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曾国藩的藏与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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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脚踏实地:天下是干出来的(2)

2.实重于名:盗虚名者易有不测之祸

务实精神包括多方面的内容,名与实的关系就是其中的一项。古代圣贤认为,人的名誉、声望应该同自己的实际才能、贡献、功劳相符,提倡重实轻名,以名过于实为耻,力戒追求虚名,更不可欺世盗名。孟子说:“声闻过情,君子耻之。”指的就是以名声超过实际为耻。

古人把务实看成是办大事成大业的基础。王符认为务实是一个人不同凡人的素质:“大人不华,君子务实”,大丈夫“处其实,不居其华”。荀悦认为,务实是成功的前提:“名必有实,事必有功”,“事实则功立”。二程兄弟则干脆说:“欲当大任,须是笃实。”吴麟征在《家诫要言》中也说:“真心实作,死不可图之功。”所有这些,都推导出务实是办大事成大业的基础。

相反,如果轻实好名,就会引来灾祸。《颜氏家训》中将人分为3个层次,“上士忘名,中士立名,下士窃名”,认为“窃名者,厚貌深奸”,只是追求浮华的虚名而已,即使得到,也没有意义,而且因为无实而窃名,必然采用非法的、见不得人的手段,终有败露之日。所以古人又说:“有名而无实,天下之大患也”,“名是而实非,其天下之大害乎?”

故而,程颢兄弟认为,君子不应让才超过德,也不应让名过于实,因为“才过德者不祥,名过实者有殃”。明儒潘府则在《素言》一文中说:“无实之名,祸之门也;无名之实,福之基也。”利害相较,令人触目惊心。

曾国藩受理学的熏陶,受“实学”浸染,自然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他在1851年的一篇日记中写下了“盗名者必有不测之祸”这一警句,时时提醒自己,勿萌好名之心,提倡“多做实事,少说大话”。

其实,曾国藩也好名,但他并不像有些人那样,认为名可有可无而加以轻视。他说,“名者,大器也”,“造物所珍重爱惜”,千金易求,重权易得,而美名难求。他一心要成就的也是名。所以咸丰皇帝曾下旨批评他好名。实则这种名,不是虚誉,而是对一个人一生业绩的肯定,是一个豪杰的尊严,“赢得生前身后名”,是多少人的理想,“身败名裂”,则是最大的灾难。

曾国藩不同于那些名大于实者之处,就在于他坚持名实应当相符,由实际的行动和成绩来博取名声,要“实至名归”,而非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因此他总是脚踏实地地做事。

从军以后,曾国藩也力戒争虚名,他认为,“行军之道,贵在人和而不争权势,贵求实效而不尚虚名”。他不仅这样要求自己,也这样告诫部下。1856年,他对罗萱一味回护部下刘腾鸿(字峙衡)很不放心,劝他说:“足下爱敬峙衡,当代为蕴蓄之,不必逢人颂扬,使其实常浮于名,则所以爱之者更大矣。”刘腾鸿是罗泽南的弟子,勇敢善斗,有名将之风,但为人太过刚毅,加上大家经常称颂他,他便有些不知所以了。后来在1857年攻打瑞州时,他中炮阵亡。

曾国藩经常反省自己,认为追名心切是最大缺点,这不仅损害人生境界,也严重损害身体。因为追名心切则俗见重,为达到一些愿望,追求事事周全、样样完满,整日患得患失,便会给身心造成损害。后来曾国藩精读老子、庄子之书后,领悟到了“淡字诀”的精义,终于纠正了追名心切的弊病。

当然,“名浮于实”固然有危亡之险,但“实”字也有分寸与技巧。古人云:实至名归。但世事变幻无常,在恪守朴实的根本的同时,也要有与时俱进的见识和勇气。否则闭门造车,就有由“实”转“愚”之嫌。做人如同生产商品,包装好质地次当然不行,但质量好包装差,同样少人问津。

3.天下是干出来的:知得十分,不如行得七分

中国传统思想中,“知行合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命题。但由于儒学是经世之学,因此更强调“行”,也就是实践的意义。伪《古文尚书》中说:“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提出了知易行难的观点。孔子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看一人的品质如何,要“听其言而观其行”,以实际行动作为评价的主要标准。这种思想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实学”的重要内容。

扬雄在《法言》中说,“学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把行摆在了言的前面。朱熹也说,“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实”,还说“行不及言,可耻之甚”。有人进一步说,“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认为知就是为了行。只有付诸实行了,才能说取得了真知,否则就不是真知。

吕坤在《呻吟语》中说:“以圣贤之道出口易,以圣贤之道躬行难。”嘴上说出来容易,做出来却难上加难。曾国藩平时很少拿大话来吓人,即使说,也是实实在在的。他要做的,就是要把自己恪守的道德、追求的理想在实际行动中表现出来。有人说曾国藩是圣贤,因为他用自己的行动实践了圣贤的理想和主张。

曾国藩继承了传统中的重行思想,强调力行,不说空话,“知一句便行一句”。不仅要“常常行之”,还要事事力行,办事“宜就所当所务者次第施行,做一件算一件,行一步算一步”。曾国藩一生各方面的成就,都体现了力行的功夫。

曾国藩对那种空谈而无实际办事能力的人持鄙夷态度,认为这是读书人的大毛病:“读书人之通病,往往志大言大,而实不副也。”后来又批评道:“读书人之通病,约有二端:一曰尚文不尚实,一曰责人而不责己。尚文之弊,连篇累牍,言之成理,及躬任其事,则忙乱废弛,毫无条理。”他对读书人缺点的分析真是入木三分。

曾国藩所交游的师友,都是朴实而崇尚力行的人,无论是唐鉴、倭仁这样的大家,还是吴廷栋、陈源兖、何桂珍这一班兄弟,以及江忠源、郭嵩焘、罗泽南等同乡好友,都倡导力行,而以大言为耻。

不过,在京城时曾国藩也遇到过高谈阔论的人。其中有一个人刚从外地回京不久,经历稍为丰富,席间便夸夸其谈,旁若无人。曾国藩对他很看不起,从此便未深交。另有一个叫庞作人的官员,与此公相似,曾国藩对他同样反感。但当曾国藩官至两江总督,指挥四省军务时,这个人便跑到江南,希望能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曾国藩,混个一官半职,说不定日后还能飞黄腾达。但曾国藩一见到他便觉得很讨厌,于是在日记中写道:

有庞作人者,一无所知,而好讲学,昔在京已厌薄之。本日又来,尤为狼狈恶劣。甚矣,人之不可不务实也。

最后的结果是这位仁兄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随着经历的复杂,曾国藩更知办事之难,对行动更为重视,对空言更加厌恶。咸丰十一年(1861年)三月,他给胡林翼写信说:

侍近恶闻高言深论,但好庸言庸行。虽以作梅之朴实,亦嫌其立论失之高深。其论公之病,侍亦虞其过于幽缈,愿公从庸处浅处着想。

陈作梅即陈鼐,是曾国藩的心腹幕僚,为人非常朴实,曾国藩仍觉他有大言之嫌。曾国藩对空谈的敏感,可见一斑。

对于力行而少言的人,曾国藩最为看重。张运兰(字凯章)开始时只是王錱手下的一个下级将领,因为他务实,被曾国藩一再提拔。

曾国藩越到晚年,就越是厌恶空谈而看重力行,并经常谆谆告诫曾氏子弟,要视“务实少言”为处世办事的铁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