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野的东边，布谷鸟叫声有节奏地拖着尾音走过。我躺在西边地头闭着眼睛，而耳朵在有节奏地跟踪它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围绕着我由东向北、向西、再向东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在圆圈里田垄有一里多长，略有些弯曲。想想它密密的，在一个11岁的孩子心里一年一年地走，或者走一辈子。而这是现实的和可能的。
有一天我从西边地头爬起来，走进城市的办公室——就再也听不到布谷鸟的叫声，再也感受不到田野上到来的春天和有节奏的叫声。田垄的影像逝去的岁月越加模糊。对于过去一个人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模糊记忆中的这个童年场景却跟随了我一生也没能忘掉它。我想它反倒比我记住的其他东西在渐渐的模糊中变得清晰起来，甚至比我闭着眼睛一直躺在春天的地头更值得记住。我想我从未在我的意识里想一生记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