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山西全省分别遭受水、旱、雹、霜各灾,70多个县的农田几乎绝收。本来贫穷的人们遭此大难,很多人眼看只有饿死的份儿。但是这时袁世凯死后的北洋政府,仍是不管人民死活,根本不想赈灾。阎锡山顶着“模范省长”的帽子,对灾民们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后来眼看灾民日多,许多不愿饿死的人要被逼闹事了,阎锡山才把孔祥熙找来,要他想办法弄钱救济灾民。
孔祥熙满怀信心地对富商大户们一个个登门造访,想请他们捐些钱粮,可跑了几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向他哭穷,有的甚至还要向他借钱度饥荒,弄得孔祥熙哭笑不得。他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便跑到北京,找设在那里的“华洋义赈会”,请求贷款救济灾民。可这个“义赈会”也有个洋规矩:贷款必须拿实物做抵押担保。接待孔祥熙的是位孔祥熙过去认识的传教士,他到山西时受过孔祥熙的热情接待,也算有些交情。他很想为孔祥熙出力,但规矩又不能破坏,这位传教士便对孔祥熙说:“要凭我们的交情和你府上的财产,我可以做主给你贷款。但是你这笔款子救济灾民后,你拿什么偿还?到时你抵押的东西可是真要收走拍卖的,你可要三思!”
这个问题太严峻了,孔祥熙没有理由拿自己的私产去替阎都督救灾。但是,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他在街上溜达时看到城里道路,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找到传教士说:“可不可以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我们贷了款不是发给灾民,而是让他们修公路。这样灾民可以得到工钱有了活路,公路修起后就可以用公路的收费还上贷款了。”
“这个主意不错!”义赈会经过讨论认可了这个办法。
孔祥熙马上赶回山西向阎锡山汇报,阎锡山大喜过望,连连夸奖孔祥熙。孔祥熙认为自己找到贷款就算完成任务了。谁知阎锡山非要他负责去修公路。孔祥熙极力推辞说:“这修公路可不是我分内的事。你应该另委专人负责。”
“俗话说‘一客不烦二主’,还是孔兄负责的好。你想这款子是你贷来的,到时归还也是你去办理。换了别人负责,他没有这个责任心,钱花光了公路修不起来,到时你不是要坐蜡吗?”阎锡山也真能往孔祥熙心窝里侃。
孔祥熙一琢磨:对咯,这钱贷回来交给别人,人家可不管那么多,公路一旦修不成,自己的家业可就得都搭进去了。明知负责修公路是个苦差事,孔祥熙这时也只好硬着头皮干了。不过,阎锡山总算委派了个公路督办,作为孔祥熙的助手。这个人也是精心挑选的,是孔祥熙的好朋友、阎的手下团长赵友琴。
孔祥熙从华洋义赈会贷回100万美元,接着便找人边勘探设计,边招募灾民出工,修起了晋南公路。
修公路的当中,孔祥熙还真把这事当成自己家的事一样尽心尽力,一丝不敢松懈。有一天和赵友琴外出视察回来晚了,不小心跌进一个深坑,差点把腿都摔断。
公路到底修成了,它使灾民们得到了工钱,买到了粮食,度过了饥荒;使政府借此缓解了社会矛盾,防止了灾民闹事酿成社会动乱;也发展了山西交通,有助于经济开发。
这下一好百好,孔祥熙受到了各方的赞扬。
北洋政府总统黎元洪赠给孔祥熙一块大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急公好义”。因为修公路过程中太谷教会也出了不少力,孔祥熙把这块匾转送了太谷教会。
阎锡山也送了一块匾,上书四字是“扶危济困”。孔祥熙把它挂在了自己的校长公馆。
太谷的绅士们则给孔祥熙送了一副功德对联。对联是:
太息大旱成灾,莫道救荒无善策;
幸得以工代赈,须知实惠济斯民。
有了这样的业绩,孔祥熙虽说还未担任什么要职,但他在地方上已经是声名鹊起,这就为他在政界的崛起铺平了道路。第十四章广交朋友第十四章广交朋友
与孙中山的连襟关系让善于赚钱的
孔祥熙又有了政治上崛起的机遇
人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位伟大的女性,宋霭龄便是这名言的实践者。在这个家庭里,丈夫的前途便是她心中的太阳。她自己不喜欢政治,不出任公职,但却要求和指导着孔祥熙,让他在政治上一步步发展。
孔祥熙赚钱的才能确实是无与伦比的,以前的事情宋霭龄不曾目睹,她不好妄评,而这几年她亲眼所见的孔祥熙的几桩买卖,是足以令她兴奋的了。他们夫妇从日本回国,受领的任务是到上海策动反袁起义,换了一般人物,这一件事就得日夜操劳,东奔西走,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而孔祥熙在奔走之余,却发现上海房地产有利可图。他回上海不到一个月,就看中了一所房子,这是位于亚尔培路一所德国人的私房。此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这位德国人急于回国,要处理房子。孔祥熙抓住他急于带钱走的心理,以16000元买了下来。霭龄看过房子,嫌德国人的房屋样式不合口味,认为孔祥熙花了冤枉钱。孔祥熙并不争辩,只说如果认为不好,可以再卖。霭龄说,“这房子可不像衣服,样式旧了就压箱底,这种不动产,投入太高,倒换困难,你孔家有钱就往这上面赔吧。”孔祥熙只嘻嘻一笑:“赔?我孔某今生还没做过赔本的生意,不信你等着瞧。”果然,仅仅过了一年,没有在上面再花一分钱,孔祥熙就以3万多元的价格出了手,整整比一年多前买进时赚了一倍多。当时孔祥熙就问霭龄:“请问世界上还有什么正当的买卖能有超过100%的利润率?”卖房所得的钱孔祥熙并没有带回太谷,而是用这3万多元卖房款立即在上海福开森路又买了一座房,这一次是辛亥革命元勋黄兴的住宅。霭龄因原房主人名声太大,怕住进去压了自己,仍不满意。孔祥熙只说声“别忙”,几个月后迫害孙中山、黄兴的袁世凯一死,黄兴的旧房立即升值,孔祥熙又以6万多元卖出。这两买两卖,总共没花几天时间,却使原先的投资翻了两番。这样赚钱的速度和效率,就是上海专门的房地产商也做不到。而他仍然用翻上来的钱,再在西爱咸斯路买了一处房子,几年不到,这所原价6万元的房子又涨到了60万元。霭龄对孔祥熙的赚钱本领这才真正信服了。
但是霭龄认为,在中国这样的社会,仅仅靠这种投机赚钱是不行的,必须要在政治上发展,才能创造更大的赚钱机会,也才能保住到手的钱财。孔祥熙在与宋霭龄结婚之前,虽说又是当司令,又是办社团,但他的主要精力,始终放在办学和经商上。但是自从霭龄走进他的生活,情形就逐渐不同了。比如这次孔祥熙离开太谷,到太原出任阎锡山的参议就是一个证明。当然霭龄担任大总统的秘书,对政界风云和官场内幕比孔祥熙了解的多得多,因而她的眼光和胃口也要大得多,让孔祥熙出任参议远非她的目标,这还不过是对孔祥熙的试炼和淬火,她相信机会总有一天要到来的,但是能量需要积聚,阶梯需要开凿。
庆龄和孙中山的正式结合。使孔祥熙由一个上海买办商人的女婿,一跃而成为革命领袖孙中山的连襟,他在政治上发展的道路已经开放,霭龄在鼓励孔祥熙涉足官场的同时,不断通过她的亲朋故友放出气球,让他们注意孔祥熙的才能和背景,这一手现在已经显出效果。
1916年底,东北大帅张作霖的专使到山西求见孔祥熙,但老孔不愿在阎锡山的督军署接待这位贵客,因为这里只是他的暂时栖身之地,在这里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参议,缺少主人的环境氛围。因此他返回了太谷,张作霖的这位专使只好到太谷去拜见他。
八方主动结交,孔祥熙暂不出山
桌上摊开着张作霖的见面礼物:两支装在精美红木漆盒子里的百年野山参,两件折叠整齐泛着黑油油光泽的貂皮大衣,10支散发着清香的鹿茸角。张作霖的专使对孔祥熙谦恭地笑着:“孔先生,大帅对您仰慕已久,大有刘皇叔思慕卧龙之饥渴,他新掌东北,迫切需要您这样的盖世奇才辅佐襄赞呀!”
“唔。”孔祥熙不动声色地听着,“这话说过头了吧,孔某哪里值得这样比附。”
“孔先生,这话可不是我编出来奉承您的,这里有大帅的亲笔手书呢。”专使看自己的说辞打不动孔祥熙,这才捧出张作霖的大红信札。
对于张作霖这样的大人物来结交自己,孔祥熙内心当然是非常高兴的。张作霖何等人物,孔祥熙虽没见过其面,但对其人其事却并不陌生。这位大帅1875年生于奉天海城,字雨亭,虽说只比孔祥熙大5岁,却有着不寻常的经历。他的父亲本也开有小商铺,还兼设赌局从中抽红,家境也算不错。可张作霖14岁时父亲突然病故,家道中落,张作霖无力再读子曰诗云,乃改学能够尽快谋生吃饭的兽医。20岁时他吃粮当兵,加入了毅军,不久因对上司不满,携枪潜逃。他逃跑后跻身绿林,打家劫舍,“胡子”队伍竟日渐声势浩大。“要做官,扯旗造反受招安”,这一旧社会的谚语还真灵验。1902年。他的队伍被清廷收编,他一下子被任命为新民府游击马队管带——一个营长,如果他在原来的队伍上恪尽职守地勇猛作战,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官运。1904年,日俄战争开始时,张作霖曾倾向俄国,但不久又为日本人出力,从此张作霖开始了投靠日本帝国主义的生涯。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后,他被任命为“奉天国民保安会”军事部副部长。袁世凯“登基”时,他被任命为奉天督军、东三省巡阅使,从此开始了他独掌东北的时代。但当时袁世凯封他为“子爵”时,张作霖却大为不满,叫喊说:“妈拉个巴子!凭什么让我给别人当儿子?”因为在他看来,子爵就是儿子的意思。伯爵不但要当父辈,还要超过父亲给他当伯伯,他岂能容忍!张作霖为了巩固他在东北的统治,进而窥伺中原,开始极力搜罗人才。他派人来拜访孔祥熙,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目的。
孔祥熙打开张作霖的信札,果然张作霖说得肉麻兮兮:“……雨亭虽僻居关外,但已久闻孔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先生善于创造,勇于负责,且擅长交际,熟悉洋务,倘蒙荷允赐予臂助,对于此间之内政外交,必有莫大裨益焉……”
孔祥熙看了半天,虽然说得天花乱坠,邀请之心倒是跃然纸上。只是去了之后,受什么待遇,有什么好处,这些实质性的问题,却语焉不详,这使孔祥熙将心冷了下来。
孔祥熙当时没有表态,而是带这位专使在铭贤校园内遛了一圈,这位专使自然对学校规模设施备加叹赏,这时孔祥熙才说:“铭贤自创建以来,已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急需人才,有些已进入美国大学深造,必将在未来发挥卓著作用。为国家培养英才,这是百年大计啊!所以,庸之虽深感张大帅之厚爱深情,只是铭贤事务缠身,暂时还难于离开,还请专使先生回去转达我对大帅的感激!”
“那么,孔先生不肯襄赞张大帅建设东北了?”专使失望地说。
“不,适当的时候,或者学校事务可以托付他人的时候,孔某会去大帅处亲致谢忱并且效力的。”孔祥熙不肯把路堵死。
出关会见张作霖,与张氏父子建立密切关系
专使回到东北,报告了会见孔祥熙的情况,张作霖对孔祥熙的不识抬举很有些怒气。这时专使才说出自己的看法:开始孔先生很热情很高兴,不料到中途突然转变了风向,是不是大帅信中没有明确委任官职的缘故?张作霖哈哈大笑:“这个,我是有意不明说的……”
却说张作霖虽然胡子出身,却是工于心计,据说他执掌东北得力于日本人的支持,而日本人支持他则是为了控制他,以便在适当的时候夺取东北。张作霖与日本人是既有勾结又有争夺,张想利用日本人巩固自己的统治,日本人想先扶持他而后取代他,这样双方不免常有暗中的较量。有一次开宴会,日本代表突然提出要张作霖一幅墨宝。那个日本人对张并不了解,以为他没有什么文化,会因此出乖露丑。谁知张作霖当即铺开一张宣纸,用特大号圆头狼毫饱蘸浓墨,龙飞凤舞地写出一个漂亮的草书“虎”字,笔力遒劲,令围观者击掌叫绝。张作霖紧接着在下面落款,写了一溜小字“张作霖手黑”。写完后就叫人送给日本代表。他的秘书一看落款,见他把“手墨”写成了“手黑”,认为这样的错别字交出去要闹笑话,赶紧摁住不让取走,又把张作霖拉到一旁,悄悄说:“大帅,上面有错字,不能让日本人拿走!手墨的墨字下面还应该添上个‘土’呢!”谁知张作霖一下子高声吼了起来:“妈拉个巴子,老子不知道墨字下面有土吗?可你知道这幅字是日本人要的,中国一寸土也不能给这些龟儿子呀!”从此,张作霖手黑就成了一句广为流传的话,日本人也从中知道张的骨气和为人,一时不敢对东北下手。张作霖这次对孔祥熙夸奖而不许以实职,就是玩弄的又一个小手腕。
见孔祥熙并没有因几句好话贸然前来,张作霖知道此人确是有头脑的人物,加上他已成为孙中山的连襟,日后必在中国政治舞台上出一番风头,是个必要时能够出得上力的人,便决定进一步拉拢关系。
孔先生祥熙兄勋鉴:
前番委专使特赴晋诚聘,奈先生以关东偏僻,雨亭冥顽,不足以教习之故,乃以铭贤事务为辞推托。此之愈见先生清高、雨亭寡陋也。今不揣冒昧,敢请先生能来奉天一行,当面请教为盼!
孔祥熙见了这封电报,感到再推托不去惹恼了这位大帅,有诸多不妥。与霭龄商议的结果,认为去走一趟有两大好处:第一,可借此显示自己身价;第二,若果能与这位实力人物搭上关系,日后必有用处。因此,便回电同意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