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小七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能理解她此刻的纠结,寒向南的事情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的,她知道她和家里人的关系闹得很僵,全是为了那个男人。
“小石头,不用怕,你还有我们。”
寒向南慢慢的走过去,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她想仔细的看清楚妈妈的样子。
她站在静默不言的女人面前,脸色一片苍然。
她轻声的唤,“妈妈……”
寒妈妈只看了一眼女儿,她的眼睛里包含太多的情绪,思念,愤怒,痛苦,纠结。
她想起这些年的思念,急救室里的丈夫,她的心像是被火在烧,灼热的疼,她没法和女儿说一句思念的话,她不敢想象丈夫若是真的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寒向南真的好想抱抱妈妈,可是她却不敢,她被妈妈眼里复杂的情绪和苍白的脸摄到了,她的心里如同刀子在刮。
寒妈妈咬咬牙,将所有的痛苦埋在心里,转过头盯着亮着红灯的急救室门口,给女儿一个决然冷漠的背影。
寒妈妈现在只想等她的丈夫平安出来,那样,一切都会相安无事,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在原谅她。
他们为什么会跑来宿城,这些年都过去了,他们怎么会突然的跑来宿城,寒向南有一肚子的疑问,她很害怕,要是爸爸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端,她要怎么样才能赎罪。
她此刻不敢去和妈妈说一句话,妈妈眼里的冷漠让她却步,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她轻走到染小七的身边,拉着她到了走廊的一侧。
“小七,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爸妈会来宿城,又怎么会在医院,你又是怎么和他们在一起的。”
染小七皱皱眉,她知道此刻寒向南满肚子的疑问和担忧,可是事已至此,她作为朋友,能做的也只有陪着她。
“小石头,你不要怕,叔叔他会没事的。其实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警察局的人打电话找到的我,他们问我认不认识寒向南,然后就告诉我寒向南的父母出了车祸,在第一院抢救,我就立马赶了过来,看见了阿姨,确认后,就知道真是你的父母,然后我打你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实在没有办法就再一次去找梁信东,幸好你在,事情就是这样了。”
“小七,我妈妈她没说他们为什么要来宿城。”
“这个倒没有。”
寒向南在没有问什么,她站在白炽灯逆光的光晕里,看着急症室门口闪着的红灯,眼睛干涩,喉咙痒的厉害。她的头很疼,浑身都像被人打过一般,她靠在白瓷砖的墙上,眼睛睁得溜圆。
她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爸爸,您一定不可以出事,一定要好好的。万能的主,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请将一切的惩罚都降临在她的身上,她只希望爸爸健健康康。
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寒向南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她站的腰酸腿疼,胃里一阵阵的恶心,她全都忍了,眼睛都没有眨过一次的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
终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探出了头,随后一脸呆板的走到了寒妈妈的身边。
医生取掉脸上的口罩,一脸倦容。
寒向南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流在了一处,她死死的抓着染小七的胳膊,紧张的盯着医生的嘴,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寒夫人,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你的丈夫他伤的地方都是要害之处。”
寒向南觉得她一下子像是掉进了万丈冰窟,全身冰冷,手脚都开始瑟瑟发抖。
寒妈妈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医生开合的嘴,她像是听到了与她无关的笑话,咧嘴苦笑,“医生,你是开玩笑的吧,我也是医生,我丈夫他不可能……”
寒妈妈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她看见被几个小护士推了出来的丈夫,单薄的手术床,刺眼的白布,寒妈妈不相信她和他从此阴阳两隔,她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跪在地上,哭出了声。
“不,不会的,我求求你,救救他,该死的人是我,求求你……救救他……啊……”寒妈妈全然忘记了平日里的高贵优雅,她像个疯子般撕扯着医生的手。
医生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生死离别在这种地方几乎每日都会上演,对于生死他已变得木然,他轻轻拉起寒妈妈的手,“寒夫人,还请节哀。”
医生走了,寒向南呢就像木偶一样看着跪在地上的妈妈,被小护士推着走出好远的爸爸,她突然反应过来,不,不是这样的,她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拉住了躺着爸爸的手术床。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处仿佛有火再烧,小护士没有阻拦,停了下来,任由寒向南伏在手术床的边上。
她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却哭不出一点声音来。她的手发抖,不敢揭开那张白布,下面是她的爸爸,最爱她的爸爸,她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情,心如刀绞。
她伏在床边,双手发抖的厉害,缓缓的伸出手,她不相信那样健康的爸爸就这样离开她,她都还没来及说声对不起,讨得他的原谅。
她的手刚伸到白布的的前方,那是爸爸的脸,白布下面的爸爸会对她微微的笑,会和她说话。
她还没来及揭开那道隔着他们父女的屏障,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推开,身子不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她回头看见妈妈满含恨意的目光,她就知道妈妈这一辈子都不会在原谅她。
“妈妈……”寒向南艰难的吐出这两字,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染小七蹲在地上扶起寒向南,对于这样的状况,她一个外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走吧。”寒妈妈平静了下来,她冷冷的说。
“不,妈妈,我不走。”寒向南突然站直了身子,她怎么能走,她的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她能去那?
她已经没有家,她已经无家可归。
“你不走,是还想害死我不成。”寒妈妈的口气冰冷,如同她此刻的表情,寒向南一点也不怨妈妈对她的敌视,对她的讽刺,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