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多少相爱成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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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特别助理360°救场(1)

Vol.1

“是正义。”

浑厚而充满磁性的男声回荡在法庭里。堂前的律师身着黑色的律师袍,神采飞扬的眉眼下藏着刀锋般犀利逼人的光。

他还那么年轻,却已经是整个法庭中所有人瞩目的焦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家严出庭,一丝不苟的黑色律师袍,冷酷坚定得像个死神。“我的当事人,高天明先生,他在这场交通意外中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没有及时阻止驾车人的鲁莽行为,也没有劝阻他的朋友不要酒后驾车。他确实有错。但是,他也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及时拨打了求助电话,从而挽回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他指向被告席上微微低着头的年轻人,众人的目光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望向了被告栏内的年轻人。

年轻的被告人低着头,刘海半遮住脸孔,但仍看得到额头上的白色胶布。

陈家严回过身来,扶着陪审席的栏杆,身体微微前倾:“接下来,各位尊敬的陪审员,请你们来决定这个二十二岁青年的未来,是给他机会改过自新?还是让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付出代价?”他松开手,站直了身子说,“但是在作出决定前请各位谨记,裁判这个年轻人的不是你们手中握有的权力,而是,你们心中的——正义。”

做完结案陈词后,进入片刻的休庭。我从便利店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等候室内的三人仍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高天明在窗前焦躁不安走来走去,陈家严依旧沉默地坐在桌边,高先生摆弄着手里的那支雪茄,因为休息室不许抽烟,他看起来有些烦躁。

我小心地关上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安静地把矿泉水一瓶一瓶地放在桌上。陈家严闭着双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室内充斥着冻得死人的凝重气氛,像一碗浓稠的冰冻芝麻糊。只有陈家严,冷漠安静得像冰冻芝麻糊里棱角分明的冰块。

“陈律师。”高天明忽然转身推开了我(其实我并没有妨碍到他啊),望着沉默的陈家严说,“他们到底还需要商议多久,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陪审员需要综合两个案件的情况来合议结果,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陈家严睁开眼,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陀飞轮表,慢慢点了一下头说,“也差不多了。”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书记官进来说:“陪审团已经有结果了,请各位上庭。”

结果不出所料,高天明被判无罪,当庭释放。“不愧是金牌大律师。”我听到身旁有人这样说。“呸,什么大律师,认钱不认人。”

“良心被狗吃掉了。”

也有人这说。而高天明的那位“女朋友”,也就是这场车祸的“肇事人”被判三年零六个月,立即执行。整个法庭里,只有高家父子如释重负。高天明从被告栏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高先生紧紧握住了陈家严的手,连声地说着“谢谢”。高天明疾步走上律师席,用力抱了一把陈家严,只有陈家严的脸色仍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臭小子,不是陈律师你死定了。”高先生狠狠给了儿子一个栗暴。陈家严一边让助理收拾资料,一边对高家父子说:“虽然是这样,这几天记者一定不会闲着,小高先生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我知道……”高天明话音未落,忽然一个女人尖叫着扑了过来。“你把女儿还给我,你这个杀人凶手。”突如其来的攻击使高天明猝不及防,被女人的指甲刮伤了脸,还来不及躲闪,只见女人手里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已经迎面泼了过来,慌乱中的高天明一把将身旁的人拖过来做了挡箭牌。而这个人,不幸的就是我。

在我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拖到了高天明的身前,高跟鞋一歪,整个人险些跌倒。瓶子里的透明液体洒在我的右肩上,我只穿单薄的白衬衫,顿时感到肩膀上冰冷冰冷的,惊慌失措的我没有看到擦出了少许水花喷在了高天明的脸上,也没有看到他魂不附体脸色煞白。

一旁人群骚动起来,慌乱中惊叫声使我觉得自己坠入万丈深渊,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拽住了我坠落的身体。

“法警!”陈家严一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抓住了女人握着瓶子的手,瓶子“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女人被法警拖开了。

透明液体洒了一地,并无异常。“只是水而已。”陈家严这样对我说,同时用手擦去我肩头的水。知道是虚惊一场,我松了口气,但是两条腿却依然不听使唤地哆嗦,好歹是匆匆捡回一条命,也容我稍微不镇定一下。却在这个时候感到肩上一暖,回头看到陈家严脱下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他的手指碰到我的颈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冷,好冷的手。陈家严转向高家父子说:“高先生,未免意外,你跟小高先生最好还是先从后门走。”他向助理点了点头,示意他带高家父子先走。疯女人在法警的束缚下仍然撕心裂肺地喊着:“姓高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杀了我的女儿!把女儿还给我!”

我看着那个疯女人,她就是躺在医院里的受害女孩的妈妈——薛太太,她是这场案件中唯一一个认定了高天明是杀人凶手的人,虽然最后连法庭都认定开车的“女朋友”才是肇事者。

“没事吧。”听见陈家严的声音,我才从强烈的不镇定中回过神来,木讷地向他摇了摇头。

“没事就收拾东西走吧。”陈家严把桌上的文件叠起来放进公事包,我急忙跟着他走出了法庭。我将律师袍折在手里,一路小跑地跟着陈家严走到了停车场。

陈家严打开了车保险,把公事包丢在后座上,才看向我说:“我还有事回律所,你先回公司吧。”

回公司?我真的又要开始强烈不镇定了。

虽然我的职务是D&K银行的总经理助理,而高天明不巧就是那个总经理。但最近每每遇见总经理,我这个助理总是很无助,生命也变得“岌岌可危”。比如几分钟前我才险险躲过一劫,还是托了陈家严的福,所以即便只是考虑到生命安全的问题,我也觉得我还是暂时不回公司的好。

更何况,我现在是被外派到陈家严身边,继续做助理。陈家严看我巴巴地望着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大概也出于一点不应该的怜悯,略叹了口向我说:“那就上车吧。”我急忙地挤进他的宾利副驾驶座,他则打开电话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明天的行程改好了吗?”

“已经改好了。早上九点唐先生和唐太太会来协商离婚抚养权的那个案子。下午BMG公司例会,庄董希望您能够参加……还有律政署刚刚打过电话来,就是关于黄金走私的那个案子……”

陈家严托起腮帮子说:“再打来就说我不在。”

“好的,另外,乔先生找过您。”

“哦?”陈家严微微端正脸色道,“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说,只是说会再联络您。”他那样专心致志,好像我是空气。认识这个人三个月,对他的印象只是完完全全的捉摸不透而已。长得固然很帅,但帅也不能当饭吃,能当饭吃的是他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智慧,还有能把死人说活的三寸不烂之舌。

而我嘛,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老百姓,智商普通,能力普通,能担任陈家严的特助完全是机缘巧合。如果不是那天在高先生的办公室里被小高先生一顿痛骂险些立刻被扫地出门,我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跟陈家严扯上边。

我叫孟琪琪,半年前有幸成为D&K银行的行政人员——高天明的特别助理。

因为做错一份文件,加上正巧又碰上小高先生卷入一场交通肇事案,我就活该倒霉地被高天明痛骂三十分钟,被一堆文件砸头,被小高先生用杂志猛地砸在脸上,最后还被狠狠地吼道:“给我滚!”

就在我被最后一本沉重的ELLE杂志砸倒在地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将我扶了起来。

那就是陈家严。他是个很奇怪的人,虽然他从未露出过凶狠的表情,却有一种振聋发聩的威慑力。靠近他,我连呼吸都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这个人太完美,完美到苛刻,让人觉得不真实。

“陈律师。”看到陈家严的出现,高家父子的情绪显然平稳了不少。“怎么样?”高先生疾步从长桌后走了出来,眼神中满是热切。“警方已经决定落案起诉。”他放下公事包。高天明瞪了我一眼,顺手抄起茶几上一本杂志朝我丢过来就说:“还不滚。”我都怀疑他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杂志……但还是怯怯地向门口走了两步,临走还不忘记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拿回去修正。

哎,难怪爱爱常说我天生是个奴隶的命。“小高先生。”陈家严坐在沙发上说,“这件事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我想需要你们银行派一个员工协助我的工作……”不等陈家严说完,高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当然可以,陈律师觉得谁比较合适?”

“这个人最好比较清楚小高先生的日常生活和行踪,结交的朋友圈子等。”陈家严慢吞吞地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站在门口惊慌失措的我的身上,然后说,“就她吧。”

我?我手一滑,刚理好的文件又跌在地上。为什么会是我呢?我嘛……说得好听一点,是高天明的特别助理。而所谓的特别助理不过是任高天明随意差遣的机动职员罢了,他随时可以让我半夜三更地爬起来为他付卡账,陪他的女朋友们买衣服,替他清洗爱车,甚至为他的律师打下手。

当然,我是对高天明的行踪最清楚的人。事发当晚,高天明正和他的新女朋友——一个理工大学的女学生一起在PUB里面玩到疯。这个也只有我知道而已,因为事发半小时前,我被叫起来去PUB为他买单。

Vol.2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库后,我跟着陈家严搭电梯到了他的办公室。陈家严的律所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顶层,他总是独自埋头在办公室里日日夜夜。而我就坐在律所办公区空闲的位子上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和阵阵倦意作斗争。人都走光了,即使在工作紧张到爆棚的律师,陈家严也总是工作到最晚的一个。

真是个工作狂。我跟着他这几个月来,几乎没见过他有什么私人时间。他没有女朋友,甚至没有朋友,没有夜生活,没有任何嗜好,甚至快要没有了睡眠。他从睁开眼睛到晚上回家都一直在工作,工作,工作,工作起来就会没日没夜,跟高天明一样,没日没夜。

只是高天明总是没日没夜地闯祸,而陈家严则没日没夜地工作。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直到有人将我推醒。“那么困就回家去睡吧。”

“不用,不很困。”我揉着眼睛说,“几点了?”

“三点半。”他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看着手上的表。我这才看见窗户玻璃上点点的水珠:“下雨了。”

“下了一会儿了。”他喝了一口咖啡,有些出神地看着被雨水模糊的霓虹,忽然像是陷入了繁乱的思绪。“陈律师……陈律师。”我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他很少这样,他就像是一根绷得紧紧的弦,稍一点风吹草动就很警觉,叫他两次才回答的情况少之又少。“你没事吧?”这次换我问。

他只是摇头,而后说:“你回去吧,这剩下的收尾工作我来做就好。”我的脸皮再厚,也不能赖着不走了。

我本来就是D&K银行的职员,我领的是D&K银行的薪水,我工作的地方也是D&K银行,而不是陈家严的律师事务所。有一百个理由让我走,却没有一个可以让我留下来。我背起背包向他说了声再见,而后走到电梯口搭电梯下了一楼。

不是下到了一楼,而是只下了一层楼。我在走到消防楼梯的楼道口坐了下来,我觉得很担忧。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又结束得太快。快得我都还来不及去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又要恢复原状了,我又要回到D&K银行继续我的“奴隶”生涯了。

我突然很想……很想……留在律所当奴隶。每天也是忙得团团转,要影印的文件比十几本辞海还要厚,每个人打电话都热火朝天,说话的语速比播音员还快,动不动就要翻那种比枕头还要厚的法典,他们说的我一点都听不懂,还有客户大发脾气朝我泼过咖啡。

但是,既然一样是做“奴隶”,我觉得还是留在律所比较好,至少生命有保障。

跟陈家严在一起工作,虽然常常体力透支,脑力不够,全身瘫软,命悬一线,但好歹不是被一堆时尚杂志砸死,我也算“死得其所”。我不知道陈家严是怎么活下来的,每次全体律所同事濒临崩溃痛苦欲绝的时候,他仍然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不知疲惫,永不停歇。

也许是因为他一小时的收费是我一个月的薪水,那么他这样高速运转地不停工作,应该已经赚了我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了。

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努力地工作呢?我真的不明白。

“在这儿干吗呢?”突然有人在我背后说话,吓得我一下子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陈家严站在我背后,手臂上搭着他的外套。“陈,陈律师……”我急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走路竟然没声音,真真吓死人。“你不回去,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在想一个理由瞒过他,但这以我这种智商要匹敌陈家严,实在太难了。“过海的小巴没有了。”最后掰扯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可信的理由。

本以为这样拙劣的谎言肯定不攻就自破了,却没有想到陈家严说:“那我送你吧。”

我呆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回过神的时候,陈家严已经自顾自第往下走了:“你总不能一直留在大厦里,再五分钟大楼就关闸了。”

我立马健步如飞地追上他。于是我又一次上了陈家严的车,他的车子很干净。我记得爱爱说过,一个男人的车子如果很干净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个GAY;二,他是个变态。我正在思考选择相信哪个答案好一点呢?陈家严却突然说:“我发现你一直在看我,我很好看吗?”

哼哼,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