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总，您方便吗？我想找您说几句话？”常江刚回办公室坐下，就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起初以为是孙吉林，结果推门进来的却是南区区部主管吴笑。
“事情急吗？”常江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今天的会议超出了先前预计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他约了孙吉林谈话。
孙吉林是吴笑的部下，他不想两人撞见引起误会，给孙吉林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特别急，就我待遇的问题……”吴笑打算继续说下去，常江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头：“吴主管，我一会儿约了人谈事，您先找贺总汇报一下具体的情况，我晚点再跟贺总商量您的事情，您看这样好不好？”
吴笑见状，不好继续说下去，只好到隔壁房间找贺山说道去了。
吴笑前脚刚走，孙吉林就敲门走了进来。常江再次看了看时间，沉思片刻后，让在楼下办公的舒心上来，带着孙吉林到附近一家餐厅等他。他想改变一种谈话方式，或许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映山红是常江喜欢的一家川菜馆，这里的川味儿腊肠、毛血旺烧得很地道。等常江整理完工作日记赶来时，舒心和孙吉林已经在一个半封闭的小包间坐下了，外面大厅早已座无虚席。舒心大概知道常江找孙站长一定有重要事情要谈，识趣地想找个借口离开，却被常江挽留了下来。
“常总，怕等菜时间长，我们已先把菜点了，您看要不要再加点儿？”舒心起身把常江让到了最里面的主座。
孙吉林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不断地在桌下搓揉着膝盖。常江正琢磨着说点什么，缓解他的不自在。恰在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常总，先说好今天我请你们两位领导。”孙吉林发出声明。
“孙站长，我可不是领导。”舒心笑吟吟地辩明身份。
“对我们这些没读过几天书的人，你们这些大学生都是领导。”孙吉林一着急，说到了大学生身上。
“那这样的领导可多了，到处都是，呵呵……”舒心被孙吉林的话逗乐了。她这一笑不打紧，却让孙吉林的脸红到了脖子。
其实像他这样社会经验丰富的人，是不大可能被一个小姑娘难住的，主要是他不清楚常江为何请他吃饭。零售分公司数十个分站长，他哪方面都不是最优秀的，因此心里七上八下的没着没落，有些慌神。
“说什么呢！吉林，你到公司来开会还要你请客，你自己觉得说得过去吗？今天是我感谢舒心这段时间的努力工作，你只是我请来的陪客。哪有让陪客买单的道理？来，咱们先别争谁买单了，开始动筷子吧。对了，舒心，你咋不是领导？子弹促销组现在的促销学生人数应该超过两千了吧？管着这么多人还不是领导？你想‘谋权篡位’吗？”常江的话把两人逗乐了，气氛轻松了许多。
孙吉林是山东人，依一般山东人的习性，爱喝白酒，常江便点了一瓶浏阳河，三人开始吃喝起来。
三杯酒下肚，孙吉林的情绪明显放松了。
“吉林，零售分公司以前是不是经常聚会呀？”常江一向不爱给别人夹菜，他给孙吉林碗里舀了两勺鸡汤。
“才不呢。除非有紧急事情，一年半载都不会召集分站长开会，平时也就区部的人经常上公司来。没听说公司领导有请他们吃饭的，倒是公司领导经常到区部去吃饭，都躲着分站的人。草来风更抠门儿，从来都是只接烟不敬烟，连卖废报纸的几十块钱都要揣兜里。”孙吉林感激地站起身，接过了常江手上的汤碗。
“为啥？”常江很惊讶，分站人员对公司本部的情况竟然如此了解。
孙吉林：“零售分公司经常拖欠分站员工工资，碰见了难免挨骂。所以公司领导一般不会去分站检查工作，有事最多打个电话，有好处最多给区部一级，再下面就没有了。我听老发行员说，区部的人还经常把公司下发的福利品直接拿去卖。投递分公司那边更离谱，直接把报款卷走，少则几千块，多的几万元几十万元的都有。”
常江听冷丰说过投递分公司报款的事，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哦，你来公司多久了？”
“快三年了。”
“公司待遇这么差，当初干吗还过来干呢？”常江听人提起过，孙吉林以前在小绿帽当过分站长。
“常总，给您说实话吧，最初跳槽过来完全是受了车三的鼓动。他当时主抓西区，一直兼着西区的区部主管，承诺我们过来会有好日子过，说零售分公司管理漏洞太多，他有很多外报刊业务，能大捞一笔，我们才一下子来了四五个人。”
听孙吉林如此说，常江甚感意外：“不是说你们以前跟车三是铁哥们儿吗？”
“谁说的？没有的事。他在我们以前的发行公司当过零售小队长。我们来了没多久，他就走人了。据说是把公司一已婚女同事肚子搞大了，对方老公提着菜刀上公司要剁了他。我们算认识，但谈不上交情。”孙吉林举杯敬了敬常江和舒心。
常江一边听孙吉林说道，一边加大了喝酒的力度。孙吉林果然是个豪爽人，酒量也好，每次举杯都是一口喝光杯中酒，菜还没吃几口，大半瓶浏阳河就不见了。常江朝舒心摇了摇酒瓶，舒心会意地起身叫服务员又开了一瓶。
顾客越来越多，吵嚷的声浪使得每次说话都得把嗓门提高八度。常江看见了好几张发行公司其他部门的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