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西王母惊讶的抬高了声音,道:“宓上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点头,“本尊知道,放了她。”
知道?他还知道?
“……咯咯咯!”西王母掩唇而笑,这嘲讽的笑声似在侧面告诉众仙与宓晨曦,她志在必得。
没想到,这劫数,这般深?
他皱起了眉头,这样深思的模样,是他给她作为不安的答案。
若在往常,她定然不会再追究。可这次不同,这次,她要来将恩怨终结。
西王母收住了笑,唇角可怜轻讽,居高临下地藐视木烷妖与他,道:“宓上神才好笑,听着怀中女子喊别人的名字,这么舒坦?”
他脸色霎时如镀寒冰,这表现在西王母看来,足以断定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便继续提醒道:“宓上神不嫌丢人?咯咯咯,本宫未向上神忍力这么强,可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插进心上,宓上神感觉真好?”她声音减缓,似一字一句都要说进他的心坎,“看着上神的模样,念着他人的名字,三生之主的爱念,究竟多深啊。”
西王母满意的看着他面上变幻的所有神色,是,她赢了。她深知与人对抗时的技巧:抓住这人的软处,然后往死里下手,让其痛不欲生,这才是对的。
只要为了结果,怎样做都无所谓。只要为了结果……
“那……又如何?”
他声音干涩,半晌,承认的是所有话。
他温柔的抚摸着女子的白发,白发在他指尖恍若流沙。
“那又如何……?”他温柔的对女子笑,问道:“享受现在的美好,即使……不真实,不自然是在享受……是不是?”
怀中的女子犹豫后,重重点下了头。
如果,时间可以用驻在这一瞬,就好了。
这样用妖儿的深情成为他的这一生,即使这深情……不是为他。也没关系。
虽是犹豫了,木讷了,但她点头了。庄重的,对他点下了头。
真让人嫉妒啊……慕容卿言,真让他嫉妒……
如果……如果他作为墨子辰时,选择的不是墨东画,而是她……这所有,是不是就会有所变化?被嫉妒的人,会不会就改成了他?
可时间不允许他抉择啊。
这也……没办法。
这只是一场梦啊……
温柔的将手覆盖上她的眼,就凭这血眸,就能彻底利落地拒绝他。
“乖,听我的话……一会儿啊,我带你出去……”
“卿言……去哪里?”对她来说,这就是七缘阁,这就是凉情湖,去哪里?真怪,他一直在做什么?为什么盖上她双眼?
“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她所幻想出来的地方,终于,他想到了,也许是个美丽的地方,温馨的地方,她熟知的地方……是七缘阁吧。
“去见见外面的景色……”划过仙气在手掌,他捧住她脸颊,温柔道:“你等我,我们去见外面的世界……”
让他在享受一会儿这个美梦吧……
就算忍得再心疼,又能怎样……?就算一把刀插入得再深。
这是他负她。
“乖,在这里安静坐一会儿,我离开下。”
她点了点头,他手掌停留在她耳畔,却久久没能用上仙气。
他还是不想再骗她。
索性……
他的手离开了,他做了一个无奈的笑,深呼吸。
“乖,可能会有些吵。”
药效,早晚会过……
他离开她,见她望着自己远去。
决定了……
带她出去。
看着宓晨曦竟扔下木烷妖向自己走来,西王母竟傻到以为他投了降,放弃了那女子,迷途知改。
可在见他身上徐徐而起的青焰时,她翻然醒悟。
不惜代价,也要将木烷妖带出去,让其安然离开天界?
这样,她还利用以晴做这么多事干什么?变成她闲的没事做?此事若不惩罚,闹到安寝的天帝耳里,就不会是这么便宜。
她离开时对瑶池宫安下结界,天帝暂且并不会听见大动静,可宓晨曦若战,就一定会被知晓。
天,也将亮了。
“西王母!”
身旁突然出现的守卫让她吓了一跳,西王母挥手示意守卫退下。
“西王母……”守卫动了动身,却并未离去。
“何事?”西王母终于在宓晨曦身上移开了视线,去看守卫,守卫半跪,双手呈上一枚透明的白珠。
守卫并未讲话,珠内隐隐约约而现的人影替守卫回答了问题。
西王母心猛地提起,翻手收过透视珠,所见一名一名亲信仙侍错愕地见几道人影快速的行于南天门,与南天门守卫发生短暂的冲突后平安着到别处。
身影渐渐清晰,一道身是白无淰,她认得。白无淰手中比翼双剑抬起,离火将比翼滋润,青红之色如碧海线上夕阳红云。
没想到,比翼双剑并未折损。
她胸腔有些发闷,知道他们终于找来了,白无淰身旁还有两道身影,她应该速度解决木烷妖,否则时间恐怕会来不及。
将透视珠扔给守卫,西王母从新注视站在自己几米之外的男子,男子的杀意,又如千年前在瑶池宫那般。
“宓上神这是何意?”西王母略有些低沉道,余光中众仙皆退在远处远观,似都料到这将是场大战。
“西王母说让她受罚。”
宓晨曦将腰间的玉笛抽出,玉笛脱壳,是一把短剑,剑刃极细,仿佛轻轻一掰就会被折断。
“上神来替她领罚?”西王母沉声问道,七色仙气循身,“宓上神真的反了吗?与天界为敌?”
宓晨曦不语,他眸中冷漠可让她停顿一瞬的呼吸,玉笛细剑,剑芒锋利,被他身上的徐徐青焰点亮。
西王母紧了紧攥拳的手,指尖用力的扣进手掌心,她咬了咬牙,有些不确定的复问:“你千辛万苦得到的位置会因此而丢失!上神三思!”
“无话可说。”宓晨曦冷道,冷漠的气质拒人千里之外。
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上神!请你不要迷途不返,这是妖女,不是上仙……她是木烷妖,不是木冥妖!”
西王母慌忙劝言,他只回冷冷一声笑。
无话可说?怎能无话可说!他若帮助三生之主,就是背叛天界!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他会被惩罚!
不行,她全力也不能让他犯错!
“宓上神就此收手,本宫将宓上神所想知道的都明说!这样的条件交换一个上神并不在意的妖女……”她见宓晨曦不为所动,咬牙又改了另一种说法,道:“千年前,上神为星君,所爱女仙…”
“嘭!”
她没说完,他的剑锋便在话中暴射而来,不给她任何余地。
她偷时间缓神,见仙群纷乱。伏羲皇挣脱仙侍,一道黑衣身影倏地从暗处跳出,参入了战斗。
宓晨曦一剑斩断她的视线。
“嘭!”
白色剑刃与细剑相撞,宓晨曦眸光一沉,脱口道出剑的名字:“迷澹!”
“对,就是迷澹!”西王母沉声承认,嘲笑在嘴边,此时仙群已乱,没有谁会来听她的对话,那她便敞开了说:“很惊讶?就是迷澹,你应该感谢我将它夺了过来,否则依照白无淰的意思,这把剑会令你和木烷妖终生不见!”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他细剑瞬间抽回,身一闪刺向西王母手腕。
“意思?”西王母闪开迷澹剑,手腕一转将迷澹剑锋逼向宓晨曦的腿,被其避开,捉住她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掐得他手腕很疼。
西王母抽空斜一眼远处呆若木鸡的木烷妖,趁宓晨曦慌时也去察看,一脚踢到了他膝盖。
宓晨曦蹙眉一瞬,坚持看到远处白衣无尘的女子平安无事后松了口气,回眸时满眼冰冷难言。
西王母被这一眼盯得浑身发凉,心底的酸楚一拥而上。
“你这个时候还关心她?你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省略了那么生疏的称呼,“你我”代替了一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天帝!你提到了千年前的事就要被断舌封喉锁上五百年!你知不知道!”
“劳谢。”
他冷冰冰的甩来二字,另一手余出二指在唇前,唇轻起念法术。
“你以为,你的仙法能困住我?”西王母悲凉一笑,迷澹剑转回,翻身越过宓晨曦头顶,彩带凛冽,身姿轻巧的稳站在宓晨曦身后,眸中不忍,手中迷澹剑翻过,剑柄狠狠地向他左肩捶去。
青色火焰在瞬间窜袭了他整个身体,西王母被迫推开数步,咬牙怒嗔。
“她有什么好?!她为你做的不过是我给你们的机缘!如果不是我,你们根本无缘无份相遇!”
全身燃着青焰的宓晨曦半转过身,侧脸本是完美的曲线在此刻显出棱角,冷漠的深情与灼热的火焰恰恰相反,竟可成为两点极端。
细剑在他手中旋转,剑锋向后,剑尖闪着四角的星光。
“她很好。”是我不好。
西王母怒目瞠的睁大,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她很好?”片刻回神,西王母反问,声声透悲凉:“那我呢?我为你做的一切,难道不好?”
“本尊并未看到。”他礼貌有分,一个称呼可以将她撇开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