讶异间,几步上前,“你怎么在这儿?罗锦呢?”
宁少诺抬眼便看见了叶之夜穿着一身骚包紫,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然却并不打算理会,低下头喝自己的酒,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你……你这什么态度你,我跟你说话呢。瞧你那样儿,罗锦早晚还是我的。”叶之夜一大早气就不顺,这会子更不顺了。
说到罗锦,宁少诺一身冷气,侧头睨视叶之夜,“就凭你?”
然而,出了宫有人盯着梢,他也不想和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公子哥多说,丢了一块银子在桌上,起身便走。
叶之夜却是不依,亦步亦趋,上上下下打量着邵洛。
邵洛真实身份为战王宁少诺,刚刚才入过宫,身上自是蟒袍加身,一身华贵,只是既然要装样子,喝着酒的时候,便将那蟒袍拉开了些,看起来不是那般威严周正,有些醉意的潦倒。
叶之夜并不是个完全没头脑的傻子,奈何先入为主,又从来没高看过邵洛,在下意识里也只会将邵洛往下九流的身份上想。
这蟒袍除了皇室之人,还有哪种人敢穿?只有戏子!这大年下的,正是戏子满街赶戏的时候。
真没想到,这邵洛居然是个唱戏的!
叶之夜当下就嘲笑道,“在罗家村你一猎户,在京里,你就是一戏子,你一唱戏的,凭什么小瞧本公子……”
戏子?他是戏子?宁少诺准备出门前行的背影一僵!真想掏了这货的狗眼。
猛然回头,咬牙切齿,“姓叶的,不要让本王再看到你。不然……”他会忍不住想杀人,就算他忍得住,他的大刀已经饥渴!
“还本王?你特么的唱戏唱疯了,没清醒吧!”叶之夜的张狂,气的宁少诺心里发炸,一拳手就将门口的那张桌子打碎,扬厂而去。
叶之夜被那桌子碎的轰轰声吓得退了两步,再一看,宁少诺都没人影了。
跳脚。
“野蛮人!”
大年下的,又不是正吃饭的点,堂中便只有一人候着,掌柜的自然不在。
这么大的动静,那伙计自然不能无视,走了过来。
他没喊赔,是因为,桌上的那锭银子,付了酒菜钱,足以再买张桌子。
见一边来了伙计,叶之夜收了跳脚,问:“他是唱武生的?!!你知道他是哪个班子的吗?”
那伙计懵懂的摇头。
叶之夜轻念一想,也是,这邵洛就算是个唱戏的,才回京,也不可以是个人人认得的名角。
一时间心里烦死,吩咐道,“不管他是谁,要是以后再看见他进来,给我赶出去。叶家不做他的生意。”
实在是宁少诺这个战王十二岁随父从军,久在军中,少在街头晃荡,是以认得他的人真的很少。那伙计呆呆的看着叶之夜没说话。
脑子里却是乱得可以。
这年头戏服也用上锦缎了?
什么时候戏服的绣工有那么好了?
一个唱戏的武生,能一拳打爆桌子,能有那种吞了人的气概?
一个唱戏的武生,居然能一出手就是一绽银子?
什么时候唱戏的这般阔气了?
可是……
公子好像认识他,说他是唱戏的,他好像也没回驳!
叶之夜不顾那个呆呆的伙计,信步就入了里间,去找掌柜的帐房。
再说宁少诺,他喝了些酒,脚步有些凌乱。
当然是故意的。
跟在他身后的人,没进酒楼,只远远的看着,应该是皇上看他一年未归,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不太放心,他若不表现出一番伤心失望的姿态,恐怕皇帝心中不安啊。
自古能上位的帝者,都是从皇子一路勾心斗角滚打上去的,哪个都不是善角色。
父王虽然是今上的亲弟,然而,恭王府到底还是权重了些,有些忌惮实属正常。
再拐了几个弯,宁少诺踏着步子回了恭王府。
回了府,身后远远跟的人,才住了脚。
“爷,你这是?”宁十三上前去扶。
“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宁少诺小声耳语,宁十三一听便晓得了。
口中说着,“怎么醉得这么厉害”然后,直接扶着宁少诺去了泽华院。
这会儿罗锦也已经回了院子,看着满身酒气的宁少诺,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这是去投酒缸里了?”
罗锦本来今儿一天就受了不少的气,此刻看着宁少诺这副样子生气也是正常。
“邵夫人,你好好照顾着爷吧!”宁十三见着罗锦了,便直接把宁少诺丢给了罗锦,然后便下去了。
宁少诺往罗锦身上一倒,罗锦也没法子,只得将人往屋子扶。
一边往里走,一边碎碎念叨,“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我在家里受窝囊气,你倒好!出去喝酒了,还喝个烂醉……”
说着话,更来气,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也不往里扶了,直接就将宁少诺往地上一推,“你就躺地上醒醒酒吧你!”反正屋里没人,任她可劲折腾,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般。
宁少诺被一推,自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一把搂过罗锦的肩膀。
“锦儿别生气,我这是做戏呢。”一路走,有些事,他已不打算再瞒她。
他的院子里没眼线,外面却有。
有些眼线可以除,有些眼线却不能除。
不但不能除去,还要利用这眼线来麻痹对手!
轻轻的耳语到,罗锦一怔,却没犯混,而是将人扶进了房里。
再起身关上了门。
“行了,就我一人了,不用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