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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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无为(2)

不听小事

唐朝玄宗时,姚崇担任宰相,奏请依照顺序提拔任用郎吏。玄宗双眼望着殿堂的屋顶,一言不发,姚崇重复了好几遍,玄宗好像没听见。姚崇惊恐万分,赶紧退出。退朝后,宦官高力士进谏道:“陛下刚刚执掌天下,宰相上奏言事,应该当面表明态度,您为什么不回答呢?”玄宗说:“我让姚崇总理政务,如有军政大事可以当面奏闻,共同商议;郎吏是小官,这样的事也要打扰我吗!”高力士把玄宗的话转达给姚崇,姚崇转忧为喜。听说了

这件事的人无不叹服玄宗深明为君之道。(《资治通鉴》卷210)

庸人自扰

唐朝玄宗时,陆象先曾任蒲州刺史,为政崇尚宽厚简约。有人劝他实施刑罚以树立个人威势,他说那就从你开始。他曾对人说:“天下本来没有什么事情,但庸人总是找事给予搅扰。为政如果能够正本清源,何必担忧天下不治!”(天下本无事,但庸人扰之耳。苟清其源,何忧不治!)(《资治通鉴》卷212)

木匠与宰相

唐宪宗时,柳宗元写了一篇《梓人传》,记载的是一位木匠。他不做砍削锯刨之类的力气活,专门用长尺、圆规、方尺、墨斗这些器具计算和测量木材;检视房屋式样,观察高低进深、形状、长短是否协调;指挥众多木工去干自己的活计,辞退不能胜任工作的人。房屋落成,只有他的名字记录在册,他得到的酬金是其他人的三倍。

柳宗元写道:“那些宰相就像这位木匠,职责是树立纲纪,整饬法度;选择天下之士量才而用,各称其职;安顿天下百姓,使人人安居乐业;提升有能力的人,屏退没有能力的人,从而使全国各地都得到治理。

“论政者言必称伊尹、傅说、周公、召公等宰辅,对那些从事具体工作的人所付出的勤劳却没有记载。有些宰相不识大体,不得要领,喜欢显示才能和攫取名声,亲自去做具体工作,侵犯百官的职权,在官署中争辩不休,却将重大事务抛到一边,这是不懂得做宰相的道理啊。(不知体要,炫能矜名,亲小劳,侵众官,听听于府庭, 而遗其大者远者,是不知相道者也。)”(《资治通鉴》卷239)

大事与小节

唐文宗召见翰林学士柳公权。文宗举起自己衣袖让众人看,说:“这件衣服已经洗过三次了!”大家都颂扬文宗的节俭美德,只有柳公权一言不发,文宗问他为什么。柳公权答道:“陛下您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应当提拔贤良,斥退庸人,接受劝谏,明确赏罚,这样国家才能够走向繁荣昌盛。至于身着洗过的衣裳,不过是小节罢了。”文宗很欣赏柳公权,加任他为谏议大夫。(《资治通鉴》卷245)

小结

无为实际上是一个坚持人治还是坚持制治的问题。制治,以规制的形式进行治理,包括礼治(德治)、法治、制度、规章等。仅就智力而言,二者的高下便见分晓。个人再聪明,见识再大,也比不过专家,所以就有了故事中齐宣王的糗事,不仅累垮了身体,暴露了弱点,还被人做了手脚——不良官吏当着他的面完成了一次冠冕堂皇的贪污。这个弱势完全可以通过制治来翻盘,

礼、法、制度、规则是集体实践的产物,众人智慧的结晶,面对这个力量,任何一个人,哪怕地位再高、本事再大,也是渺小的,因为这不是个人对个人,而是个人对众人。所以一个好的治政者,一定是一个勇于并善于放弃自我而依靠制治的人,非如此,不能有所作为。

(二)抓人事

要义

官员是治政主体,抓住了人就等于抓住了事。从这个意义上说,治政是治人的艺术,所以韩非主张“明主治吏不治民”。(《韩非子·外储说右下》)如何治吏?儒家与法家存在着原则分歧。儒家强调上下一体,办法是以官德要求官吏,进行引导和教育;法家则把下属视为对立面,进行监控、考察、验证、牵制,手段五花八门,无所不用其极,大多上不了台面。之所以有如此分歧,完全在于两家对人性的认识不同。儒家主张人性善,法家主张人性恶,对于善的对象自然采用善的手段,对于恶的对象只能回报以恶。在这里无为是治吏的条件,上司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那些心怀鬼胎的部属,在上下博弈中占据主动。

故事

做君主的道理

晋国君主晋平公问师旷:“做君主的道理是怎样的?”

师旷答:“做君主的道理是清静无为,关键在于实行最大范围的仁爱,把任用贤良作为宗旨,开阔视听,明察各个方面的情况;不固守不沉溺于世俗偏见,不拘泥不依从于亲信的影响;做到心胸开阔,具有远见卓识,能够独立思考;经常考察官吏的政绩,用以驾驭臣下。这些就是君主必须遵循的道理啊。”

平公说:“好!”(《说苑·卷一·君道》)

宓子贱的办法

宓(fú)子贱和巫马期都是孔子的学生,而且都做过单(shàn)父(今山东省单县南)的主管官员。

宓子贱治理单父,手指拨弄琴弦,身子坐在厅堂上,百姓安居乐业。

巫马期治理单父,星星还在天上就出门了,直到星星又出现在天上,才回到家里。白天晚上连轴转,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处理,百姓安居乐业。

宓子贱很轻松,巫马期很辛苦,但成果却一样。巫马期心中不平,问宓子贱:“你出的力气小,我出的力气大,为什么效果却相同?”

宓子贱说:“我的办法是用人才来做事,你的办法是用力气来做事;用力气做事的人自然劳累,用人才做事的人自然安逸,这就是你我的区别啊!”

宓子贱可以称得上君子了。他使自己的四肢得到休息,使耳朵和眼睛得到养护,使精神和气息得到平和,而官府的各种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说明他的分寸把握得很好。巫马期则不同,他损伤自己的身体,耗费精神,劳累手足,不断地督促官员,尽管单父得到了治理,但他的水平还差着呢。(《吕

氏春秋·察贤》)

乐器与乐官

魏文侯与田子方一起饮酒,宫中乐队在一旁演奏乐曲。

魏文侯听着曲子说:“钟声不够协调,大概那排编钟中间左边的那只音调偏高了。”

田子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魏文侯问:“您笑什么?”

田子方回答:“我听说,君主只要了解主管音乐的乐官就可以了,用不着去了解乐器。如今国君您对演奏如此精通,我担心您对乐官一无所知。”

魏文侯道:“说得好!”(《资治通鉴》卷1)

臣子的心计

齐国君主齐威王的王后死了,他打算从妃子中选一人立为王后,就此征求大臣们意见。

这时担任国相的是田婴。他知道威王已经心有所属,为了摸清齐王的倾向,以便自己的建议能够符合上面的心意,田婴想出了一个办法。威王宠爱的妃子有10位,田婴赶制了10副玉耳环,其中一副与众不同,格外精美,然后一并献给威王。

威王把它们分送给10位妃子。

第二天,田婴四处打探那副特别精美的耳环戴在哪位妃子的耳朵上。确认后,便奏请国君立她为王后。

威王非常高兴,越发看重田婴。

可见,人们的欲望一旦显露于外,就会被他人所挟制利用。所以《老子》说:“堵塞产生欲望的感官通道,关闭接触外界的门户,可以免除终身的劳累。”(《淮南子·道应训》)

赶鸟与治政

齐国君主齐宣王向一个叫唐易鞠的人请教驱赶鸟儿的事。

宣王问:“对驱赶鸟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唐易鞠答:“谨慎地守好自己的粮仓。”

宣王又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唐易鞠道:“鸟儿们用几十只眼睛看人,而人只用两只眼睛看鸟,怎么可以不谨慎小心呢?所以说‘最要紧的就是小心看住自己的粮仓’。”

宣王话题转到了治国上,问:“然而,怎样像守护粮仓那样来守护国家呢?要知道君主是用两只眼睛看全国,而全国却有成千上万的眼睛注视着君主,君主用什么法子守住自己国家这个大粮仓呢?”

唐易鞠回答:“郑长者说过,‘虚静无为而使人无法看到自己。’做到这一点差不多就可以守护住国家这个大仓房了!”(《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汉文帝的提问

西汉文帝时,周勃任右丞相,陈平任左丞相。

文帝问周勃,全国一年判决多少案件?周勃谢罪说不知道。文帝又问全国一年的钱谷收入是多少?周勃还是谢罪说不知道。紧张加上惭愧,这位老将军汗流浃背。

文帝又问陈平这些问题。陈平说:有专门主管这些事务的官员,可以问他们。文帝问:“找谁问?”陈平答:“陛下如果要了解诉讼案件,应该问廷尉;如果要了解钱谷收支,应该问治粟内史。”文帝说:“这些事情都有专人管理,您干什么呢?”陈平谢罪说:“承蒙陛下错爱,让我这个平庸低能的人担任宰相。宰相这个职位,对上辅佐天子,理阴阳,顺四季,对下使万物各得其所;对外安抚四夷和诸侯,对内使百姓亲和,使卿大夫在任所各尽其职。”

文帝点头称是。

退朝出来,周勃埋怨陈平,怪他平日不教自己这个武人如何回答皇帝的提问。陈平笑着说:“您身居宰相之位,怎么能不知道宰相的职责是什么?譬如要是陛下询问长安城中有多少盗贼这类问题,您就是平日再留意,能答得上来吗?”从这件事上周勃终于发现自己比陈平差得很远,于是以健康为由请求辞去丞相职务,文帝批准了他的请求,丞相一职由陈平一人担任。(《资治通鉴》卷13)

巫蛊之祸的起始

西汉武帝时,皇子刘弗陵出生。弗陵的母亲是河间人,姓赵,居住的宫室叫钩弋宫,怀孕14个月才生产。武帝道:“据说从前的明君尧就是坐胎14个月而出生的,如今钩弋的这个孩子也是这样。”便下令将钩弋宫的宫门改为尧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