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黛色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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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原说了我不去,怎么又来请?大热的天,出去凑什么热闹?”

“姑娘平日只闷在家里,老太太说,想必也腻烦了,如今那边倒也收拾干净了,众位姑娘都去,所以来请林姑娘。明儿一早就坐了车过去呢。”贾母房里的丫头琥珀亦站在帘子外边,轻声回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说一声吧。”黛玉点点头,心想,出去走走也好。不知外边如今是何种境况。去年端阳节还说要赛龙舟呢,今年可就连自己家里也呆不得了。

“姑娘,不必烦恼,先吃饭吧。”雪雁见琥珀已经出去,忙过来搀着黛玉坐下。

“多备些散碎银两,留着散人。”黛玉吃饭前又想起了一事。前儿听宝玉说,今年春旱,京城有多了好些叫花子。朝廷根本不管,只知道派兵撵人。

想想这些,黛玉便没了食欲。

饭后黛玉依然要午睡一会儿,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原来因为夜里睡不好,中午都要补觉。如今索性没了旧疾,夜里依然也睡不好。

躺在凉榻上,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龙吟细细,凤尾森森。思绪便翩然飞到江南水乡。

紫鹃和雪雁趁着黛玉歇息,忙把第二天穿戴的衣裳首饰准备起来,又另外备了几身要换的衣裳包起来,紫鹃因问:“雪雁,前儿梅家大奶奶送来的两套衣裳可是你收了起来?”

“平日姑娘的衣裳,不都是姐姐收着吗?怎么又问起我来?”

“那日因有事,我只放在这里,并未收进箱笼,后来不见了,还以为是你收起来,如今看来,倒是丢了吗?”紫鹃听了雪雁的话,心中有些着急。青天白日的,姑娘的两套新衣裳倒不见了,做奴才的可怎么说呢?

“横竖就这几个人,你问问她们几个见了没有?”雪雁见紫鹃着急,忙劝道。

紫鹃果然问了浅桃四人,四人都说没见,紫鹃便急的哭了。

“姐姐不用哭,只管干你的正事去,这个交给我,不出几日,我保管就有着衣裳的下落。”浅桃拿出帕子,给紫鹃擦着眼泪,劝道。

“你又有什么法子?好歹我自己去跟姑娘说了,怎么罚我自己领去吧。”紫鹃说着,便哭着去收拾东西。

黛玉起来,见紫鹃眼睛通红,问过了才知道前几天梅家的大奶奶送来的两套衣裳竟然不见了。其实原也没什么,黛玉从来不穿外边送来的衣裳,只是如今眼皮子地下便能丢东西,那这屋子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细思量,黛玉心情愈发不好,紫鹃更不敢以平日嬉笑之言待之,雪雁等人也都看着黛玉的脸色细心服侍。

恰好晚饭时凤姐儿因问一样东西进园子找李纨,回来时路过潇湘馆,便过来坐坐。

黛玉忙迎出来,请入内室,丫头们奉茶毕,凤姐儿见黛玉脸上似有怒色,心下奇怪,便问:“可是宝玉又得罪了妹妹?也犯不着气成这样?”

黛玉便冷笑道:“倒也不是二哥哥怎样,只是凤姐姐今儿来的倒巧,不用我在过去回说。如今这屋子里,越发出了贼。连前几日梅家的大奶奶送来的两件衣裳也丢了。如今我哪里还能安睡?说不好,我今夜睡下,明儿就再也起不来了。”

凤姐儿听了一惊,忙道:“竟有这事?可真真的没了王法。主子的东西也敢这样,只是不知以妹妹的意思,要如何处置?”

“如今我越发成了刻薄之人,索性不敢多说什么,少不得请凤姐姐心中有数罢了,还能怎样?声张出来,大家的脸可都不好看了。”

凤姐儿听了这话,顿时紫涨了脸,心中怒火中烧,但黛玉又不让声张,自然要先忍下这口气,慢慢算账。

于是又劝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回到屋里,平儿见脸色不好,忙问怎么了。凤姐儿便把原由说了。

平儿叹道:“这也怨不得林姑娘,如今下人里,是个到有八个说林姑娘刻薄小性儿,爱挑人错儿的。她不声张,也是为着咱们着想。奶奶不用生气,这事咱们细细查访,自然就有结果。依我的话,明儿先寻个理由,把潇湘馆里的婆子丫头换了,除了林姑娘自己带来的不算。再就是也要查访平日往潇湘馆走动的下人们。那些人也逃不了怀疑。奶奶且放心睡下。这事儿明儿再说也不迟。”

“明儿我随老太太去清虚观,你在家里好好地查查这事。”凤姐儿点点头,家中的主子们都不在,办起事来也利索些。

“是。”平儿忙答应着,服侍凤姐儿睡下。贾琏今晚又在宁国府过夜,早就叫人回来说过了。所以平儿便同凤姐儿睡在一起,夜里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日贾府众女眷往清虚观为娘娘祈福,京城内众位王公贵族与贾家有来往的人家听说之后,都派人送了东西过去。

黛玉因嫌热又怕吵,便同凤姐儿说了一声,带着浅桃和轻荷往一处僻静的屋子歇息。贾母又叫凤姐儿捡了几样干净的茶点给黛玉送过去,自己就往楼上听戏。

宝钗等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种跟老太太亲近的机会,自然是随着贾母去听戏。宝玉却被那道长送来的一个金麒麟给吸引住了,便拿在手里把玩。

黛玉不理那些,只在一边歪着养神,静静的听着隐隐约约的戏词。

“姑娘,冯少将在外边,还有梅家的大公子也来了。原是听说姑娘也跟着老太太出来,所以才寻了来。”雪雁因刚才出去见林家的下人,进来时正好遇见冯紫英和梅无香。所以悄悄地回道。

“恩,就知道他们也跟着凑热闹。”黛玉轻轻一笑,又看看浅桃和轻荷,笑问:“你们家王爷倒是沉得住气。”

“王爷只怕早就来了,这会子许是看热闹呢。”浅桃在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一身便装的北静王,正在街上散些银钱给逃荒之人。

“雪雁出去说,这会子我乏得很,不见也罢。”黛玉回头看着等回话的雪雁,轻轻摆手。

“姑娘,梅公子说,他们是来请姑娘去看赛龙舟的。姑娘当真不去?”雪雁笑看着黛玉,主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所有江南的风土人情她都不能拒绝,如今只说这赛龙舟,或许还能打动她。

“当真?”果然,黛玉一听这事,立刻来了精神。但也只是瞬间而已,忽而又叹了口气,“外边那么多难民,谁还有心情去看赛龙舟?只是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是姑苏一代逃来的人,或有,可教管家收了来。”

“妹妹又说痴话,姑苏一代素来是天下粮仓,若连那里都遭了灾,只怕皇上都做不稳了,京都还会是这样呢?”一声轻笑,梅无香和冯紫英已经到了门外。

“到底也没什么正经事,怎么两位哥哥又悄悄的过来?被人瞧见,又是好些闲话。”黛玉隔着窗子,轻声说道。

“无妨,看见又能怎样?这清虚观又不是贾家一人的产业。”梅无香虽然是文人,但一点也不迂腐,站在门帘之外,左顾右看,这里的确没什么易趣,又道,“后面倒是有一片树林,或者还凉快些,妹妹不如去那里凉快凉快。”

“算了,这天热的,我也没什么兴致,哥哥若要去,只管去吧,我不过应个景儿,一会子要提前回去呢。”

“也好,一会儿让她们给妹妹送些解暑的香薷汤来。”梅无香见黛玉不肯出来,想着如今她也大了,自然要尊重些,也不便勉强,回头看看冯紫英,笑道,“紫英,你把你给妹妹的东西放下,咱们走吧。”

“林妹妹,今儿知道你出来,我母亲特特的叫我送些东西给你,因她平日厌恶贾府那二太太的为人,所以不愿到那边去。这会子倒还便宜。我放在门外,一会儿我们走了,你让丫头拿进去吧。”

黛玉听了这话,扑哧一笑,道:“这事办的,跟贩私盐的一样了。”

屋里几个丫头也都笑了,听见外边脚步声渐远,浅桃便出了,见有一个大大的锦盒放在门口,便拾了进来。

“快看看,是什么宝贝?”轻荷年纪还小,对什么事都很好奇,见浅桃抱了个大锦盒进来,忙怂恿黛玉道。

“你这样着急,那么你就去打开吧。”黛玉很喜欢轻荷,因为这小丫头平日很少说话,每回开口,总是个冷笑话,当时不觉得怎样,越想越发笑。

轻荷便过去,借着浅桃的手里,把锦盒打开。里面却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是一些珠玉首饰,还有一个小小的锦盒,被轻荷兴奋的检出来,对着黛玉笑道:“姑娘,只怕这个才是真正的宝贝,姑娘快看看。”

“什么稀罕物儿,也值得包这么严实?”黛玉亦觉得奇怪,便接过来轻轻的的打开,定睛细看时,却欣喜的忘了欢呼。

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这确是一块用核桃壳雕刻的一个小小的龙舟。总体也就弹丸大小,但其细微之处十分的逼真,仔细看去,龙舟上的花纹精致有序,连上面的一排赛龙舟的儿郎也都惟妙惟肖,五官表情生动,服饰线条流畅。细细看去,似乎能听见一阵阵赛龙舟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