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烷妖眨眼盘问道。
慕容卿言见她听了进去,先是有些讶异,随即那讶异的神情也化为温温流水,笑答道:“是……”
木烷妖似乎懂了,点点头便不再问。
慕容卿言含笑附和着点头,转头时却依然不看对面的青衣男子。
将手中的杯转了两转,慕容卿言忽的叹了一口气,笑道:“那姑娘,就麻烦你了,替我说一说……”
“嗯?”梦瑜楼反问的看着慕容卿言,眸中有着深深地探视,不对问的道:“这头魔倒是善解人意得很,这是家教?”
慕容卿言浅勾薄凉的嘴角,同他一样,所问非所答,笑道:“今日我来找你,是想着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梦瑜楼饶有兴趣的摆手,“小魔,你叫什么?”
木烷妖淡扫他一眼,不答。
慕容卿言抿一口茶,叹一口气,惋惜道:“看来……你已忘了你对我说过的终生托付……这一句话了。”
梦瑜楼一句呛到,怒视转头看他,冷笑的哼一声,道:“你无所不能,还找我做事?”
慕容卿言抬头眯着眸子,笑答道:“这事……非你不可。”
梦瑜楼傲慢的抬高了头,深看慕容卿言,笑了笑,随即迟钝的作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
“天上地下,你不是行云流水吗?哎呦呦……快让我瞧瞧,倒是哪门子的事儿,把你也难住了!”
“就算我天上地下无所不能,那东西,也只是你一个人有的起……”慕容卿言开门见山,笑道:“佛仙台的钥匙,拿来。”
梦瑜楼脸色微变,看一眼木烷妖,对慕容卿言皱眉眨眼,而后推开椅,头撇向另一方。
“没有!”
木烷妖斜眼看他。
藏东藏西,等着人求不成。
手心生出寒冰,木烷妖一掌拍在了桌面,这一拍下,寒冰如针,随着手指间方向的竖面直通梦瑜楼。
“喂!喂喂!”
梦瑜楼随意一瞥后见着一片冰针后愣了愣,旋即急忙向木烷妖摆手大呼。
“你住手!你你你……”
“有没有!”木烷妖冷呵,心念寒冰。
梦瑜楼瞪了一眼慕容卿言,咬唇片刻,竟是又厚着脸皮,做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哼!”梦瑜楼傲然撇嘴,“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木烷妖弯起唇角,桌面的一支细小的冰针霎时间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看梦瑜楼脸色变白,木烷妖淡淡道:“这是命令!”
“你!”
木烷妖抬眸看他。
慕容卿言对面前的青衣公子付诸一笑,观好戏般的看着。
梦瑜楼咬牙,几乎是从齿缝中呲出一句话。
“就这么说吧,佛仙台的钥匙是有,可老子不给!”
冰尖锃亮,在窗缝偷偷溜进的光的照耀下,更为刺眼。
木烷妖在这光中盯着梦瑜楼,佛仙台一名,她倒是从未听过,大可说她孤陋寡闻了……但梦瑜楼那副为难的表情,倒不像是佯装而出。
“你当真不给?”慕容卿言笑道。
“不给!”
梦瑜楼似对其极为忌讳,不屑傲然的声音不自然的变得小了,说时竟也犹豫了几秒。
慕容卿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拉起木烷妖的手,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起身离去。
“喂!你去哪?”
木烷妖还未反应过来,身后那极娘的腔调带着惊慌传入她耳。
慕容卿言却是连脚步都未停顿,简洁说道。
“去砸门。”
梦瑜楼的思维仿若慢了一拍。
“你,你……你疯了!”
前方传来了笑声,那笑念叨叨,似在自言自语,“嗯,是啊……我疯了,我定是疯了……”
“你忘了代价吗?你个疯子!”
梦瑜楼的脸已铁青,忙不迭的从座位上站起,对那抹朱红的背影大吼。
“代价?”那声音还在笑,在他听来,竟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你说我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什么代价么……?”
梦瑜楼一怔,不知眼是有意或无意,望向远处一丝丝波澜缓缓化为平静的茶水面。
那如镜的面上,仿佛倒映出方才茶杯的主人坚定的面容。
那事不关己的慕容卿言,可还曾是这位为它人繁忙不休的身姿?
何时起,这妖孽,也变得如此躁动不安?
“你不怕,你不怕?啊哈……”
梦瑜楼叹了口气,一手抚向脖劲带的银色,瞧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无奈的招回。
“……疯子,回来吧,我输了还不行……”
梦瑜楼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一次也没赢过这疯子。
就如着疯子与他对酒笑谈的般……
——我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如果你想知道你的结果……就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作为交换条件,我要取走……你的灵魂。
慕容卿言顿住脚步,半转身,朝他咧嘴一笑。
“这才对嘛……乖啦!”
四射的日光将整个屋子照的通亮,木烷妖躲在墙角,用内侧高大的书架替她挡住令她厌恶到极点的日光。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不应逼梦瑜楼放她进来,可谁又能料知,这奇葩竟盖房无顶?
木烷妖从身后抽出一本经诗书,展开一半放在头顶,席地而坐,倚靠书架。
她眼前,一人坐在床边,手中慢摇骨扇,笑靥柔情似水,却不减眼眸中的凝重。
而她们所处的位置,正巧是半半相对,中间腾留出一片地方,躺着一人。
那人身着青衣褪半,隔在半胸前,浅色发丝散于地面,几丝顽皮的越过脸颊。
羽睫长的好看,上下交合在一起,被日光照耀的面上透着绯红之色。
这人,赫然便是在慕容卿言口中倾国倾城如花似眷的美人儿,梦瑜楼。
现在,这美人儿的清誉在这朗朗乾坤下,被天上的仙神所见,被暗处游荡的魂魄所见,亦被她与慕容卿言所见,故所以,已经被毁了。
木烷妖替这卖身美人儿感到惋惜,怎么也行是五百两一次不是?
“还要晒多久?”
木烷妖关心问道。
她关心的,是眼睛。
还有一点点,是觉得梦瑜楼有许可怜……
“到日上。”
慕容卿言轻声道,生怕吵到了地上的梦瑜楼般,食指竖直,放在薄唇之前。
木烷妖不言,她自然不知现在是何时,不过既然这太阳宫已快移架到了她头上,想罢也是时候了。
而自始至终,她都并未问起,佛仙台到底是何处,与她们的去路到底有多少瓜葛。
或许是因为她的直觉,那日他打了她一巴掌,故不会骗她——这离奇的直觉。
所以,她便舍了一意孤行,听他几次罢。
又过了半晌,地上那身体,终于有所动作,身下的木地化为一片净白,仿佛他身下的一切皆消失,那身子,则半浮在空中,毫无动作。
木烷妖手中寒冰悄然生起,心中已多出几丝戒备,看着眼前空白之中的一切,竟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然而这种熟悉感很快就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现佛光,让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防御和闭眼。
她闭眼连忙想要生出冰盾坐在身前防御,却在下一秒被拥入一个药香清淡的怀抱。
她可以感受得到,慕容卿言一手遮盖住她的眼眸,将她罩在怀里,另一只手安抚的将她两手反绑,这一动作固然是练得极其娴熟,方才能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将她的一切动作制服。
“嘘……”慕容卿言的声音如见面问好般平常,“不怕。”
木烷妖嗅着这股淡淡的香气,不知是因他的话抑或是被安置的躁动,心中已是平静下。
面前的身影替她挡住了外来的东西,让她莫名心安,似如那日在她眼瞎一瞬握住她手腕般。
久违之感,令她不知所措,却又只得无动于衷。
这眼被他遮了许久才松开,再见色彩时,木烷妖眯起了眸子,突如其来的光亮总会让她感到不适。
而这次她与他们所见到的,所处的,却是遥遥无期的白昼。
木烷妖惊了一下,连忙要站起身,却被慕容卿言拉着坐下,一旁的梦瑜楼依旧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