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不做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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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芙蓉帐暖君意冷

翌日,正式传下圣旨,册封我为才人,赐居沁颜宫。并传太后懿旨,许我先行养病,不必去各宫请安。

随赐下的宫女,除吟芩外,另有两位,一唤婉绿,一唤菱红。吟芩负责教导宫内礼仪,婉绿、菱红则负责带我熟悉宫内各处。

因沁颜宫位置偏离各宫较远,又没有主位,所以倒也是清静之地,后宫对新晋一位才人,亦是不足为奇,唯一令她们所担忧的,便是安陵之姓。

册封后的几日,陆续送来其他各宫的娘娘赏赐。吟芩对着礼单细念时,我开始慢慢熟悉这个陌生,然,注定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凤仪宫瑶华皇后林沅是由太子妃直接晋后,但未诞下任何子嗣。除姐姐所诞的双胞帝姬睿嫦和睿雪外,当今皇上仅有一名皇子和二名帝姬,后宫三年,姐姐的专宠可见一斑。唯一的皇子嬴玄铭,是现今的二妃之一,御史大夫柳渊之女,旖裳宫德妃柳若的独子,柳若亦是皇上尚为太子时所选的侧妃,现有协理六宫之权。二妃的另外一位,青衿宫贤妃莫澜,同为皇上太子时所选的侧妃之一,诞淑欣帝姬嬴曲裳,因皇上称其明大义,善解心,故赐“贤”,也是姐姐薨后,唯一得皇上待见的后妃。蘅泠宫居的乃是太尉南宫煦之女芙昭媛南宫芙,其父掌管朝廷军事要权,与我父亲素是不和。芙昭媛也是初选那年入宫,姿色容貌虽是出众,但较姐姐,略为逊之。福臻宫主位为云充容汤馨云,因其喜静,故居较远的怡臻宫。姐姐生前是居鸾鸣宫的,这是离皇上寝宫昭阳宫最近的正殿主宫。皇上赐其居,可见隆宠。

只是,再多的帝恩又怎样呢?心底关于姐姐逝去的伤痛,密密匝匝地刺着,而,我在宫里最初的日子,终是波澜不惊地平静度过。

一晃半月,期间,皇上并没有翻过我的牌子,宫中诸人因此对我淡了几分。但碍着安陵二字,一切的用度倒也是按常供给,并无不周。

而这些许的平静,注定,是不会长久的。靖宣三年,中秋。

一早,太后让苏暖传话过来,当晚设家宴于长乐宫,传我一并出席。用过午膳后,婉绿开始愉悦地为我选出宴的裙饰,吟芩却是淡然地站在一旁,她是太后指来的人,对我的伺候并无不周,只是,神态一直是淡淡的。“吟,你觉得我该选哪件?”我望着她,问。“小主,今晚宫内娘娘大都会衣饰华丽,小主不如选清雅的裙衫即可。”

“婉绿,就那件碧霞百蝶裙吧。”余光瞥到吟芩眼里的一抹不解。她哪里知道,唯有这样,我才能更加安然地度过宫里的日子,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即便是皇上,亦会觉得我俗不可耐。虽入宫,是为了所谓的维系相府在宫中的一脉,但,我更知道,即便仅是一名无宠的后妃,对如日中天的相府而言,也是足够了。前朝和后宫的交相辉映的意义,莫过于此。而我,也可以得到一隅平静,纵然,这隅平静的意味是独守清冷。高高梳起的发髻,配上刻意的浓妆,镜中的自己,早不是平日的样子。

怔怔望着铜镜那端妩媚艳丽容颜,心底轻轻叹息,若在平常百姓家,这样的容貌,是否更会得到幸福呢?

因仅是才人位份,没有肩辇代步,而沁颜宫离长乐宫相去并不算近,所以,甫到长乐宫时,我还是迟了。“沁颜宫宸才人到。”

随着通禀声,我下意识低下脸,步进殿内,四周原本的笑语殷殷由于着我的出现,还是突然就安静下来。

静到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原来,对于这种场合,我还是有着些许的怯惧。

缓步走到殿中央,恭身行礼:“臣女安陵宸给太后请安,太后长乐无极。”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一如那日的轻柔,正是这份轻柔,轻易地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都封了才人,怎么还自称臣女?”一女子声音响起,能在太后面前如此说话,必不是言微人轻的后妃。“芙妹妹,宸妹妹是刚进宫,这些宫规自然尚需慢慢熟悉起来。”又一女子温柔地道,旋即那女子轻轻搀起我:“这就是宸妹妹吧?”端庄可亲的面容,高髻插着双凤朝阳步摇,身着正红云纹锦裙,不是皇后又能是谁呢。我虽未见过皇后,但,我知道,这宫里,惟有皇后方能着红色的裙衫。“嫔妾安陵宸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忙要再行礼,瑶华皇后已双手再扶住我,柔柔笑道:“妹妹不用多礼了,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后娘娘,嫔妾身子已大安,谢皇后娘娘挂念。”

“瑶华,别只顾叙着,时辰也不早了,皇上议完事,也该过来了,你率众妃随哀家一起入席吧。”

说罢,太后由苏暖搀起,转往侧殿。瑶华皇后牵起我的手,笑意盈盈对其余诸妃道:“各位妹妹一同入席吧。”众妃遵命,按序随之入侧殿。侧殿仅摆了二席,太后端坐正中那席。

我本欲往边席的末座走去,但瑶华皇后的手始终牵着我,径直走到太后身旁,太后抬眸对我笑道:

“宸儿今日就陪着哀家坐吧。”那笑意背后忽尔隐现的寒光,让我愈发不安。瑶华皇后指着太后下首的位置:“妹妹就坐那边吧。”

我以才人之位赐予主桌,甫坐下,便觉周遭射来的几抹冷犀目光,更低下头来,唯求低忍,熬过这宴就罢了。

“德妃,把玄铭抱过来。”太后的言语间漫着宠溺。一着粉蓝色绡罗浅纹云锦宫衣,端庄清秀的女子,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粉雕玉琢的男娃娃上前,轻声细语道:

“太后真是疼极玄铭了,昨儿个回来都赖着要再去皇奶奶那讨酥饼果子。”

“苏暖,把酥饼果子给哀家拿来。”太后溺爱地抱着这个娃娃,环视四周,道:“都坐下罢,一家人,不必拘礼,等皇上来了,就开宴。”众妃纷纷坐定,忽然一炸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咦,这个姐姐长得好看,我怎么从没见过?”

随着这炸雷声,一八岁左右男娃娃,手拿一糖葫芦,凑近我的脸,睁大乌溜溜的双眼瞅着。我骇了一跳,才欲往后避让,他那只混合着不知是糖稀还是其他吃食的腻手已向我脸摸来。

“天昊,这是你皇兄的才人,不得无礼。”太后忙喝止那娃娃的举动。吟芩教我识得宫规礼仪时,也曾一并提过天家的各位王爷,眼前这位,无疑正是当今皇上赢天烨的同母弟弟,十六王嬴天昊。却想不是如此行为乖张的一个孩子。即便太后喝斥,那只手还是抹上了我的脸,这一抹,更嚷嚷道:“好滑,和我刚吃的豆腐脑似的。”一旁,终于有人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苏暖,快让十六王爷到一旁坐下,越大越没规矩。”太后见天昊如此,急忙吩咐道,生怕他下一刻有什么惊人之举,又吩咐吟芩,“扶你家小主去内殿整理一下。”

从众人眼里隐忍的笑意,我知道此刻脸上定是绽开着那朵由天昊亲画的诡异豆腐花。晕红着脸,起身离席,殿外骤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嗓子:

“皇上驾到!”妃嫔纷纷起身,行礼请安间,西巽的靖宣帝——嬴天烨身着明黄九龙锦锻袍从殿外迈步进殿。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这抹明黄在若干年后成了我记忆中唯一的色彩,那般的浓郁鲜明,无法挥散。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的见面,甚至是可以称为尴尬的见面。映入他眼中的我,一定是滑稽可笑的,脸上那朵不合时宜的花,让他墨黑如宸星般的眸里,微蕴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再看时,那抹笑意已变成清冷。“嫔妾安陵宸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滞了一滞,我方想起礼数。“安陵,安陵……”他低声叠念着。

“宸才人的脸上是怎么回事?”清亮甜糯声音旋即响起,闻声望去,一容颜淳美,身形娇小的盛装女子出现在他身旁。

“澜妹妹,是天昊无心之为。”瑶华皇后替我解了这围,“宸妹妹快去清理吧。”那盛装女子恰是贤妃莫澜。而天烨淡淡地挥一下盘龙纹袖,并不再多说一句,示意我下去。如逃般往偏殿内间去,宫女伺候洗漱时,铜镜内,即便洗去胭脂,依然红晕未消。

天烨,世间竟有如此容颜无瑕的男子,但,玉一般的面容上,却满是清冷,让人,无法忽略的,是眼底的淡约的哀愁。

这缕哀愁是那般的淡,正如他极淡的语声一样,终是落进了我彼时的心底。再入殿时,宴席已开,我从侧殿门低头进入,本不愿被人注意,可,还是被一人发现。天昊手里正拿着一个鸡腿在啃,见我进来,立刻把鸡腿一扔,旁若无人,乐颠颠地冲了过来,嚷道:“姐姐来了,快,和天昊一起坐。”那油亮亮的手又朝我拉来,我躲不是,不躲亦不是。周围众妃因天烨在,均是沉默。

太后斜睨着此景,也不作声。天烨亦始终凝神于身旁贤妃的低语。眼见着身上又要染上某些图案。忽听一女子脆声道:“皇弟。”

一语落,天昊立即转移目标,两手一张,一个熊抱便冲来人扑去:“沁儿姐姐!”

那女子翠绿如意小锦袄上立时印上一对五爪秀纹。她却不恼,依旧笑着把天昊一揽,巧笑倩兮地对我道:

“我这皇弟天生性情不羁,嫂嫂可别见怪才好。嫂嫂是新进宫的吧,以后叫我沁儿好了。”

“沁儿?”我迟疑,听她唤我嫂嫂,应是公主身份,我唤她沁儿是否得当呢?“宸妹妹,这是淳佳太妃的如意公主沁莹,沁儿,这位是宸才人。”瑶华皇后走到我身旁,接着道:“宸妹妹快入席吧。”说罢替我解了尴尬,并引我至原位坐下,天昊一脸不情愿,还是被如意公主拖着坐到右面的侧桌。

桌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满桌的嫔妃,碍着太后和皇上,却甚少动筷。贤妃明眸微转,向我笑道:“细细看去,宸妹妹与仪姐姐倒似有几分相似,皇上,您说是也不是?”我心里一惊,顿觉天烨犀利的眸光向我望来,眸光里夹着冰冷与不屑,语气虽淡却竣肃道:“仪儿仙姿岂是他人可比拟的,莫澜,你此言太过了。”贤妃未料天烨在众妃面前会如此数落于她,嗫嚅道:

“臣妾知错了。”

“皇上用完膳,今晚就不要独自歇于昭阳宫吧。”太后悠然启唇,“今晚是中秋,按理该是瑶儿伴驾了。”

“母后,臣妾今日不便——”瑶华脸上突染上一抹红霞,右手小指处赫然戴着一枚金尾戒。吟芩曾对我说过,倘若每月天癸至时,除需去敬事房登记外,另要在小指处戴一枚金尾戒,以示戒止。“传李德海。”太后见此,心下已明。

李德海是敬事房掌事公公,此刻,他端上一大银盘,上面放了十几块绿牌子,恭敬地走到天烨身边。

天烨不置可否,一旁,瑶华皇后却轻轻道:“皇上,宸妹妹进宫已有半月,不如让她今晚伴驾?”我心蓦地一沉,今晚这番打扮,我的用意自然是明确的。既入了宫,又想得一隅平静,惟有不被注意,方能得到。但,倘若被翻牌,这隅平静,又岂能再得?后宫的倾讹,只有当你被注意时,才会上演。

这点,我清明于心。然,一念间,天烨早将一块牌子翻下。

“奴才恭喜宸小主,请宸小主准备伴驾!”李德海尖声传道。指尖蓦地冰凉,吟芩忙过来扶我起身谢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行完谢恩的礼,仅看到,天烨瞧我的目光,带着一种漠然,还有,愈浓的冰冷。

李德海引我先行退下,一顶肩辇已在外恭候。辇至沁颜宫,婉绿、菱红已迎上来,扶我入内沐洗更衣。水绿的纱幔垂落下,木桶内撒满各种香料,水气氤氲间,我的目光却停驻于右臂的一颗朱砂痣。这是自幼府中嬷嬷为我点上的,亦称“守宫砂”,莹白的肌肤上这一点红,煞是醒目。今晚过去,这一点红就不复存在了吧。

若此,情又何以堪?虽从了父亲的安排,进了这宫,可,并不意味着我有足够的准备去承这宫中女子人人皆冀的雨露圣恩。追根究底,还是做不到释然。姐姐薨于深宫不过是个契因罢了。

纵是自幼习得女则、妇诫,我仍旧执念于,女子的心,和身子,是连在一起的。我的心,无法给他,我的身子,难道就可以背离吗?沐洗完毕,墨黑如瀑的青丝披散于肩胛上,婉绿为我拿来胭脂,微一摆手,再多的粉饰在此刻,都已无用。吟芩捧来薄绡丝被,将我赤身包裹于内,方传外面的驮妃公公进来,将我背起,往外走去。

吟芩不能跟去,她有些依依地望着我,眼里有种企盼,我回眸望着她,轻轻道:“等我回吧。”

她点头,还是站在原处看着我。我不再看她,心下却是苍凉,闭上眼,我遏制住所有的思绪。既然,我从来就不能违抗任何事,不去想,是否,能让自己更好过一些呢?这是我第一次进入昭阳宫,以这样的方式。昭阳宫正殿不似长乐宫内简约地奢华,仅是那一道道的明黄帐幔,雕龙的饰刻昭示着帝王的威仪。

我静静地躺在龙榻上,手指冰凉,浑身僵硬,额头却微微地渗出些许汗。龙涎香渐渐漫进空气中,我知道他离我愈来愈近,而我只将眸华投注在床顶雕着的九龙图腾,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图腾是这般狰狞呢?或者我该以嫣然的笑意去迎接他,我的夫君,毕竟他是我今后的天和地。可,今日今时,我无法释然。又想起了姐姐,她也在这张龙榻上躺着,等待他的到来,那个时候,姐姐是欣喜和期待的罢。

他,毕竟,曾经也是姐姐的夫君啊。而我呢,我无法以这种心态虔诚地把自己交给他,我做不到。修长的手指覆上我的脸,却亦是冰冷无温度的。他轻轻抚着我的轮廓,我让他想到了姐姐吗?我阖上眼,不去看他。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静谧,我能清晰听到外面的风声渐大,不过才是初秋,却是寒风凛冽了。

仿同,人的心境罢。似乎,有轻轻的叹息从他那里溢出,我要分辨仔细时,他收回没有温度的手,甫启唇,冰冷漠然,一如手心的温度,字字刻入我的心里:“你不是仪儿,安陵氏亦只会出一位贵妃!”随着这句话,蓦地,我睁开眼睛,凝向他,他的眸子是纯黑的,眸底掠过一抹深邃的不屑。他把我当成什么,安陵家争权夺利的工具?唇畔滑过一丝轻浅的弧度,父亲不亦是如此希望吗,所以,他如此想,也无可厚非。我拥着丝被坐起,继续凝着他,他却不再看向我。唇际的弧度越深,我用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道:“嫔妾确不是姐姐。嫔妾入宫,实是为了家族之命,不得不入。”这句话,我说的,皆是事实,而事实,却最容易伤人。果不其然,我的话伤到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他声音不如日间清明,略带一丝沙哑,低声道:“好一个家族之命。”说罢,他拂袖而起。

龙榻畔的烛火忽明忽暗,映衬在他面如冠玉的脸上,愈发显不出真实。就如此,我们不再说一句话,他背对我,望着轩窗外因被风肆虐而无助摇曳的树枝。他身上的龙涎香丝丝弥漫在我周围,让我竟会觉到瞬息的荒芜悲悯。“时辰到了!”外殿,李德海尖细的嗓子陡然响起。

他没有应声。我仅是位份低下的才人,只有三妃或皇后才有权留宿乾清宫,而我,必须在规定的时辰内离开。

他回身,少顷,从随身玉带内,轻轻抽出一柄通体碧莹的小匕首,寒瘆瘆地,泛着冷诡的光芒。

赐死?我脑海里飘过这个词,不禁坐直了身,平静地凝视他,他的面容有一半遗传自太后娘娘的柔美,但棱角可能是与先帝相似,坚毅刚明。

他走近我,龙涎香的味道让我有丝晕眩,不知为何,对这股香味,心中一直是抵触的。

“下榻。”简洁的两字,不辨任何情绪。我拥着羽被,缓缓下榻,闭上双眸,我不知道他为何取出匕首,如果他要我的命,那么没有任何理由,我的命,也是可取的。。来自匕首冰冷的温度却没有如期划过我的肌肤,一阵衣袖窸窣声后,殿内复归静寂。“上榻。”我讶异睁开双眸,他却已宽去上身的龙袍,玉色的肌肤在骤风拂乱的月色清冷照映下,光影流离,晦暗莫名。他斜躺于榻上,靠近外沿的榻中间,赫然是一摊尚未干涸的血迹,殷殷地,刺入我眼眸,我望向他,才发现他左手指尖似还在渗着血,才欲启唇,他冰冷的声音却让我觉得无比羞辱:“朕不会碰你,安陵宸,你的家族之命,很好。”可,再怎样羞辱,又能如何呢,这不是我所要的吗?我在他心里,本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不是吗?

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谢主隆恩!”

李德海终于在喊到第二遍,被允许进入,我被扶下龙榻去侧间更衣,李德海审视了榻上的血迹,满脸堆笑地请示:

“万岁,留还是不留?”

“留。”天烨的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温度。在李德海扶我出去时,他忽然道:“起风了,去取朕的冰丝披风给才人。”

“奴婢遵命。”

外间走进一身穿湖绿宫装的女子,头上的发饰告诉我,这该是天烨的近身宫女,她的眼眸同样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全然不似一般宫女的谦恭。

冰丝披风覆身,我却依然感到寒冷,那层寒意是从心底深处,一丝丝,沁出来……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