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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那个春天,雨格外多

天,莫名其妙就下雨了。她站在杂货铺的屋檐下,伸出纤纤的小手,接住檐边的雨滴,一滴一滴……

一朵红云飘过她的头顶。她回转身子,一位解放军叔叔正撑一把枣红色的油布伞,站在她的身后。叔叔好年轻,像个大男生。不知为什么,她好想在叔叔身边多站一会,这个时候杂货铺里的大挂钟敲响了一点,她该去上学了。丢给叔叔甜甜一笑,她将花格子书包往头上一顶,噼噼啪啪跑进雨中。

校门口,她停住脚喘气,见那朵红云依旧飘在头顶。原来叔叔一路替她打着伞。她很想喊叔叔,却终究没开口,只是那样顽皮地又笑一笑,叔叔也学她的样子,笑一笑,转身渐渐消失在雨中。

那个下午,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她盼望雨就这么落下去不要停,那位解放军叔叔再像天上的云一样就飘到她的身边。常识课的老师显然发觉她在走神,突然提问:“江南的春季为什么雨水特别多?”她居然回答说:“下雨好,下雨天雷锋叔叔多。”同学们都哄堂大笑,老师也笑了,但又严肃地批评她:“上课时,思想不能开小差。”

又是一个雨天,还是那屋檐下。那位解放军叔叔已撑着红伞等着。她像对老熟人一样笑。叔叔把她送到校门口。忽然唤住了她:“小妹妹,给你这个。”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纸条。她刚一进教室就上课了,来不及打开。她忍不住纸条的诱惑,不管老师还在上课,就悄悄地看那张条子:

“小妹妹:

你好像我的妹妹。雨中顶着花书包跑步的样子,还有那调皮的笑。

我家住在一个遥远的穷山村。妹妹不能像你那样读书,只能天天去放牛。下雨的日子就把花布袄子顶在头上跑。她很聪明,我教她写字做算术,看一遍,她就会了。我特别喜欢她。

三年自然灾害中,她饿死了……

自从看见你,我好像又看见了妹妹……”

她读着就哭了,好像还抽泣了几声,全然忘记了课堂和老师。她一点记不清老师是怎样把那张纸条从她手中拿走,又是怎样地批评她上课思想开小差。只有一点她很清楚。她闯大祸了。

果然,有一天,班长悄悄告诉她:老师到他的连队去了……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上学、放学,准备中考。只是她永远记得那个春天雨下得特别多。

多少年了,她一直在雨中寻找那把红色的油布伞、那个为她撑过伞的人。雨中,她找得好苦、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