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萌动,她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放下鸡汤,抚摸着刚才被她摸过的手腕,竟忘去了那生死未知的哥哥。
人们说,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原本你们毫无关系,可初一见面就觉得如同家人,这个人就是你的另一半。
你们上辈子有同一个灵魂,少了她,你的灵魂会是残缺的。
他笑了笑,一口喝完了旁边的鸡汤,掀开被子,踢上鞋子就出去了。
他想要见到她,哪怕远远一观。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就是相同的时间,一个女子自缢而亡。
他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对她心中那个人有多痴情。
他更不知道,那个女子存在于另一个男人心中,而这个男人为她舍弃了天下。
他无需知道这些,他只想见到她。
可是他出了门却不知道去何方,远方康伯在摆弄花草。他找不到她。
他止不住自己的萌动,跑去问康伯:“康伯,今天那两位小姐呢?我要去感谢她们一番。”
康伯指了指后花园,他急忙赶了过去。
后花园,剑舞群芳。他却看不到舞剑的女子,他眼里满是温婉的她,看着她站在旁边,看着她鼓掌叫好。
舞剑女子停了下来,喊道:“陈攻林,你不好好休养跑出来干什么?”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我感觉差不多了,特地来感谢二位姐姐。”
他明显比她俩小,但是他觉得不是问题,所以他看她的眼里只有温柔。
舞剑女子笑了起来:“别看了,还能拔出来吗?昨天她看你,今天你看她,我看你们不如找个房间,好好互相看个够。”
两人都羞红了脸,却没人出声反驳,他们何尝不想找个房间互相看个够?
苏金缕见两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哦,不对,是姐有意的,于是便道:“这位姐姐可是长安颜尚书的千金,叫做颜仪,学的一手歧黄之术,昨日就是她为你瞧的伤,但我这姐姐可不是江湖中人,不懂刀剑之法,你可别鲁莽伤了姐姐。”苏金缕说完就独自离开了,颜仪与陈攻林却都没有挽留。苏金缕不禁在心里骂道:“两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苏金缕骂归骂,还是为颜仪找到意中人而开心的,只是不知自己的郎在哪儿。
陈攻林先开口了:“颜姑娘,谢谢昨日为我诊伤。”
颜仪笑道:“举手之劳,陈公子何必客气。”
说完这句两人竟然都没有开口,就这么愣愣的互相看了好久颜仪才愣过神来,羞红了脸,忙低下头,心里却骂自己花痴,也不知犯了什么迷症。
陈攻林见颜仪低下头去,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忙道:“姑娘既是长安人士,为何到了这儿。”
颜仪叹了口气,说道:“潼关失守,长安危在旦夕,家父让我过来避一避。”
颜仪说到这儿,想起陈攻林遭受了灭门之祸,便道:“陈公子不要伤感,恶人自有恶报的。”
陈攻林道:“我父母护镖未归,我心中一直有不祥之感,此次家里入贼,怕是应了这不祥。”
颜仪问道:“何方贼人你可知道?”
陈攻林摇了摇头:“这些贼人都穿着夜行衣,我们护镖的功夫都不高,靠的是当地官匪的护佑才能平安行走江湖,哪儿是他们的对手?结果。。。”陈攻林想起家里那些管家护院们的死,不知不觉又流下了泪。
陈攻林正自悲伤,突然感觉脸上清清爽爽的,细看之下居然是颜仪拿了一方手帕,正在替自己抹泪。
他怔怔的看着颜仪,竟然呆了。
颜仪也突然羞红了脸,背过身去,不敢出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他擦眼泪,反正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不想看到他流泪。
话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颜仪却不这么想,家里被人杀了个精光,不哭?还是个人吗?
可是自己这么一擦,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哪有一见面就给人家擦眼泪的?这还是刚认识呢。
陈攻林见颜仪背过身去,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颜仪那乌黑的青丝,那洁白的雪颈。
颜仪转过来半天不见陈攻林说话,就又转了回去,却见陈攻林正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甜,骂道:“呆子。”然后转身就跑了。
陈攻林愣愣的看着颜仪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只在回味颜仪那娇哂出来的呆子。
两人初有情谊,正是情浓时刻,却不料那天出了意外。
陈攻林正在房内读一本书,却见颜仪推门进来。
陈攻林心里一喜,正待说话,却见颜仪又关上了门。
陈攻林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颜仪转过身来,一脸忧郁。
陈攻林预感到不妙,问道:“到底怎么了?”
颜仪放下手中的剑,道:“我父亲传来消息,说肃宗已经在灵宝继位,长安已经沦陷,颜家已搬至灵宝,让我回灵宝呢。”
陈攻林心里竟如刀割似得,他痴痴的问道:“不能迟两天吗?”
颜仪叹了口气:“管事福伯已经来了,我不能推脱。”
陈攻林一把拉住颜仪的手,道:“我跟你同去。”
颜仪挣脱了陈攻林的手,轻轻的道:“你还有父母,还有哥哥,你应该先去寻找他们。”
陈攻林默不作声,知道颜仪说的正确。
颜仪又道:“听说连云敏大婚推迟,现在诸多英雄都在南离宫,你可以去看看,或许有你父母的消息。”
陈攻林不答话,只是默默看着颜仪。
颜仪心中也不舍,却知道整天儿女私情只会毁了陈攻林,于是狠了狠心道:“这把剑留与你护身只用,早日找到你亲人才是正事。”
陈攻林点了点头,却看都没看那剑一眼,依旧盯着颜仪。
颜仪叹了口气,毅然离去。
颜仪站在苏家门前,福伯在旁看着,总觉得小姐变忧郁了,没以前快乐了,却以为是长安失陷引起的,也没多想。
颜仪看了看苏家门口,苏金缕、康伯都在,唯独不见陈攻林。
颜仪稍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其人,于是缓缓离去。
苏金缕暗骂道:“这个陈攻林,也不来送送颜姐姐,真是个白眼狼。”刚骂完却发现,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一个孤寂的身子坐在树梢上,怔怔的看着颜仪的背影,不是陈攻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