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向南很平静,平静的让梁信东觉得有些害怕。他甚至都没有勇气问问她和宁城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可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她什么,他也有愧于她,宁亚像一根毒刺插在他的心脏深处,令他无法呼吸,无法判断。
外面本是晴朗的天,突然间倾盆大雨倾泻而下,呼啸的风声伴着雨点打在透明的玻璃上。
寒向南搅动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抬起头,目光平稳,她说,“信东,我们离婚吧。”
她说信东,并不是梁信东。她只想最后一次这样叫她曾深爱了七年的男人,爱如生命的男人。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们就是陌生人。
梁信东惊得勺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还好店里的人并不多,还伴着清幽的音乐声,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他听见心脏碎掉的声音,眼前女子熟悉的容颜似乎正在一点点的离他远去,他紧握双手,他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向南怎么可能会和他离婚。
寒向南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了梁信东的面前,端起眼前的杯子,最后一口喝光杯子里苦涩的液体,她只是想用蓝山苦涩的滋味冲淡她内心的苦涩。
“梁信东,这是离婚协议,我知道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个,现在我成全你,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字,以后……”她略顿了顿,咽下那口涌在喉间的热血,咬紧牙关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互相自由。”
梁信东彻底傻掉,他听她那样安静的说话,看着她那样安静的走了出去。
他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子扫在地上,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寒向南娟秀的签名像一把刀子扎在了他的心间。
他恨不得马上揉碎了这张纸,可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折好放进了口袋里,放下一张一百的纸币,追了出去。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她像个疯子一样冲进了雨里,这些日子连日来受到的委屈,压抑,痛苦,一下子像是找到了源头,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进了她的心脏,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地上一大快,不过很快就被倾盆的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她咧嘴苦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晕的。一抬头,雨水冲进了眼睛里,眼睛里瞬间火辣辣的疼,她觉得全身发凉,抱紧了身子,撑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过了几个街角,终于体力不支,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她看见了儿时的那些玩伴,看见了爸爸拍着手朝她走了过来。
玩伴们手拉着手,朝她走了过来,他们那样明艳的笑脸,叽叽喳喳的嚷着,“寒向南,我们一起去玩跳房子吧。”
爸爸英俊的脸发着淡淡的光,笑着再喊,“南南,我的宝贝,我们回家咯。”
宁城将晕倒的寒向南抱到了车子上,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逛青城的街市,心里乱糟糟的。从宿城赶到青城,从葬礼上亲眼看着那个黑发翩然的女子淡漠的态度,他的心就一直很乱。
宁城从寒家出来,他就一直在她家楼下等着,直到看到她和梁信东下了楼。他便跟在寒向南和梁信东的身后,看着他们进了咖啡屋,他便在外面等,直到下起了大雨,看到寒向南一个人出来,他便跟在她的身后,她摇摇晃晃的身体,憔悴苍白的脸,绝强的眼神,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缩紧纠结。
直到看着她吐血,晕倒,宁城的心莫名的痛苦难忍,他再也顾不得那些纷杂的情绪,冲进雨幕,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梁信东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宁城紧紧的抱着寒向南在怀里,那样的暧昧,他看不见寒向南的脸。此刻,他只觉得他是个傻子,或许寒向南一早就想好了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怪不得她会那么平静的说出离婚。
想想自己,想想宁城,梁信东苦笑一声,他有什么资格和宁城比,聪明的女人都会选择那样的男人,转身走进了倾盆大雨里,心里痛苦难忍,他不甘心,可是那是她的选择,他只能放手,他在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寒向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晴,外面的阳光照进她的卧室,给每件东西上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她的头还是有些疼,起身,揉揉额头,深吸了口气,穿着拖鞋出了卧室,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盆子,里面是一些已经剥好的核桃仁,地上还有一堆砸好的还没有剥出来的核桃。
寒妈妈看见女儿出来,抬起头,拍了拍手上的核桃碎末,站起身,“南南,饿了没有,你先坐,我去给你热粥。”
寒向南还来不及说话,妈妈已经转身进了厨房,她咽下唇边的谢谢,还真是有些饿了。
她抿唇笑笑,这种久违的温暖像一把软软的绒草轻轻地拂过她的心脏,柔柔软软中带点微痒。
寒妈妈端着碗出来,放在茶几上,对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说,“趁热吃点吧。”
“妈妈,谢谢你。”寒向南端起碗,低着头,碗里喷出的热气糊了她的眼,她只觉得眼眶酸涩,忍住即将流出来的泪水,轻声道。
“傻孩子,快喝吧。”寒妈妈看着她唯一的女儿,心里也很不好受,她没有想过女儿会受那么多的苦,多到她都觉得心酸。
昨天那个男孩子将女儿送回来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碎掉,那样瘦弱的身子,憔悴的面容,她吓坏了,若是女儿再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独自活下去,怎么对得起她的丈夫。
男孩子倒是个细心的人,请了医生到家里,他说向南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在四处奔波,他说向南现在怕了医院的味道。
输了液,打了针,男孩子在女儿的身边守到天快亮的时候,原本发烫的身子也渐渐的退热了的时候才离开。
期间,她和男孩子谈了很多,他告诉她许多三年来女儿在宿城她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她的女儿那么厉害过,可是她却听得心里发酸。她看得出男孩子对女儿很上心,他向她暗示他要娶女儿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