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事物的方式——是个值得思考的但又不容易说清的问题。写作中的谈论事物的方式是一种风格，不是技巧。技巧容易说清，也容易掌握。但谈论事物的方式却不同。它是需要创造的，而且需要不断创造的那种东西。它是一种风格，它要远高于技巧，或者说，它不是靠技巧能解决的。
一个好的句子固然重要，容易让人记住或被引用，但往往不属于谈论事物的方式。一个好的句子可以在这种方式中存在，甚至可能对这种方式起到一些必要的帮助作用，但它代替不了这种方式。如果使用不当，还很可能破坏这种方式。
谈论事物的方式是这样一种东西——它有一种氛围笼罩你，让你进入一个特定的情境，形成一个你走进去、走不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在你头上，但你说不清它是什么。你似乎觉得它的真实存在——是某句话？是节奏？是语调或语气？是趣味？是意韵？——让你说不清，又触摸不到，但你又认定它的存在。
诗人都应该有自己的谈论事物的方式——我是说应该，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这可能是诗人与诗人的区别之一，说到底是语言的区别。谈论事物的方式是个人化的东西，也是变化的东西。而看不到变化的东西在语言之外，那是冰山的大部分或者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