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新闻传播伦理感情
作为品德结构成分之一的道德感情,亦即个人的道德感情,是个人对于人类道德感情,如同情心和正义感等等的“得”,是个人所得到或具有的与自己的道德行为有关的感情,说到底,也就是引发自己道德行为的感情。
那么,引发一个人道德行为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如前所述,道德行为由道德行为目的与道德行为手段构成,而后者又引发于前者。所以,引发道德行为的感情,说到底,也就是引发道德行为目的的感情。道德行为目的,无非利人、利己、害人、害己四类。道德感情,粗略看来,可以归结为八种感情:利人目的引发于爱人之心(主要是同情心和报恩心);害人目的引发于恨人之心(主要是妒忌心和复仇心);利己目的引发于自爱心(主要是求生欲和自尊心);害己目的引发于自恨心(主要是内疚感和自卑心)。
人的这些道德感情,如达尔文所说,是与其他动物(如猩猩、猴子、狗、鸟等等)共有的,是每个人与生俱来不学而能的。
更确切地悦,人的这些道德感情,仅仅就其“质”的存在来说,亦即就其有无来说,则是与生俱来的;但就其“量”的存在来说,亦即就其多少来说,则显然并非与生俱来,而完全形成于后天的道德教化、道德认识、道德实践等活动。因为道德教化、道德认识、道德实践等活动固然不能产生或消灭这些道德感情,却可以极大地增进或减少这些道德感情。就拿同情心来说,任何人都不可能没有同情心,一个人的后天活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使他完全丧失同情心。但是,如果他懂得做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好人,乃是他安身立命之本,从而在生活和行为中使之不断得到培养和扩充,那么,他的同情心便会不断增多,他便会成为一个极富同情心的人。反之,他若误以为无毒不丈夫而只有弱者才富有同情心,从而在生活和行为中压抑同情而使之不断泯灭,那么,他的同情心便会逐渐减少而接近于零。
那么,一个人的这些道德感情与其品德有何关系?
需要、欲望、感情是一个人行为的惟一动力,所以,道德感情便是道德行为的惟一动力。于是,一个人如果没有道德感情,便决不会有道德行为,不会有相应的品德。那么,如果他有了道德感情,便一定会进行相应的道德行为从而具有相应的品德吗?不一定。因为如果他有了道德感情,他一定想做、愿做、欲做道德行为,却未必会实际做出道德行为,未必实际具有相应的品德。因为一个人有多种需要、欲望、感情,如他往往既想做一个英雄,又怕吃苦受累等。这些需要、欲望、感情显然既可能符合也可能不符合他的道德感情。如果符合,那么,他有了道德感情,便会有相应的道德行为,便会有相应的品德;如果不符合,那就只有当道德感情强于并克服非道德感情时,他的道德感情才会使他进行相应的道德行为,才会使他具有相应的品德。否则,他便徒有道德感情而不会付诸相应的道德行为,不会有相应的品德。因此,道德感情也是道德行为和品德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
如对一名记者来说,讲真话、说实话是新闻工作者的天职,但在有的时候,讲真话、说实话是要担很大风险的。因此,一个新闻工作者要想做到在任何时候都能讲真话、说实话,必须怀着深厚的感情以及具有把任何风险都置之度外的对党对人民的高度责任感。
我们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听到过出租车司机的抱怨,比如说工作时间长,收入低,也有些司机还自嘲是骆驼祥子。但是在这样的自嘲和抱怨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什么原因?可能很多人都没有细细的想过。但是有一位记者就从这些表面现象深入下去,并且推出了一篇极具震撼力的长篇报道。
2002年12月6日,王克勤在《中国经济时报》用5个版面的篇幅告诉人们那些出租车汽车司机背后人们所不了解的事。2万多字的报道不仅呈现了邓少龙、李家祥这样现代祥子的辛酸,更重要的是报道超越了伤感直揭伤感背后赤裸的真相。几个简单的事例,讲出了大多出租汽车公司空手套白狼,靠司机的融资款发家的历史。几道简单的算术题,算出了出租汽车公司对司机利益的盘剥,对国家利益的损害。
在报道中,我们看到:“38岁的邓少龙是北京某出租汽车公司的一名司机。4年的出租车司机生涯,几乎让他跑遍了北京的每一个角落。而他最伤心的地方是宣武区广安门医院。2001年9月份因为他身上的职业病之——肛周脓肿严重恶化。他在这里动了手术。难忘的是在手术后不到2个小时,当他身上的麻药劲还没有过的时候,他公司的两位领导来到了他的病房,第一句话就是把车份儿钱交上。他们说完这一句话就走了。邓少龙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借了两万块钱补交了车份,并迫不得已带病出车,时至今日他仍背负着一万元的债务。对此他只有无奈。52岁的李家祥原是公兴出租公司的司机。他的伤心之地是在右安门内大街万博苑门口。事情缘起于1996年,他花了10万块钱在公兴公司买了一辆旧桑塔纳出租车,并签订了两年的承包合同,每月上交4400元的纯车份。后来公司改制要求收车,但并不承诺退还李家祥的融资款。李不同意。于是2000年1月7日,在这里,在大白天,他遭遇到了一生最难忘的一幕。李家祥的车就在边上,公司两辆车坐着5个人,下来就把他摁在地下,从他怀里掏汽车钥匙,还用脚踩着他,不让他脸动。然后掏走汽车钥匙,把车开跑了。李家祥跟公司打了2年多的官司,却因精力和经济状况都无力支撑而最终放弃。”
2002年12月6日的《中国经济时报》。因为热销,它在发行的当天曾经被卖到过10块钱一份。王克勤谈了他的写作经过和感受:“我先后大概给20多家出租汽车公司打过电话,做过各种努力和联系,基本上都是拒绝采访。我并没有说是要去揭人家的伤疤,揭人家的短,我说我来总结总结理论经验,看你们公司是怎样发展的。”
我曾经到一家出租汽车公司去,这家出租汽车公司在北京市的丰台区。打电话人家不愿意接待。我在人家不接受采访的条件下还是去了。我只好到大门口,首先跟它的保安磨事,然后给人家烟抽,跟人说了好多好话。人家终于同意了,保安让我进门。我到了他们的总监办和行政办。我说来听听你们公司的发展和发展的经验。当即就遭到他们的拒绝。说你没联系。我说我联系多次,你们没安排,所以我找上门来。就在我谈话的过程中,大概进来一个副总,酒喝得醉醺醺地说,什么狗屁记者,把这个狗屁记者给我撵出去!
“但是这个采访肯定还是要进行的,那怎么进行下去的呢?我曾经跟一个政府官员谈得非常投机,他认为出租车行业的管制目前存在的问题非常严重,这种问题的存在损害了国家,损害了老百姓,而且他还说给我安排采访。”
“然后他真的就打电话了。打了这个区域所管辖的很多出租车公司经理的电话。他告诉经理们:中国经济时报的记者王克勤下来做一些调查,他正在调研全国出租车行业的发展,今天下午要到你们这里来调研。”其中有一家公司的经理接受了我的采访。
“会议室摆了很多的水果。听说这家伙是来搞调研的,那经理觉得没事,和盘托出。他讲了他的发家过程,包括空手套白狼,怎么把出租车司机的车子通过这种所谓的整顿即变相卖车,整顿成自个儿的;最后怎么把几家小公司兼并,怎么从零变成大概有3000多万到4000万的公司资产。”
“实际上当时绝大多数北京的出租汽车公司与它同一个发展模式。后来这个稿子刊发了。这位经理老兄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你这哥们不够仗义,不义气,你怎么把我讲的这些东西都给托出去了?北京市的所有出租公司、还有全国好多地方出租公司的老总都打来电话,几乎要把我吃掉,说我等于把大家伙的家丑全部给报出来了。”
“作为记者有时候有很多无奈。从个人角度来讲,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做得不仗义,不该将他对我说的掏心话给报道出来;但这里面只能讲大仗义。我跟他是小仗义,是个人之间的仗义。我如果为了他的仗义,可能就辜负全中国200万出租汽车司机和北京20万出租汽车司机的这种仗义。”
在中央电视《讲述》栏目现场,王克勤谈了他的这次报道,也时栏目组也请到了几位出租汽车司机师傅,有一位叫祁兵,是北京的一个出租汽车司机,他说:我和王先生的结识是因为有人说王克勤为了这件事给害了,于是我约了六七个朋友,一起开车晚上跑到了报社。当时见到王先生以后,我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王先生,你为我们做了一切。第二句话我很唐突地问他:听说你因为这篇报道,被公司干掉了。王先生当时很泰然地回答我:“我为你们公正直言是我的责任,我的真实报道肯定要触及一些人的利益。你刚才问我的一个问题也是我作为一个记者应该承担的风险,但我目前还在活着,挺好地活着。”当时见到了王先生,同时听了他一席话,我们特别激动,我们几个人围着王先生,我的手跟王先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当时跟王先生说:“我用一千个出租汽车司机的命保你一条命,看谁能害了你……”
王克勤能写出这样的报道绝非偶然,今年广受人们关注的兰州证券黑幕,就是由王克勤最早揭露出来的。他那一次报道的危险远比这次要大得多,因为有人扬言出500万买他的人头。为此,有人称他为中国身价最高的记者。
王克勤每每要承受许多普通人没有的压力如王克勤有时会想起2001年元旦前均一天。在别人收到节日祝福的时候,他收到了两个恐吓的电话,说王克勤,我们已经手。道你家的地址,这事你不能再管。
那一刻王克勤感到自己已经处在战争的前沿,那是兰州证券黑幕被他揭开的前夕。那些操纵假证券市场的老板们、打手们还在继续猖獗。然而他们已经感觉到王克勤对他们进行的调查将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都有着黑社会的背景。王克勤的危险是实实在在的,但是他同时面对着这样一群人:股民们二十几年的积蓄全部赔到这里面了。这些人曾经满怀着紧跟时代的信心和发家致富的希望,走进了在他们眼中神圣的证券市场,但是他们全都血本无归,倾家荡产。因为他们走进的是假的市场。所有眩目的数字和曲线,所有牵动着欲望的股票的涨跌都只是一场游戏。他们所走进的证券市场,根本没有和深圳、上海的交易所联网,他们遭遇到的是无情的卑鄙的抢劫。当王克勤面对这些惨遭劫害的人们时,他顾不得个人安危了。
王克勤没有向那个巨大的黑暗的利益团体妥协。在转移走了妻子和儿子,在度过了一个孤单的2001年元旦之后,他坚持向公众呈现出了他所知道的真相。
2001年2月S日,他和搭档王宏在《中国经济时报》刊发了第一篇揭露兰州假证券市场的报道:《兰州证券黑市狂洗“股民”》。铁一样的事实揭开了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骗子们的狰狞面目。文章刊发的当天夜里,他再次受到威胁,他被告知:有人出500万要你的人头。
而那时他的危险已经显示出了他的价值,他给予对手的是致命的打击。报道随后在兰州乃至全国掀起了声势浩大的铲除证券黑市的行动,挽回了兰州近万名受害股民数亿元的损失,并将150多名犯罪分子送进了监狱。
由于受到警察的保护,王克勤身上没有发生悲剧。相反,由于他报道的价值以及他在报道中的表现,他取得了职业生涯中最高的声誉,王克勤被人们誉为中国身价最高的记者。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面对国家和民众的利益,优秀的新闻人总是知难而上,有所不避。王克勤就是这样的人。
(三)新闻传播伦理意志
道德感情是引发道德行为的动力。可是,道德感情引发道德行为的具体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呢?心理学表明,欲望、感情引发行为的过程是:首先引发如何行为以满足欲望的思想,也就是指行为动机;然后再有实现行为之思想,亦就是实现行为动机而使之转化为行为效果。所以说意志,是个人的行为从思想确定到实际实现的整个心理过程、是个人行为动机从确定到执行的整个心理过程、是个人行为目的与手段从思想确定到实际实现的整个心理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