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逸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笑道:“玉儿,这件事时机未到,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黛玉闻言佯嗔道:“我就知道,我这么个人怎么配知道那等机密之事呢!”
龙天逸看到她那浅嗔薄怒的样子,黛眉微颦,水眸斜斜看向别处,一张粉红樱唇微微撅起,粉腮鼓鼓的,不由得有些心慌,忙道:“玉儿,不是你想的这样,你知道这件事牵连重大,说不定会是一场祸事,我怎么忍心让你涉险?实在并没有……”
黛玉噗嗤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提起手绢挡住了面孔:“嘻嘻,我逗你玩儿呢!玉儿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么?”
龙天逸松了一口气,又郑重说道:“玉儿放心,到了适当的时机,我会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的,龙哥哥不会对你有丝毫隐瞒。”
黛玉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择定了启程之日,龙天逸留下诚伯,亲自雇了一条船,护送黛玉主仆三人回苏州。
原本黛玉重见龙天逸心情极为位愉悦,但不知为何,上船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
龙天逸看得有些心疼,便问道:“玉儿,你可是不舒服?”
黛玉横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紫鹃在一旁轻轻一叹:“要说主子们说话没有我插嘴的地方,可是……唉,龙相公,我们姑娘在贾府里受了多少委屈,想必您也猜得出,这好容易与龙相公重逢,相聚没有几日,又要分离,姑娘心里……”
黛玉红了脸嗔道:“偏是你这蹄子多事!你又知道这许多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还不是一样的过?谁又稀罕什么重逢不重逢的了?”她越说声音越低,慢慢把眼圈红了,别过脸去,咬唇不语。
紫鹃识趣,悄悄退了出去,知道有自己在场这两个人有些话不好出口。
龙天逸轻轻扳过黛玉的脸,深情凝注,声音柔缓:“玉儿,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龙天逸好一番劝慰,黛玉这才破涕为笑,只是黛眉之上仍旧笼着一层薄烟。
非止一日,一行人终于抵达苏州。
小船靠岸之后,龙天逸先行上岸,一面雇了轿子来接黛玉,一面花钱请人去给王嬷嬷送信。
他不知从哪里买了一顶斗笠,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系在斗笠上,进到船舱给黛玉戴上,垂下手帕刚好遮住了黛玉的绝世姿容。
黛玉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龙天逸皱了皱鼻子,故意蹙眉道:“你这副容颜若被旁人看到我会嫉妒死的!”
黛玉粉面一红,抿唇而笑,垂首不语。
这里刚刚上岸,王嬷嬷便亲自带着人赶了来,紫鹃的哥哥怀安左右相随。
这一番见面免不了又是一场抱头痛哭,众人劝解,王嬷嬷这才擦干眼泪引着黛玉回归林府。
当年贾琏一念之仁给黛玉留下了这座旧宅,倒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黛玉重归故里,百感交集,也顾不得休息,把一所宅院前前后后转了一个遍,想到儿时与父母、幼弟欢聚一堂,是何等幸福,而今偌大一个府第就剩了一个自己……
走着走着,想着想着,双眼一红,珠泪涟涟。
龙天逸一直跟随在侧,忙递过手帕,安慰道:“玉儿,重归故里,该当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哭了起来?你看王嬷嬷和几位姨娘不都回来了?还有紫鹃、雪雁,她们都是你的亲人啊!再说了,还有……”他呵呵傻笑了一声,“还有我啊!莫非我们这么些人都换不来你的一张笑脸不成?”
黛玉收住眼泪,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还好意思说你?你不是马上又要走了么?哼,我对谁都笑,偏偏不跟你笑!”说着还故意绷起了脸。
龙天逸一声长叹:“唉!看来我只好去做强盗了!”
黛玉不解,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
龙天逸愁眉苦脸地说道:“古人说千金难买一笑,我手里千金倒是有了,可是还是难买一笑啊,只好去做强盗,好多得一些金子来买你一笑啊!”
黛玉掩口一笑:“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贫嘴了?竟有些像宝玉的样子……”想到宝玉她眉尖一蹙,轻轻叹道,“当日在贾府之中,真心待我的也只有宝玉湘云,如今也不知他们怎样了……”
龙天逸轻轻把黛玉揽在怀中柔声道:“你放心好了,有机会我一定回到京城走一趟,到时候必定给你带回这两个人的讯息。如今,你也乏了,还不好好歇着?”
黛玉莞尔一笑,顺从的回了自己香闺。
龙天逸在林府陪了黛玉十天,迟迟不忍离去,他实在不忍看到黛玉伤感。最后反而黛玉劝他离去,带着王嬷嬷众人给他送行,并且自有一番言辞:“我这个人呢,天生喜散不喜聚,每天里看见你围着我转,我还嫌烦呢!”
龙天逸虽知她这是故意宽自己的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有些尴尬。
王嬷嬷早拉着紫娟等人退开了,黛玉低头瞄了瞄,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道:“早去了,也好早回……”
龙天逸心头一宽,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伸开双臂给了黛玉一个轻柔的拥抱,在她耳畔低喃:“玉儿,等我。”一咬牙,硬着心肠,转身离开了。
黛玉一直追到了二门口,紧紧咬着下唇,使眸中雾气不至于很快凝聚。眼看的龙天逸挺拔英伟的身姿消失在眼前,她根根挺翘的睫毛一阵轻微抖动,两行清泪还是没有忍住,顺着白玉雕成般的面颊滚落下来。
龙天逸走后的日子,对黛玉而言是单调、平静而又充满相思的日子。
王嬷嬷已经把林如海生前所做的一切安排详细告知黛玉,黛玉这才知道,父亲为了自己后半生生活无虞,是多么的煞费苦心!
原来贾敏临终之时就已想到,以贾府众人的贪婪,自己病故之后,必会对林府下手,因而劝说林如海隐藏部分家财,转做别的营生。林如海便找了几个心腹之人,每人拨了十万两银子,令他们改换姓名,或置办田庄、或开设买卖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