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照例是零售分公司分站长以上人员的例会，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特别是常江连续半个多月下站检查后，各区部、分站负责人心里开始没底了，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这段时间，零售分公司不时有各种新的规章制度下发，都是针对大伙平日里反映的问题。分站反映的晚点问题，虽还没彻底解决，但晚点的频率已经很低了。
就在大伙小声议论时，常江带着舒心、车三走了进来，两人手上各捧着一堆文件资料。车三开始清点各区部到会人数，舒心忙着往每人桌上放资料。常江同贺山在主席台上交头接耳地叨咕着，贺山听得连连点头。
“今天主要有三件事需要跟大家沟通：一是零售分公司将执行新的员工考核制度。现在大家手头都已经拿到初稿了，希望大家认真仔细地阅读，有什么问题和建议，一会儿会专门留时间讨论；二是零售分公司马上要进行大规模的促销活动了，我们想听听各区部、分站的准备情况；三是汇总此前的外报经营情况，讨论下一阶段的经营思路。下面先请贺总对新的区部考核政策进行解读。”常江开门见山点明了今天会议的主题，舒心已经把手头的资料全部发放到位，除了东区的古悦没有到会外，其他的分站长和区部主管都到了。
对区部主管的考核政策，除细化考核任务量和将考核任务量同管辖的分站任务量挂钩外，并没有大的调整，只是变相提拔了目前正在西区和南区主持区部工作的欧阳和左兰。两人干了快两年的区部日常管理工作，职务上依然是“区部主管助理”，常江把两人直接提升为主管了，但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贺山读完区部主管考核制度后，下面基本上没有意见。
“这样一来，吴主管的待遇不就下降了一大截？”
“可不是吗？老欧和左兰都升了，他还不找人闹去？”
“嘘……常总在看你俩，别说了。”
“怕什么，不是说可以谈论吗？”
“讨论你个头，以为你是谁啊？领导说的你都信？平时怎么没看你如此听话……”
…………
常江不用看就知道下面是谁在嘀咕。老张和老赵都是《洛城都市报》创刊时来的老人，这些年一直任着分站长职务，也是洛城报刊发行市场的老油条，明里在子弹发行公司任职，私下在好几处领着工资。他已连续两次去这两人的分站检查，两次都是送摊员在接报，他现在还顾不上这两人。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今天先磨刀，接下来就该砍柴了。
“大家对区部主管的考核制度，有什么意见或不明白的地方没有？”贺山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就宣读完了零售分公司关于区部主管新的考核制度。他的提问没人回应。常江看见吴笑似乎有问题要问，但他抬头看了贺山一眼后，又不吱声了。
关于分站长和送摊员的考核政策，由车三宣读。他刚念完，下面就炸锅了。
“送摊员人数现在本身就不够，还精简？谁跑得过来啊？坐飞机还差不多。”
“人家小绿帽还在涨工资，我们却要降工资，谁还待得住啊？
这不成心不让人活了吗？”
“是啊，任务量加大了，工资待遇反而下降了，这让送摊员咋干呀？”
“表面上看把我们分站长的工资待遇提高了不少，真要按这制度执行，拿到手的能有几个钱？再说了，送摊员都留不住，就剩咱几个光杆分站长，还能正常铺摊吗？难不成要我们一个人干八个人的活儿？”
…………
车三想进一步解释，但下面已炸开了锅。常江忍无可忍，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大声说道：“这里是自由市场吗？还有没有规矩？”吵嚷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常江打消了让车三做新规章解读工作的念头，决定亲自解说：“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是否认真看了这份新的考核制度，这样，请老欧配合我一下，给大伙算个细账，看看送摊员的工资到底是涨了还是降了。我们只是把此前基本工资的一部分转移到了奖金上，报刊发行最终是要拿业绩说话的。”
其实常江手头早已从会计那里拿到了精确的计算数字，但他还是让一个老发行人来计算，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大伙相信计算出来的数字。同时也是在考察一直争议不断的老欧是否胜任一名区部主管。
老欧计算的数字十分精确，按照现在的考核制度，送摊员完成每天的基本工作量，平均能拿到九百元的月薪，而此前的老政策只能拿到七百多元。常江原本以为这样的实际数字一出来，在事实面前，大家会很欢迎这个新的考核制度，但从大伙的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不认同的表情。大家慑于常江的领导权威，没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并没有真正接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贺山和车三对发行工作很有经验，都认为这个考核政策是合理科学的，但今天会上的情况却与预料的大相径庭，常江的脑海充满了疑惑。散会后，他单独给孙吉林发了条短信，让他来自己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