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脑一片空白,沸顶的仙群声音传来,让她莫名的不安,莫名的烦躁。
宓晨曦?
当她再次转过头去寻觅时,那道身影已不见。
是什么让他那样狼狈落魄?
一拥而上的仙群中,她瞥见了远处坐山观虎斗的西王母。
西王母冷睨她良久,对她招了招手,她如收了蛊惑,明明没有力气的身子动了起来,情不自禁的追随而去,一直追到瑶池宫,西王母的面前,腿一软,福身跪了下。
她不敢说话,身旁的仙侍被西王母吩咐退下,整个瑶池宫静得可听见喘息声音,和她衣襟摩擦的簌簌声交织在一起,静得令她浑身发毛。
“黎落晴,若不是本宫出来转转,你还想在那里呆上多久?”
西王母玉指捏起一颗果子,皓齿慢慢的咬去,动作闲适如浮云。
瑶池宫有水,时而哗哗流淌喷涌,时而默不做声只是一个会发光的夜明珠。
而此时,仿佛是嫌闷,流水声想起,给她一种填充寂寞后的满足感。
“怎么,不说话?”
西王母出声提醒道,从软倚上坐起,飘然向她而来。
“我……”
她话未说完,下颌就被西王母用力的钳捏住,冷冰冰的看她,嘲讽的挑了挑眉:“本宫知道,你有话要说,有问题要问。”她施力,目光紧紧盯着她,片刻后,甩手松开。
她被这一用力甩得撇过了头,俯趴在地上无言。
“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说。”
妖娆到骨,却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蝎子再美,摧残和阴狠毒辣,都藏在蝎尾的毒针里,何时待你松懈,给你致命一击。
“为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声音和情绪,她背叛宓晨曦的事,就是被西王母揭发,而如今,即使她还能如何努力的维持她和西王母之间不算敌对的关系,都没有用了。
西王母点头应和,等着她说下去。
她咽下一口气,口中干渴无比。
“谁……让晨,宓上神那么劳累……”
她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改口,说罢抬头,还是接了呼啸来的一巴掌。
“啪!”
“这是惩治黎仙大不敬之罪。”西王母揉揉手,媚骨柔情道:“让他劳累的自然是木烷妖,让他受伤的可不就是那个男子。”
西王母说罢,转身坐回了位子,单手托腮,忧郁道:“你也真可怜,看着在乎的人劳累,还不肯帮忙。”她缓缓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也是,黎仙背叛了他,已然就不用管他的事了……”
水流的哗哗声加大。
“黎仙这回又发现宓上神的好了?这是因为什么?”西王母捏了一颗果子吃到嘴里,果汁从嘴角渗入,她舔了舔唇,艳红的唇讥笑:“是因为只有他能对你好么?”
黎落晴目光一沉,被扇红肿的脸在此时才感觉到疼。
她原以为西王母打的是她的面子,她攀龙附凤,确实有损自己的形象。而如今,她知道西王母是在抽她的脸,让她知道犯贱的后果。
“可怜,可怜。”
“怎么帮!”她沉声问道,“我愿意帮他!”
西王母语顿,冥思中点头,“不会有损你的利益,附耳听,本宫告诉你。”
慕容卿言喘着轻气,依靠这无门石屋而去,踉跄了几步,倒躺在石床上。
真硬。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床一点都不舒服,真是硬,这让他怎么休息。
月城四季温差并不大,如今是秋日,秋高气爽,他却阴恻恻的感到冷意。
啊,也是。
没想到那上神力道挺大,自己确是报了仇,将他扁了扁,却还是没能挡住他打过来的好几拳。
啧,其实神若被逼急,也是会上脚的。当时若不是他聪明些,就会被踩死了。
“呼……”慕容卿言长呼一口气,还好宓晨曦体力消耗的快,否则再打一会儿,他就回不来了。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尽量不去碰到自己受伤的地方,慕容卿言仰面,看向石屋顶。
小妖,等我睡醒了,你也该醒了吧?
梦瑜楼定会把药给满月,这一点他并不担心,药中输了他的血,过不了多久……小妖就会醒过来。
这可真亏了他的万能血。
不过,他现在这个模样,可见不得小妖……所以只能在石屋中休息休息了,天上一个时辰还多,这里已经过了一个月罢。
慕容卿言裹了裹身子,又侧卧在石床上睡着了。
睡梦之中,他忽然觉得冷风中也有温暖,便厚脸皮的索取了去。
蛟龙无语的看着他怀里的男人,他方才趁着妖女还未醒,梦瑜楼未发现之时偷偷溜了出来,本想来石屋勉强的睡上一觉,刚踏进门,却发现石屋早已闯进了一个黑乎乎,红彤彤的无赖!
墨发倾泻,如云铺盖在石床上,又如帘,几丝掉落在石壁,随风微动。天然魅惑,不动自生。玄纹袍裹身,蜷腿半抱,看起来极为委屈寒酸。
看慕容卿言冻得发抖,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就心一软,再加上木烷妖的事……他本打算将他抱回去睡……然而,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这么不要脸!
他是蛟龙也是个公的好不好!
他挣扎而小心的将慕容卿言的手抬走,结果手走了,脑袋又近了。蛟龙眼角抽了一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慕容卿言还有这种倾向?
他无语的挪了挪腿,慕容卿言的手背“啪”的摔到了石床上,他并不在意时,慕容卿言却疼得倒吸一口气,连忙睁眼。
“嘶……怎么是你!”
慕容卿言第一眼看了手腕的刀伤,第二眼自然要去追罪魁祸首,只是这一眼,亦让他有些木讷。
莫非温暖是蛟龙身上的?而……
“就是我!”
蛟龙毫不退让,明明是自己被吃了豆腐,怎么能做事不理,当什么都没发生!
不行,要让他负责!
“你……”
“竟然是你摔我手臂,你需对我负责!”
慕容卿言揉着手臂,这儿可是被宓晨曦拽了三次,这锥心之痛…蛟龙一眼就盯住了他的这条手臂摔?
“嗯!?我对你负责?”
蛟龙瞪大了眼眸,这个人真真是……以前,以前怎是未发现他这般赖皮娇贵!
又不是佛仙台死的时候了?又不是修炼入魔生不如死的时候了?该死的,这时候想起他蛟龙了?没门!
“嘶……”
慕容卿言有些难忍的揉着手腕,长呼气,倒吸气,揉了片刻,一抬头便见蛟龙瞪着自己。
不是好瞪,是恶狠狠的瞪。
“怎么了?”
他出口问道,蛟龙又是一瞪:“你占了我便宜!”
“有这事?”
慕容卿言轻轻挑了挑眉,边说边翻身下了石床,脚步有些不稳的靠在边缘。
哎……这把老骨头。
“怎么没有!”蛟龙恶狠狠地道,似要一定分个对错:“你明明吃了我豆腐!”
慕容卿言伸了一个费劲八力的懒腰,做了做运动,活动活动腿脚。
片刻后,他运气,盘腿坐在地上,运气罢,他起身,觉得神清气爽多了。于是他向一张桌走了去,掏出了一面铜镜,整理衣裳。
胡说,哪有男人不爱美的?他这是要去见小妖的,不能狼狈登场,最起码,最起码也得干净点儿。
又是片刻,蛟龙终于忍无可忍。
“你听没听我说话!”
“一会儿见到他们,就说我刚回来,你我偶然相遇……”
“你推卸责任!”
沉默了几瞬,慕容卿言含笑道:“蛟龙,一定是你变得更有魅力了。”
蛟龙气结,愤然翻身,就地而睡。
而他则偷着笑走出去,诚然步伐难看了些,但还是可以走上一走,一路上,他只到了阁前才正了正身,若无其事的向里走。
屋内只点了几只红烛,有些寒暄,诺大的地方除了显得有许暗沉,但红烛所照又皆是红色,如此搭配美感不失,倒显神秘。
他一进屋便看见了梦瑜楼挑衅与审问的神情,绝玉泉则在一旁塌前百般无赖的用发丝挑逗血还在沉睡的木烷妖,然后被满月一手打一巴掌。
“去哪了?”
梦瑜楼家常便饭的问道,在他认为,这满屋子的命都不如他命大。
慕容卿言被问的有些说不上话,走了几步坐在倚上,目光早已看向床榻上安静睡着的木烷妖。
“去哪了?”梦瑜楼蹙眉又问,眉宇间藏着什么。
“嘘。”慕容卿言连忙制止,小声道:“别吵她。”
梦瑜楼扶额长叹,眉头皱的更紧,几乎拧在一起。看来他错了,这满屋子人,还属床榻上那位的命最珍贵,只可惜……
梦瑜楼不再说,他暗下松了口气。专注的凝着闭目不醒的木烷妖,过了半晌,方才小声问,生怕吵着她:“喂了药?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