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在出售时加征了30%的“专卖利益”,那么生产的成本提高了,产品自然也得涨价,零售商要想不赔钱,自然只能把政府征收的部分转嫁给消费者。这样一来,食糖价格立即上涨。在战争期间,往往是一种商品涨价,其他商品也就会顺风搭船,紧跟着攀升。而物价一涨社会就不稳定。蒋介石害怕因此引起社会动乱,就下令实行“涨价休战”,规定一切商品仍维持原价。
这天蒋介石孔祥熙聚在一起,二人各自表功。孔祥熙说:“介兄,我这专卖事业创收不少吧?你瞧瞧,自抗战以来,本是财政物资最困难的时期,可由于我的增税印钞、田赋征收和专卖,却不使你为难,许多办法战后都可以延续,这不能说咱孔某无功吧?”
蒋介石狡黠地笑笑:“是呀,功劳不小,可是你闯的祸也不小呀!哪一样不还得靠我给擦屁股?比如这专卖,就造成了物价上涨,若不是我下令限价,老百姓还不得闹翻天?嗯?”
孔祥熙只好说:“那是那是!”
刚说到这里,四川省主席张群一脸狼狈地跑进来:“委座,孔院长,你们都在,好。刚才,刚才……”
蒋介石正说在兴头上,被张群打断,一脸不悦:“刚才什么?官做到这么大,话都不会说啦?好几十岁的人,怎么又成了结巴子?”
张群扑通坐下,端起孔祥熙的茶杯子一口喝干,抹抹嘴说:“我、我、我结巴什么?我刚才从成都赶来,结果在内江被拦在路上6个多小时……”
“反了反了,什么人敢拦省主席的车?”蒋介石瞪着眼问。
“什么人?都是蔗农、糖坊、漏户的人。他们说搞专卖多征了钱,政府又对食糖限价,结果都破产赔本。他们在路上拦住我要请愿,我说得口干舌燥,好容易答应他们来反映情况才让我走,谁知一些蔗农竟嫌越种越赔钱,把今年甘蔗都砍了堆到公路上,堆了一里多长,我、我、我……唉!”张群把脸扭到了一边。
蒋介石和孔祥熙四眼相对,刚才吹牛的劲一下子都没了。
半天,蒋介石喃喃地说:“我限价是为了老百姓啊!”
孔祥熙也赶紧说:“实行征收专卖利益办法,还不是为了给政府增收节支,这没有错啊。”
张群赌气说:“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我没教会我治下的小民不吃饭就能种甘蔗榨糖!”
蒋介石吼起来:“你这是发牢骚!”
张群站起来:“我不发牢骚,我这就回去教他们怎样不吃饭光生产!”气咻咻往外走,却跟进来的一人撞个满怀。
进来的人是谁?原来是宋子文。宋子文一把搡开张群,冲到蒋介石孔祥熙跟前,指住孔祥熙就喊:“孔院长,你这烟草专卖搞的是什么名堂?”
孔祥熙未及答话,宋子文又朝着蒋介石嚷:“委员长,我明人不说暗话,要说我这是告刁状,今天我就告孔院长一刁状。他的烟草专卖,对烟草商们大搞挑剔刁难,现在是怨声载道。就连前方来的难民聊以谋生的手工卷烟,也被他们的登记、办证,骚扰得无法经营,若不送礼还动不动就没收,使他们无法生存……”
孔祥熙朝蒋介石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蒋介石阴阳怪气地说:“子文兄,你来告状难道是要为难民请命吗?”
宋子文脸红了一下:“好吧,说实在的,烟草专卖局把烟草专卖变成了一场可耻的打击别人、保护自己私人企业的勾当……”
“烟草专卖需要完善,但是子文兄你也需要不当某些烟草公司的后台才好啊!”
“谁说的?谁说我当哪家烟草公司的后台啦?”宋子文咄咄逼人地盯着蒋介石。
“子文……”孔祥熙刚要开口为蒋介石解围,不料侍卫跑进来报告:“有20多家火柴厂的人到大门口来请愿。”
蒋介石没好气:“火柴厂请什么愿?”
“哎,他们说,说火柴专卖局长刘鸿生偏袒自己的火柴原料厂,其他火柴厂都被他挤垮破产了……”
“胡说八道!”刚才宋子文说话时一直不敢开口的孔祥熙,这会儿对蒋介石的侍卫倒大光其火。
“那,那是不是请孔院长出去给他们解释一下?”侍卫小心翼翼地问。
“对呀,孔院长可以出去做做工作,向请愿的人解释一下嘛!”宋子文不凉不酸地说。
“都是刁民,刁民!我不见,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专卖事业功在国家,利在人民,谁也诋毁不了!”孔祥熙气狠狠地说。
“抗战坚持到今天,孔院长维持财政功劳最大,不管有人怎么闹,这一点已是定论。过几天,我要召开大会,要各界好好把孔院长的功劳摆一摆!”蒋介石作了结论。
出任第二任中国奥委
孔祥熙刚才因专卖事业的事憋了一肚子气,进家门时犹自烦躁不堪,没想到一进门,迎面一人却抱拳贺喜:“哎呀,孔先生,恭喜恭喜!恭贺你升迁之喜呀!”
孔祥熙一看此人不是别人,原是留美老同学、早年对自己提携不少的王正廷,急忙笑脸相向:“正廷兄到我府上,蓬荜生辉,怎不先通知我出门远迎?反让你在此久候,惭愧惭愧!”
王正廷满面春风:“贺喜者不请自到,岂用远迎?”
孔祥熙一腔迷惑:“我有何喜?”
“升迁之喜呀!”
“升迁?”孔祥熙满腹狐疑,“我官做到行政院长了,哪里还能升迁?再升把蒋委员长往哪摆?你可不要害我,我对蒋委员长可是忠心耿耿,绝无取而代之的想法。你不要害我,不要害我!”孔祥熙双手摆着就往后退。
“瞧把你吓的!我可不是赵匡胤手下的将军,逼你搞政变,黄袍加身……”王正廷见孔祥熙的样子实在滑稽得可爱,禁不住乐了起来。
“那,我还有什么可升迁的?”
“我问你,当年在太谷铭贤学校你是不是给学生教过体育课?”王正廷一本正经起来。
“哎,是呀!我教学生爬单杠、跳木马,在乡下,那可是新鲜玩意儿!别说学生,就连他们的家长也没见过,学生们那个高兴……”
“果然是个体育教员吗?”
“嗨,我还给学生操练过持枪、射击……”孔祥熙说到这些就充满豪情。
“那你可知道一个体育教员和国际奥委会委员之间差别有多大吗?”王正廷问。
“那,可不啻于平民和王爷。”
“所以呀,庸之兄,你今天可是一步登天!从连一个正式的体育教员都不是的角色,一下子成了国际奥委会的中国委员,这升迁的幅度不小吧?我来贺喜,你怎么也该打发几个喜钱吧?”
“什么,你说我成了中国奥委会委员?”孔祥熙这惊吃得不小。
“没错,你现在已是百分之百的国际奥委会中国委员!”王正廷直视着孔祥熙。
原来,旧中国的体育事业本来就不景气,抗日战争一爆发,谁还顾得上什么体育,一下子更加奄奄一息。唯一的民间体育团体——“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也已处于瘫痪状态。体协的董事们东奔西散,无人过问体育事业。第一任中国奥委王正廷回天乏力,决定另选一人来任奥委。选谁呢?王正廷想来想去,再选一般人物,同样跟自己一样玩不转这花钱的玩意儿。想来想去,既然要换,就换一个比自己有办法的人。因此,他这才想到了当年的部下、现在的行政院长孔祥熙。奥委会实行的是民主选举制,王正廷虽为第一任奥委,但这职务却不能禅让。可是当他准备召集体协董事开会选举时,董事们却一个个无影无踪。王正廷想了半天,便下决心自作主张,推选了孔祥熙来接任自己的职务。
孔祥熙听了,很体谅王正廷的处境,也出于对王正廷尊敬,便有应允的意思。再想到当奥委虽不能发财,却可以得名,也是个好差事,就问王正廷:“这么说来我这个中国奥委还只是你封的,你的意见我当然必须服从。但是在程序上,中国体协既不能开会选举就罢了,那国际奥委会能认账吗?别诓我一笔喜钱,到时候国际奥委会又不承认,我可就难堪了!”
“哎呀呀,孔院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边去!这方面的事情我会办妥的。”王正廷打了保票。
当王正廷准备向国际奥委会打报告时,有人产生了怀疑:像孔祥熙这样的身份,这么大的官,他肯当这个委员吗?他当合适吗?
王正廷这才道出了实情:“体协是个民众团体,其经费以及中国参加奥运会的经费来源,都依靠政府补助、社会捐助和门票收入3项。因此,当国际奥委会的中国委员,必须选一个能向政府说话,有钱、有能力的人才行。孔祥熙这两条都符合。”
经过王正廷的活动,孔祥熙顺利当选为国际奥委会中国委员。孔祥熙此时虽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对体育也没多少兴趣过问,但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给中国体育运动提供了一些必要的经费。
直到1948年,中国体育代表团去伦敦参加第14届奥运会,开完会竟没了回国的路费。此时虽然孔祥熙已到了美国,但王正廷想来想去别无办法,只好又拍电报给孔祥熙,孔祥熙以身任奥委推辞不得,就从纽约电汇去3000美元,使中国体育代表团得以购票回国。
按照《奥林匹克协章》,一个委员两年不参加会议或其他活动,就要以自动辞职论处,但孔祥熙自1939年当选后,除为体育活动提供若干经费外并未参加过体育方面的会议,却并未受到任何追究,奥运委员一直照当不误,直到1955年8月,离开大陆已8年之久的孔祥熙,才由奥委会宣布他辞职。孔祥熙的中国奥委任期长达16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