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丝子很晚才回来,我小心地探她的口风:"这么晚才回来,玩得不错吧?""当然,他是我遇到的罕见的高手,亏得第一杆我开否则胜负难料呢!"我暧昧地祝贺:"棋逢对手,可喜可乐。好好把握啊!"丝子瞪大了眼睛看我,小脸胀得如红番茄:"你想什么呢?我和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及时改口,亏得我还研究人的心理,哪个大姑娘肯当着旁人面承认自己心有所属?"这孩子一个人在外挺孤单的,我哪有时间陪他玩,所以才找到你,算是积德行善了如何?""这样还差不多。"又道,"好在他人还不讨厌。"第二天在校园里碰到谢超,我笑嘻嘻地问:"我这妹子如何?不错吧?"不料他也红番了脸道:"你想什么呢?我和她?"嘿,这俩人象套过口供似地。我挑衅道:"怎么?不喜欢?"如此的风华绝代,口齿噙香,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喜欢,可不是那种喜欢。
你明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忙把话接过来,"只知道你这个人真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家境不错,人品也还凑和,这么好的姑娘我会介绍给你?""好吧,那我试试。"没想到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害得我成打的反驳的话没有出口。半晌方道:"那就好。"说完心中竟有些失落,不管怎么说他曾说喜欢我,这么快就移情别处心中大不是滋味。不过输给丝子并不算丢脸,可心还是略有不安,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任世间千娇百媚,只爱我一个?"现在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事?"谢超面色凝重,"我一定尽我所能。""什么?"我半天才回过神来:"哦,条件就是善待她。她的命挺苦的。"丝子的命真挺苦的。他爸爸是开台球场的,我只见过他一面依稀能辨出他年轻时的迷人风范,故事很老套,帅哥泡妞始乱终弃,美人一怒抛夫弃女。丝子从小混在台球桌前,丢了学业却收之桑榆,成了台球界响当当的美女招牌。年过及笄时除了打球什么也不会,老爸这才急了花钱送进艺校学了绘画。丝子也算是个奇迹,生在那么烂的地方却出落的婷婷玉立纤尘不染。
我絮絮叨叨地收不住口,启发道:"你想知道我和丝子的初遇么?很有趣。"谢超笑道:"我知道。一定是你扮小流氓去调戏她,赌她理智的上半身控制不了冲动的下半身,对吧?"我盯着他,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阴森森地道:"我会疯,你信不?"说完暗自运气。这句话已经好久没出口了,就象倚天出鞘必食人血一样,此言一出必动干戈。万没料谢超阳光灿烂地接了这么一句:"你真行!还会疯,我就不会。"我扑哧笑出声来,赞他的回答空前绝后。他是第一个有本事把我的一腔积怨化作涓涓细流的人,因为占了第一所以言归于好。第一次与丝子相遇是小说中的招牌情结:英雄救美。只不过我这个英雄挺身而出时才发现不过是给色狼多送了一只羊而已,于是"英雄"和"美女"撒丫子狂奔,丢盔弃甲。等到跑出了二里地才发现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身上分文不剩。可离家还有好几里呢,站在站牌下俩人殚心积虑冥思苦想于是决定用最古老的方式:色诱司机。
一会停下辆公交车,见车司是个年轻小伙子丝子上前悲悲切切地表演:"大哥,我没零钱,可以让我上来么?"小伙子打量丝子,见是一柔弱女子怜爱之心大起,豪迈地道:"上来吧。"我见色诱成功忙抢上一步跟着道:"师傅,我也是!"不料同人不同命,这男人立刻变脸:"你拿我寻开心呢?下去!"我大受打击,灰溜溜地下了车去,不料丝子挺身而出:"我们是一起的,你不让她上,我也不希罕你帮忙了!"说完气宇轩昂地下了车。那几里路我们走了好久,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痛快,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放开过。我讲完了,意犹未尽:"怎么样?羡慕吧?""是羡慕。"谢超咂舌道:"不过要是一男一女就更羡慕了。""这你就不懂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没有牢不可破的,可我和丝子是一辈子的交情,是亲人。可以舍生忘死的那种。"又挑战道:"你会爱一个女人爱到为她去死么?"然后目不转晴地盯着他,心里准备了成打的羞侮之词。谢超沉吟了会道:"我不知道。不过死可以解决问题么?爱一个人就是想让她幸福的活着,这应该是生的问题。"我不由得收起了鄙视之心,内心余震不断,看着他的目光也不由得迷离起来。他最后的那句话若干年后还在我的心际回荡:爱,是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