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办？”周春想拒绝，却被小江硬塞到了手上。看见有人朝这边看，没好意思拒绝，眼神复杂地看了小江一眼后，把手套戴上了，掌心立即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鼻头沾了不少斜飘的雪花，融化后流进嘴里，酸酸的。
跟小江在一起工作快两年了，他的业务能力和管理能力没话说，要是没他帮忙，站里早乱套了。周春心里一直闹不明白，以他的能耐和高中学历，完全可以找到收入更高、环境更好的工作，干吗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吉林干呢？说起来是远亲，其实远得八辈子也打不着。
小江和周春的道段是挨着的，中间就隔了一条马路，两人铺摊时，不少地方相互都能看见。今天不知咋啦，小江送到第十二个报摊时，还是没见到周春的影子。刚才两人是一同上路的，难道出事了？
下雪天的路可不好走，自行车驮着百多斤报刊，骑在上面老打滑。孙吉林接完报就赶到促销点安排今天的促销活动去了，真出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上。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小江拿出手机拨打周春的小灵通，连拨好几次，都没通，只好沿周春平日送报的线路找去。
在黄玉大街的转角处，小江远远看见一辆自行车倒在路边，看颜色和样式就知道是子弹发行公司特制的送报车。赶到跟前一看，可不是，周春正用双手抱着右脚，手上沾满血迹。自行车倒在一旁，车把正好压在小灵通上，壳都被压破了，难怪刚才打不通，报纸散落一地。凌晨四点多，大街上行人稀少，也没人帮忙。
从周春满脸痛苦的表情看就知道伤得不轻，小江的心揪成一团，架好自行车，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她身边。当周春看见小江突然出现，不知是高兴，还是疼痛，突然泪流满面，这让小江心里越发难受。
“周姐，你再忍会儿，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小江把散落地上的东西简单地归整到一起后，打电话叫来小贵州照看着，弯腰抱起疼得无法动弹的周春上了一辆出租车，朝就近的天桥医院赶去。上车后小江一直不停地拨打孙吉林的电话，始终无法拨通。
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伤势不轻，右脚踝骨断裂、韧带受伤，详细情况还得等照完片子才知道，需马上住院。手上的擦伤面积虽大，并不严重，只是会落下疤痕。
小江身上只有百多块钱，其他的都是昨天刚收上来的报款，今天送完报纸就要上缴。好不容易拨通了孙吉林的电话，却没人接。
医生催着交钱，小江顾不了那么多了，把报款全拿出来交了住院费。还不够，小江好说歹说了半天，医生总算答应先安排病房，天一亮必须把钱交齐。
“家属，还站着发什么呆啊？还不到附近商店买洗漱用品，赶紧给她擦擦，你看看这满身的泥水。”医生给周春处理完伤口，一旁的护士好心提醒着小江。
小江醒过神来，跑到医院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条毛巾和脸盆等，回到病房，他又一次愣住了。自己怎么给她擦身子？她让擦吗？就算让擦，孙吉林会咋想？请个护工帮忙？可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最后十块钱买了手上的东西。小江拿着东西在病房外徘徊着。想起周春的痛苦，小江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看着脑门冒汗的小江推门进来，还有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周春一下子明白了。
“小江，你把毛巾打湿了我自己能行。”
“真能行？要不等吉林哥来了再弄？”
“没事儿，能行。”
小江把毛巾打湿拧干后，递到周春手上，背转身让她自己擦。很快，身后就传来嘶嘶的呼痛声，小江实在听不下去，回转身，一声不吭地拿过周春手上的毛巾，轻轻地替周春擦洗伤口和粘连的血水。
擦脖子时，小江发现周春左肩的衣服都破了，有血迹透出，看样子肩膀上也有擦伤，只有解开胸前的扣子才能看清。下雪天，伤者剧增，医院检查也就没有平日仔细。
看着微闭双眼的周春，小江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她胸前的两颗扣子。当他看见周春肩头那道皮肉翻卷的伤口后，赶紧做了次深呼吸，专心擦洗起周边的血污来。周春面色潮红，紧闭双眼，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擦洗干净后，小江叫来医生，替周春包扎了肩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