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声音话锋一转,故我道:“满王连我的钳制都挣脱不了啊,真是……废物。”
耳畔声音回荡。
满月被他带走,走时,他看见了她。
一身白衣流落,白发三千,似是极乐孕育出的一粒种子。
这样纯洁,无暇的她。
满月眼眸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
她的红眸,比以往——
“满月——”
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她的声音,与她的一笑昙花,刻他骨,铭他心。
煞主……
待我尊王之日……定要如实地向你诉说。
从哪一日开始,你已是满月的皎光。
京城,蓝王府,城府兵佣,戒备森严。
“啪!”
被甩在桌上的是一张红笺。
桌对面的男子一身浅浅色长袍,悠然品茶的手随着这一声响而僵,抬眼去看,绕过红笺,直视他对面的人。
对面的女子嫩粉一装,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似要嗔出泪滴,叉腰居高临下,站着看他,盯着红笺。
他身旁,安贤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有些许难看。连忙上前两步,弯下老腰,对女子好言相劝,道:“玉馥姑娘就别再难为王爷了,此次是圣上亲自召见王爷下的令,皇命不可违……况且边疆瘟疫病患者居多,不让姑娘去,也是为了姑娘好,还请玉馥姑娘……体谅一下王爷……”
“为难?皇命?”玉馥气的眼泪打转,她好不容易寻得了安臭,如今谁又要以何等理由将他们分开?皇命?堂堂皇命那般大,竟大过了安臭的人命吗?她左右连查,那边疆临海,瘟疫之由定是有着其它原因!
“是是……”安贤连忙应道,讪讪两笑,这小姑奶奶的脾性与他是清楚的,若是又有那些她觉得不对的……便是又要会闹翻天。
而这个伟大的结论的过程……简直竟安贤一身老骨头觉得可以死上百八十遍——
第一次,王爷与她去街市乱逛,碰着一贵家小姐,不知王爷尊身,擦肩而过一眼定缘,说是一见钟情非他不嫁。随之,她便是愣生生的当街将那小姐骂了个狗血喷头,哭着找去爹娘,最后还是因看在蓝王面子上才作罢的。
第二次,是王爷暗访民情,一行人在山路遇着山贼,这小姑奶奶破门而出,一直冲去了那座山,威风凛凛,将山贼炸的片钾不留,最后追到山贼家底,闹到了官府衙门,将王爷身份暴露个干净,这才作罢。
第三次,更让安贤觉得后怕。第三次是圣上下旨,命王爷去一座山间安抚村民民心,缘由便是山间常出鬼怪一事,弄得人心惶惶……这暂且不说,要说就说小姑奶奶一听此言,急急忙忙的翻了几天的书,而后用出了绝技:一哭二闹三上吊,去威胁王爷不准去。最后更是趁王爷不注意而跟上了金銮殿,大殿指责明堂坐的昏君如斯,气的圣上一张脸铁青,最后依旧看在蓝王兄弟交情的份上,赏了玉馥五十大板,这才草草了局。
而今边疆邻水生瘟疫,一传百里,圣上自那时候起就跟王爷有了沟壑,此次更是为难王爷,皇命不达不回京城。
而这一次,他身为一名将王爷一把手一把尿拉扯到这么大的老管家,坚决不能再让玉馥出去捣乱,否则弄不好龙颜大怒,蓝王府这张脸都没法儿放在天下人眼中了,自己也没法等着抱乖孙儿了……
“是是是?有什么是你安老头说不是的!哼!不行!我不让王爷去就是不让就是不准去!那狗屁地方,就让皇上自个儿享受吧!”玉馥看向安贤的目光责备之深,看得安贤一个哆嗦,莫不是这小姑奶奶以为自己此举失德了怎的,那一记目光,显得颇为老成。
安贤舔了舔磨破的嘴皮子,刚欲说话,手袖被人一拉,一回头,是王爷。
安贤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后退几步,退至蓝明安身侧。
“你在府中安过。”蓝明安漠不关心地道,“过不几日,我便回来。”
“不行!”玉馥放下叉腰的双臂,下垂时两拳握得极紧。她要守护的东西,屈指可数这么几个,绝不能让他人夺了去。“安臭,信我得道,这次边疆瘟疫有怪,你去了也怕不好说……”
“过不几日,我便回来。”蓝明安僵了的手动了动,抬茶杯送到嘴边,说罢,饮一口茶。
玉馥及时抑制了即将爆发的冲动,见他喝罢方才道:“安臭,你越发的不招人喜欢了!”
蓝明安放下茶杯的手一顿,还未完全落下,又抬眸看她。
良久,才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儿说出一句话,夹杂着深叹声落下。
“皇君江山。”
君圣上,明坐的是明堂,暗坐的是高堂,左右为皇。
他是王,不得江山,辅佐高堂。
所以,一切必要尽善尽美,得民心胜过暗地宫斗。
玉馥茫然之态显然未懂他到底要说些什么,蓝明安沉吟罢,伸手去拿桌上的红笺,拿过,轻轻打开,里呈现她娟秀却并不太规整的字体。
“安臭与玉馥,成婚。”
蓝明安挑起眉毛,放下红笺看她。
成婚?
“你要同我成婚?”
玉馥被他的话跌了一下,回神后连忙用粗略的咳嗽声掩盖她的尴尬,脸颊泛起淡淡的红色,与她的动作互相搭配,倒是可爱了几分。
安贤在蓝明安身侧暗暗撇嘴,小姑奶奶只有在面对王爷时才会束手无策,可见他一把手一把尿养出的王爷桃花朵朵。
蓝明安指尖随意夹着红笺,有意无意的又说了一遍:“安臭与玉馥……成婚?”
“哎呦!”玉馥脸色更红,想罢咬牙,不知空空如也的地是如何绊的她,摔倒在地上。
安贤老脸绷紧,几步过去扶小姑奶奶起来,四下用眼神与侍卫交流罢,不由得暗地赞叹,这小姑奶奶,真是什么狠来什么,竟连苦肉计都施展了。
若是上刀山下火海,还真怕她做不出来。
蓝明安挑眉看她,指尖的红笺一边敲打在桌面,似在思考。
玉馥抿了抿唇,那不过是自己相处的极端法子,也并未说要当真啊,而且……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咳。
“哒——哒——哒”
玉馥蹙蹙眉。
这红笺越不耐烦的敲,她越发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哒——哒——哒”
“安……”她方要开口,就被蓝明安一个眼神打断。
分不清是怎样的情感,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的他。玉馥猜不透。
安臭,再也不是以前的安臭了吧。不再是她的安臭。
那一记眼神果然让玉馥乖乖闭嘴,而且出他预料的,这个脸皮厚打不透的女子,竟低下了头。
蓝明安想了想,觉得欣慰。
看来,她也终于有点像个女人了。
“我暂且不想成婚。”他心中松了一口气,想着方才出现在脑海之中的白衣白发女子,将红笺的规规矩矩放在桌面,身子向后椅背靠去,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看着玉馥,道:“你回去休息吧,过些天我便回来。”
玉馥猛地抬头看他,脱口而出:“不行!”
蓝明安笑了笑,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便加强语调道,“过些天我一定回来。”
玉馥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再度坚决反对,“不行!安臭,我刚才想了,你要是偏要去,那就必须同我成婚,否则,就要带我去!”
蓝明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上下重新打量着这个女子,原来方才的低头,是在思考问题?
“一定要吗?”他问道,语气中希望她不要为难自己一般,心中却是有些期待她拼力反抗的模样。
“要!”玉馥重重的点头,松开安贤扶她的手,大步迈向桌前,摊开红贴,右手的拇指凭空多了一道伤口,渗出血后按在红贴以玉馥为名字的下方,一切动作完毕,坚定的看着他。
这分明是招贡才做的啊。
蓝明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处的血手印,伸出右手的食指问她:“你是也想让我按么?”
玉馥的指尖滴血,看他,轻挑的微微抬高头,吩咐般道:“指头献上来!”
这是活跃气氛么?
蓝明安挑眉,将手指伸过去,本以为她会用那三脚猫的道士功夫也在无形中给自己的指尖划一道伤口,结果却又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