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吉安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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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民间信仰(8)

选择黄道吉日,鸣锣击鼓,燃香放爆,开科起坛。此后,万寿宫里,日日夜夜,灯火辉煌,鼓乐喧天,几十名僧道咿咿唔唔的朗诵声,与有板有眼的鼓乐声相互应和。坛场的四壁则贴满了红红绿绿、长短不一,内容多为改恶从善,行善祈福的条幅联语;正殿上摆满一层层、一排排的斗插神牌;中堂还悬空挂满了一幅幅人死后游历十殿的神书;有搁铜柱(烧得红通通的铁柱)的,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有柴打砻磨、甑蒸锅煮、油煎火熬、挖眼割舌的,场景十分恐怖。还有来生六道转轮图,其中有人、牛、马、羊、猪、狗、兔、鸡、鹅、鸭、蛇……等。据僧、道家解释,凡作恶多端,屡教不改者,来世就会变禽畜,累世不能转为人身。

当功课进行到一半以后,坛上要举行游神行香仪式,由全坛僧、道几十名和十来位身穿长褂、头戴礼帽、手托香盘的香首及敲锣打鼓的乐师,加上那些手执彩旗,肩荷纸扎神画的村民,一起排着长长的队伍,沿着各个村寨,向坊神、社官、万寿宫参神礼拜。每到一处,都要进行一场简短的参拜仪式,僧、道念念有词,又跪又拜,各位香首也跟着跪拜。

插花走图,镇妖灭魔。当功课做到一定程序时,坛上僧道们要用石灰在地上画出一幅偌大的图画,并在横竖交叉的地方刻上一个圆圈,每个圆圈上点燃一盏清油灯。然后由一批僧道,头扎红彩布,腰系红腰带,脚穿草鞋,手执宝剑,分作两队,交叉走图,以实现殄邪灭魔。

超孤往生,流灯渡沉。在历次兵荒马乱中,曾有不少生灵死于非命,沦为孤魂或变为溺鬼,故醮会期间要超度他们早往生方。僧道们做这道课目时,要在大江大河中,散放一盏盏油纸灯,灯中插上蜡烛,一经点燃,只见满江满河,灯光闪烁。以上的各种活动皆属宗教活动,而巫术活动则大不一样。

据史料记载,魏晋南北朝时期,吉安一带巫术盛行,如厌胜、风角、望气、占卜、相术等形式。厌胜是用念咒,伤害图形偶像等办法让仇家受害;风角是通过观察自然界中的风来占卜吉凶;望气是根据云气以占吉凶,祈求神谕达到目的。刘义庆《幽明录》记载东晋安成(今安福)一巫师跳神之事:“安开者,安成之俗巫也,善于幻术。”在江州刺史王凝之面前表演,居然被迷惑住了。汉魏以后有种鸡卜,源于古越人的崇鸟之俗,民间相信鸡具有非凡魔力,可预卜凶兆。唐代的鸡卜方法,用鸡一狗一,生,祝愿讫,即杀鸡狗,煮熟悉又祭,独取鸡两眼骨,上有孔裂,似人物形则吉,不足则凶。唐会昌二年(842)七月,贺凭出任永新县令,友人李远作《送贺著作凭出宰永新序》云:永新“其俗信巫鬼,悲歌激烈,呜呜鼓角。鸡卜以祈年,有屈宋之遗风焉”,可见唐代时永新的巫风很盛。

宋淳熙末年,安福县在春夏之际,疾疫爆发,有的一家死亡数口,当时县官彭龟年指出:“此皆由巫觋之徒,欲假是以神其利已之术;而俗医用药多不得其当,往往不能起疾,则举而归之神,以逃其杀人之名。”(彭龟年《止堂集》卷一五《安福县祭疫疠神文》)

巫术的特点表现为超自然力量而达到为人祈祷、问吉凶、治病等目的。在吉安民间主要表现为扶乩、看花、走阴、出惊、喊魂、符咒等活动,至今仍流行着。

扶乩,是传统中求神降示的一种活动。由两位未婚男或女扶持一草扎人形架,人形架有手,持笔在沙盘上写字,人问吉凶,皆能回复,预示吉凶。吉安民间传,扶乩是七仙女下凡,仙女自称姓张,民间称张小姐。20世纪70年代末光临过吉安,张小姐自称每60年来一次。70年代末的那一次,吉安乡村中风行扶乩,每个村都曾活动过,用稻草扎成人形,扎出两手,右手握笔,任何人提出疑问,张小姐都在沙盘上写出来。稻草人由村中未婚男女扶持,只扶住身子,写字时,身子随笔画而动。许多男女自己文化水平很低,稻草人却能写出村中都没有几个人能认识的字。有问必答,决疑解难,使人难以相信。有人问能抽烟吗?在沙盘上书写能,人们给她点上烟,果然香烟时明时暗,有吸烟的样子,烟头至禾草时,居然如人吐烟头,而禾草不被烧着。扶乩,好象是一种“超自然力”在控制人们的认识,至今民间仍信其有,而批驳者无有力根据。

看花走阴,或称看花,或称走阴,是同一种活动的不同称谓,在吉安民间流行的巫术中颇为突出。乡村中活跃着一些花婆,她们自称能做阳间通向阴间传递信息的使者,可与阎罗打交道。阳世间人委托她,可以见到委托人的阴间亲人,可以对话,能确定阳世人为什么不顺,查找到不顺的根源。有人生病,久治不愈,或家中遇到不测,人们会去找花婆看花。来人有相识的,有不认识的。花婆先拜一拜神,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就会呵欠连声,谓之“上马”。此间,她两手甩个不停,双脚抖动不止,说明她正在阴间里到处行走,谓之“走阴”。接着,她模仿当事人已故亲属的声音与当事人对话。当事人如需要讯问过去与未来的吉凶事,或是讯问家中有什么人得罪某个鬼神,需要如何忏悔等,都可以从花婆的走阴中得到答复。走阴一般要二十分钟左右,讯问毕,花婆又是一声呵欠,说明“下马”了。据说花婆还可以带晚上出生的人去阴间走一遭,跟死去的亲人会面。许多当事人认为,花婆模仿亲人发出的声音太像,且许多事只有当事人知道,看花走阴因此得到民间认可,能大行其道。

喊魂打鼓打铜锣。传统认为人有三魂七魄,在通常情况下,灵魂总是附在人的身上,片刻不离。如果遇到恶鬼,或者受到意外惊吓,灵魂便会脱离开人的身体,吉安民间称之为灵魂出壳,即指灵魂或被恶鬼摄走,或者失去依附而成游魂,人就会生病,出现种种“魂不守舍”的症状。遇到这种情况,就请来三个不同姓氏的老太婆,其中一个必须是病人的亲人。于下午时刻,提着香烛爆竹、纸钱、三牲祭品,到十字路口去跪拜一番,以祭祀天地鬼神,并把病人的灵魂叫回来。带上病人的衣服,在喊魂的地方用网装上病人衣服捞三下。她们一路往回走,一路喊:“某某回来呀!”……将到门口时,家里人便回答说:“回来了!”一唱一和,一直喊到病人身边,将网中衣服替病人穿上,三个女人同时喊一句“三百岁”,喊魂活动结束。如果病人还不见好,就会说病人被鬼缠得脱不了身,要做“打锣打鼓”了,加大招魂力度。

打鼓打铜锣是喊魂活动进一步强化。喊魂力度不够,便会将族祠中的菩萨请回家中,按职位大小排列在厅堂里供奉,请来镇妖驱邪。一般要请四人抬菩萨,请五人敲锣打鼓吹唢呐,请道士作法,按打一次铜锣多少钱来收费。菩萨由道士从庙里敲锣打鼓接到家里,全家人跪在地上磕头迎接,一直跪倒道士作法。作法时,道士作揖,家人跟着作揖,道士跪,家人也跪,要持续一个多小时,最后道士将“拂尘”在病人身上扫几下,就告一段落。此期间,东家将煮好的粥送出来,来看热闹的人也可以吃,吉安叫“打铜锣,混粥喝”。接着,道士要扶病人到菩萨前,用“拂尘”在病人上下左右挥动,打锣的人拼命地在病人边上重重敲打,道士说:“万事大吉,长命富贵”,打锣打鼓结束。晚上,族中后生们抬着菩萨满村乱跑,一边跑,一边敲锣打鼓,高声喊魂,认为菩萨法力大,可以寻回病人的魂魄。

出惊。出惊与喊魂的目的一致,是一种运用所谓“超自然力”为人治病的方法。乡村中小孩生病说胡话,长辈认为孩子中了邪,需要驱邪。驱邪不用药疗,请族中年老的妇女来,用小碗或杯子装满白米,用手绢把米包好,捏紧底端,用手掌摩平手绢,倒过来将碗面对准孩子的额头、胸前,慢慢地反复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念神仙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转圈十数遍后,小心打开手绢,查看碗中的米,哪个地方有陷落或哪儿米粒竖立起来,便认定这是孩子受惊吓的方向。吩咐家人向受惊吓的方向烧纸钱,燃香谢神。拜神后,将出惊用过的米撒到孩子睡的床脚下,家中的四个屋角,以驱鬼邪。至今乡村中还有人为幼儿做“出惊”。

民间茅山教也属巫术一种。茅山教中有一种以祈福消灾为目的活动,如为婴孩藏禁、暖禁;为孕妇镇水保胎,为病者驱鬼招魂。法师做功课要设坛,书符念咒。主要法器有话角(锡制吹具),小锣、马鞭绳系等。法师穿法衣戴帽,边唱边念,又敲又吹。藏禁暖禁有法师两人表演,扮成一丑一旦模样,表演解粮、唱锁歌,取悦围观者。

念符咒。家有婴儿夜哭,哭啼不止,便用小块红纸书写符咒,张贴在大路边树下墙头,让过路人念诵,据说这样让多人念诵后,夜哭郎能安眠。符语为:“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夜郎。过路君子念一念,一夜睡到大天光。”

下鲁班咒。旧时代做房子做家具等过程中,有些工匠对主人的招待不满,即在施工中用一些杨柳枝或桃枝,在其上面蘸一点鲜血,画上一道符咒,藏在人不易觉察处。工程完工后,主人家入住新屋,却常遭夜里闹鬼,家中不宁。最后主人家又要请道士先生来做法事,破除符咒邪力。民间传,凡这种下鲁班符的匠人,害人也害己,一般难有后人传宗。

巫术活动是由于古代人对大自然的认识不足,把期望寄托于神灵。虽然今天人们认识到这是一种陋习,但它的形成和发展在人们的观念中根深蒂固,因而民间仍有巫术活动,或残存巫术痕迹,它的消失会有一个较长的历史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