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丰、宋礼和张花,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他们明白,这件事情虽然发行公司主观上并没有什么责任,但林一曼是在上班途中出的事情,加上公司一直没按劳动合同给员工上保险。不出事则罢,一旦遇到事情,麻烦就大了。
“鬼天气,也不知道气象局的人都干啥吃的……”昨天晚上的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晴天,结果凌晨却下起了淅沥淅沥的小雨,报车到点了还没出现。尽管现在比以前准时多了,但隔三岔五还是会晚点。张艺林站在院门口四处打量了一下,转身进屋换上了雨鞋,从屋角扒拉出一根尺来长的铁棍,那是她昨天从附近一收破烂的人那里要来的。
一到下雨天,送摊就成了件痛苦事,不但要小心报纸被打湿,路上也不好走。为了赶速度和多拉东西,发行公司配的报车全是男式的。以张艺林的体格骑上去,不下雨的时候还成,一旦遇到下雨天,上下车、刹车都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连人带车倒在泥水里。
“报车来啦!兄弟们,赶紧接车插报,争取在大雨来之前铺完摊。”小毛远远地看见发行公司的报车从街角转了出来,一边回头招呼,一边抬头看了看天。
“哎呀!”发行站新来的送摊员小林大概没睡醒,一脚直接踩进了院门前的水坑里。皮鞋全湿透了,提起脚狠狠地抖了几下。就一双皮鞋,这下可惨了,只能穿着“水鞋”铺摊了。
“小林,房门后有一双旧胶鞋,虽然破点儿,但总比穿湿的好。”小林听到小毛的话后,没坚持,转身进院里换鞋了。洛城的深秋跟严冬已没啥区别,脚指头在冰冷的皮鞋里早就快冻僵了。
小毛最近回了趟老家,又带了两个同村的老乡过来。现在招人越来越难了,尤其是待遇不高的情况下。像小林,在自己家乡随便进家工厂,离家又近,每月也能挣到八九百元。到洛城干发行,虽只干上午半天,但每月八九百的收入并不比在家乡强,工作也不轻松,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就得起床,中午十一二点才能收工。晴天还好,一旦遇到下雨或下雪,就得遭大罪了。要不是小林想到洛城见见世面,光冲着这份待遇,是很难拉来的。
报车一到,不等小毛招呼,负责押运的人就跳下车来,把一捆捆报纸朝院里扔。扔完等小毛签完字,迅速离去了。
自从冷丰上任后,为了杜绝报车晚点现象,给各个环节都制定了严格的流程和时间。不按流程来的,当月的奖金肯定泡汤,连续三月考核不合格,就得走人。
“这帮孙子,以前下报总是慢吞吞的,还得抽两口闲烟。你看现在,比兔子跑得还快。都是被这帮人祸害的,要不发行公司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要死不活的。”小毛看着远去的报车,跟正低头插报的张艺林叨咕着。
艺林没理会,继续插着报,手上的指套破了都没感觉。这两天她满脑子都在琢磨前几天听到的投递站发生的事情。听说那个叫林一曼的女投递员苏醒过来了,脑子倒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但被流氓祸害的地方感染了没法断根的脏病。该死的臭流氓!没一个好东西。为了防身,她特意寻了根铁棍,放在自行车旁的报兜里,万一遇到祸害精,可不能便宜了他们。其实这事小毛也听说了,但他压根儿没朝深处想,更没联想到艺林身上。
最近老欧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经常出现在她负责的道段里,打着检查铺摊情况的幌子,在贺山面前没少捞表扬,但张艺林心里雪亮,这老东西不是啥省油的灯。
此时,报社正在召开一场广告客户研讨会。东茜跟方正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新上任的广告部主任周道。因为本月的广告收入比上月下降了将近一半,比去年同期减少了三分之二。这样下去,报社恐怕连半年都很难支撑下去,集团已经明确表态,短期内不会继续给报社“输血”了,是死是活全靠自身造化。
陶立的压力更大了,完全寄希望于子弹组的促销活动能及时地弥补广告客户对《洛城都市报》无市场作为的不满,让他们及时地听到《洛城都市报》的声音,在报摊上实实在在地看到《洛城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