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风云准噶尔2:乱世英豪
3697400000097

第97章 血溅达坂城(2)

“哎哎哎,饭都端来了,咋兀悬悬(当即、立即)地要走呢?”双杏连忙招呼着。

高克武边走边说:“不是刚吃过午饭吗!客气个啥?叫中兄弟吃饱休息好了,咱们再议。”

延孝先边送客边实话实说:“不好意思啊!中兄弟,大老远来,确实没啥好吃的。”

二马蕙访徐母

岁月无情,时光无痕,绕眼过了大年。

不提徐学功为夺达坂城积极备战之事,且说乌鲁木齐南山,那向阳山坡已冰雪消融,再现青翠欲滴的喜人景致。

这一天,马蕙终于鼓足了勇气,打马进山。留守关卡的民勇大多认识她,无须阻拦搜查。马蕙心里不胜欢喜,徐学功的部下能给她这么大的面子,说明她马蕙在徐学功和他的部众心目中,是有一定分量的。几经民勇指引,她顺利地来到了松树庄子,便径直向西厢房走来,她听说那是学功的屋子。

马蕙听说学功媳妇很贤惠,于是决定先会会徐妻,再访徐母。

门被推开后,马蕙见一年轻女人正低头给孩子喂奶,炕桌旁的两个孩子正挑盘中的粉条吃。马蕙惊异得口中“唏”了一声,这是学功妻子?咋会有三个孩子!不会搞错吧?为了不让孩子受凉,她尽快把门从里轻轻关上。

喂奶的年轻女人已发觉来人,惊诧地转过身子,面对了客人,正欲起身搭话,马蕙终于抢了先,从嘴缝挤出半句:“你是……”

那喂孩子的女人爽快而温和地回答:

“我是徐学功的女人。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叫马蕙。”

“快坐快坐。学功他不在,还在马桥子。”

“这我知道,大战沙枣园见过面的。我是专找你的,不可以吗?你觉得奇怪,是吧?”

徐学功女人忙拽了孩子口中的乳头,边整衣襟边下炕说:“可以可以。请坐下说话。”她一面倒茶,一面端详着突然造访的女客。

马蕙毕竟二十有四,一副中等身材,体态发得丰腴白皙,圆圆的面孔,白里透青。虽说相貌远不及兰儿,但也够得上中上水平。不管怎么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总比对头强。学功女人这么想着,天空豁然一片明朗,笑笑地说:

“论年岁,不知叫你妹子还是称你大姐?有话请讲。”

“就叫我马蕙好啦。徐夫人,你知道兰儿的事吗?”

“知道,咋能不知道呢?她给民团多次报信,还救过学功哩。她头次来这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学功已做了我的夫君。其实那时,名为夫君,他还没沾过我的身子哩。学功是老夫人用计调回来的。老夫人把他领进新房,将门朝外一锁,咱俩就算成了夫妻。学功被俘,妥明认他为义子,使他大病一场。兰儿和我悉心照料他好久,后来才有了转机,我就怀上了大儿子。咳!可他心里时刻装着兰儿,做梦说胡话,多次叫兰儿的名字。”

马蕙听了顿感焦灼,一种悲苦空虚的失落和嫉妒不平的心思不知不觉地油然而生。

“那后来呢?”马蕙失意却又不甘心地询问。

“后来兰儿来过多次,和我犹如亲姐妹,对学功和我生的娃娃也亲得不得了。马蕙,那你和学功?”

“咳,不怕你笑话。自打妥明造反,我和二哥私访南山,就见识了学功不凡的武功和人品。我也送过两回信哩。后来兰儿抗婚,躲到马桥子;我也逃婚,逃到马桥子,碰巧还闹腾了一阵子哩。咳,想起那些往事,十六七岁那时节,咋就着了魔,咋就疯了似的。现如今上了些年纪,反倒能把握些自个儿了。这不,你都为他生养了三个娃,我才头一回来。若是上当年,还不把你的门槛给踏断?哎,徐夫人,这可不是我胡吹瞎编的,不信的话,学功回来了你问,看有没那档子事。你也别怕,我不会夺走他的。依你的贤惠和这三个娃,我就是想夺,也夺不走他。再说我马蕙的心,还没那么瞎(坏)。”马蕙说罢,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

马蕙随学功媳妇提心吊胆地来到堂屋。马蕙虽说是初次造访,但毕竟跟学功媳妇是同龄人,才聊了几句,便放肆得无所不谈,无所顾忌。可眼下要拜访的是一位有声望有绝对权威的老夫人,便不免一时显得局促不安,全然失去了叱咤风云的沙场女将的风采,乍像新买来供驱使的下贱丫头,怯生生忸怩地当地那么一站,一切都不那么自然顺眼,不敢正视老夫人一眼,并一时不知所云。

“妈,她是学功相交多年的女朋友。马姑娘是专程来拜访您的。”

盘膝正坐于炕头的徐老夫人惊讶地应道:

“哪有男人交女朋友的!老身没听过。”

说毕,她审视着眼前的马蕙,心想哪来的老姑娘,发得跟奶孩子的媳妇一样。凭这长相,哪有叫我功儿动心、倾心的魅力?可又想,人不可貌相。功儿并非拈花惹草的花心男儿,兴许此女别有什么过人之处招引了我儿,也未可知,不可浅薄地小瞧了她。何况功儿常年在外,他的人际关系家里人怎会清楚?

老夫人这么一联想,便和蔼可亲地破例招呼:“姑娘坐,坐下慢慢叙话。”

老夫人见马蕙在方桌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后,连着问:“哪里人氏?芳名咋个称呼?”

“古牧地人,叫马蕙,草字头下,贤惠的惠。”

“嗯,对了,听你的口音有回回腔。你访老身何事?”

马蕙一时语噎,只“我——”引不出下文。

学功媳妇为之介绍说:

“同治三年,她就和学功相识了。”

“咋没听功儿提起?”

“妈呀,一是他忙得不可开交,回家也只是蜻蜓点水,哪有机会对您说这些;二是娶偏纳妾之事,他一时也不好意思向您开口嘛。”

“呃。”徐老夫人听了沉吟不语。心想难道她是步兰儿后尘来求我许口的?这舞刀弄枪的姑娘怎么一个个竟都相中了我的功儿?

和功儿善待回民有干系吗?该不会是诓我吧?可诓老身有何用呢?

一个品貌端庄的姑娘等了这么多年,也够痴情的。功儿哪辈子修来此等艳福!

“哦。”徐老夫人转念一想,马蕙和功儿同是习武之人,爱好相同,或切磋武艺,或战场相遇,你帮我助的,也不奇怪。这样想着便和蔼可亲地与马蕙拉起了家常。

三血溅达坂城

徐学功在马桥新难民中又招募了不少民勇,正厉兵秣马,准备去夺阿古柏手中的咽喉要塞达坂城。也算事有凑巧,这天马桥来了三位不速之客,一身汉装,指名道姓,直找到徐学功演兵的校场,才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叔叔、侄儿、外甥。

那叔叔对学功说:

“我叫韩生杰,我们是回回啊!徐头领,你的为人实诚诚的,响当当的,不论回汉,都信得过你。要不然,我们也不敢来。要是旁人,还不把我们的头拧下来塞炕洞?咳!也怪不得人家。那些年,妥明认教不认理,一把子胡整胡杀,把信教的和不信教的搞得生分的,不来不往了么。唉!”韩生杰叹息后说:

“可有良心的人,谁又忘得了!阿古柏几次大批地捕杀回民,偏偏又都是你给半路解救的,妥明在哪儿哩?阿古柏押送大批青壮年去南边,又被你和马明马蕙拦截了好几回。我们心里都有一本良心账,谁好谁坏,分分明明记着哩。”

韩生杰抹了下嘴角,又说:

“徐头领,我爷父三个大老远来,是这么回事:乌鲁木齐南山的回回和达坂城回回串干好了,要起事,不能尽让阿古柏浩罕老毛子宰割咱们。但又生怕力程不够,阿古柏援军一到,再摆(招架)不住,还是弄不成事情。因此上,考虑再三,还是要找你商量。”

“嗬,好啊!”徐学功大喜过望,热烈地拍打着韩生杰的肩头,然后紧握其手,动情地呼道:

“学功做梦都盼这件事啊!盼回汉联手的这一天哪!老韩,只要咱回汉联手,不计妥明王国结下的仇怨,不再生分闹事窝里斗,乌鲁木齐的事就好办多了。毕竟咱们都是乌鲁木齐的地主嘛,咋能甘心让阿古柏老毛子统治?!”

学功感慨之余,关切非常地询问:

“老韩你说,何时起事?我立马带人去。”

“皇历二月六日,先取达坂城,暂定的。徐头领,你若有想法,咱商量着办,咋样?”

“嘿!咱们想到一起了。没麻达,就二月六日,六六大顺嘛。”

学功爽快地拍手表态。

“那我们先回,跟达坂城的沙里子通个气。他们还准备欢迎你哩!”

“欢迎就不必了。咱回汉兄弟都是中国人,谁跟谁呀?回去加紧备战吧。”

“徐头领,那就说定了,我们先走。”

“祝你们一路顺风。”徐学功送走客人,兴奋难抑地对部下说:“真是求之不得,天助我也!抓紧备战,后日出发!”

徐学功出发之前,已打发徐学义赶回南山报信,叫家里也相应地做好准备。

马蕙听说学功要回师夺取达坂城,不敢跟学功媳妇盘桓耽搁,飞马回古牧地去了。

因为有人告密,韩生杰和沙里临时决定,把起义时间提前了一天。告密者赶往敌营时,他们便匆忙动手了,幸好守城的回兵内应尚未暴露,突然间爆发的里应外合,令阿古柏守将猝不及防,慌得抱头鼠窜。起义军便轻易夺取了达坂城。

阿古柏匪军溃败后,就近逃出山口,去搬救兵。

徐学功赶至达坂城时,起义成功的回民正在大喜大庆。

徐学功热烈祝贺韩生杰、沙里取得成功的同时,及时提醒他们:

“通往南边的山口,把守好没有?”

韩生杰猛拍一把天灵盖,说:

“唉哟!只顾夺城,只图高兴,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带人去。”

“我去。”韩生杰侄儿发奎应声领兵去了。

沙里兴奋不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