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文乾义作品选(随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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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坐井观天

在依兰,坐井观天不是成语词典里的那个成语。那个坐井观天和依兰的这个坐井观天不同——这个是被迫是无奈是伤痛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心理折磨,而那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那一年(上世纪80年代初吧)我去依兰看坐井观天,是夏天的下午,穿过旧城墙上的两排高高的杨树见到院落。院落中央,是当年徽、钦二帝坐井观天的地方。木制的井口已经发黑,斑驳而残缺,一副历经沧桑的表情。在太阳的反光中发黑的井水在一闪一闪波动,且似乎有蛙鸣的感觉,不知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井口旁竖一块白茬儿木牌,写着“坐井观天”四个毛笔字——这是个有故事的牌子,但字写得并不怎么样,看样子是临时写上去的。我蹲在井口已经是一身汗了。天气很热,从松花江和牡丹江汇合处吹过来的四五级热风使天气显得更热。已经无法想象当年成为大金国阶下囚的宋徽宗、宋钦宗坐井观天时的心态或表情。他们在边疆被囚多年,最后死在这里——他们应该留下不少字、不少画,但不清楚是否留下来了。我们只是从后来整理出来的诗词里看出他们的恨、怨与思念。

等到后来我在20世纪90年代去看坐井观天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它。问身边的陌生人都在摇头,却不答话。是迁移了还是废弃了?我不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难道随着它的消失,它仅仅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吗?而我们失去的则是一个活生生的历史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