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不卑不亢地叫一声:来人啊!
随即远近侍卫和太监们齐声:喳!
李莲英:送大阿哥回去歇着。
立刻有人上前架起大阿哥就走,大阿哥叫喊挣扎着:
好啊李莲英,你就跟我过不去。我要告诉太后老佛爷,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李莲英笑吟吟地看着大阿哥被架远之后才转身,嘴里嘀咕一句:我还有皮让你扒么!瞧你那德性!真他妈缺练!你还没坐上龙椅呢!就敢称朕!
台上正演着京戏《昭代箫韶》《四郎探母》即其中数折),正演到见娘一折。
扮演四郎的演员跪在台上,一声哭头:娘啊!扮演太君的演员唱道:—一见娇儿泪满腮!
慈禧太后在台下端坐着,面前有一小桌,放着各式点心等物,还有一本黄绫装裱的剧本。演到哪儿,李莲英就悄悄翻到哪一页,以备太后随时查对。
端王与福王分立于太后两侧。在太后椅前还站着个半大小子,虽一动也不敢动,两眼却在宫女身上乱睃,这便是端王的儿子,日后被封为大阿哥的。
端王身后的太监井四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看戏。
端王借着戏突发感慨:杨四郞还知道个盗令探母!比那些不知报恩的可强太多了!
福王跟了—句:再怎么说,人家母子终归是母子!别看分开十八年,感情在那儿!对不对呀,端王爷?
端王瞪他一眼,没理他。
慈禧对他们的议论似无所闻:龚云甫今儿个挺卖力气,莲英啊,咱们赏他什么?
李莲英瞧瞧桌上:大栅栏合义斋的这盘鲜玫瑰饼,就赏他吧。
慈禧用牙签挑了块饼搁在大阿哥嘴里,说了声:赏他。
大太监李莲英托着盘走叫台边,喊声:太后老沸爷赏佘老太君的,吃丫润润嗓儿,好好儿唱!
台上的演员立即跪倒,朝台下磕头。
李莲英往回走,小太监走过来向他低语。李莲英看了一眼专心听戏的太后,跟着他匆匆走去。
听完魏元骏的话,李莲英大吃一惊: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魏元骏小心翼翼地:咋日二更,下官给皇上诊的脉。今天一早,就往这儿赶。请太后示下:皇上这病,该怎么治?
李莲英:这么大老远跑颐和园来,就问这个?你这个太医院的院正真当得可以!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嘛!
魏元骏支吾地:是啊!下官正是来请太后的懿旨:到底该怎么治?
李莲英气笑了:嗨好!明儿个,该请太后老佛爷帮你们开方子了!你们这些猴儿崽子们哪!脑袋瓜子都怎么长的?候着吧。
李莲英走来,不动声色地仍立于原处。
慈禧问大阿哥:戏好不好?
大阿哥:好。
慈禧:怎么个好?说说看。
大阿哥傻了,一双眼睛求救地看着井四。
井四暗指慈楼不意。
大阿哥猛地想起事先教的词儿:老佛爷喜欢,就好!
慈禧一笑,摸着大阿哥的头,对端王:端王,你这儿子,我喜欢。就留在园子里,多玩儿几天。
端王连忙表态:随老佛爷高兴。你想让他留多久,就留多久。井四啊。
井四躬身:王爷。
端王:你留下,好生伺候着。
李莲英笑笑:王爷,您是怕咱们伺候不好?
端王:不不。井四从小就照顾他,离不开。
福王:听见了吧,李总管?人家离不开。
慈禧问李莲英:什么事儿?
李莲英:太医院魏元骏来了,他没往下说。慈禧:说吧。
李莲英:喳。昨儿晚上,皇上吐了血。
慈禧不由一怔。端王与福王也心情各异地听着。
慈禧放开大阿哥,皱起眉头:怎么会呢?她忽然生气地,他就不想让我省心!她心烦地站起,戏也不看了,转身就走。
端王、福王—干人连忙跟上去。
到了高门坎旁边,李莲英伸手去扶慈禧,他发现,与此同时,井四也扶住了慈禧的另一只手臂。他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慈禧就在他们两人的搀扶下迈过了门坎。
因为无人下旨,台上的演员们守着空空的场子,依然—招一式地唱下去。
魏元骏正等着,见慈禧一行人走出,立即跪倒:臣太医院魏元骏恭请太后老佛爷吉祥!
慈禧站住:魏元骏,皇上得的是什么病?
魏元骏:回老佛爷,从皇上的脉象看,慈禧冷笑一声:该不会是忧国忧民的病吧?要不,就是肝火太旺,五内倶焚?
魏元骏吓得低头不语。
李莲英:老佛爷,太医院是来请您的示下,皇上这病,该怎么治?
慈禧火了:废话!治病是你太医院的职分!问我干什么?该怎么治,就怎么治!
李莲英:魏太医,听见了吧?他对慈禧,老佛爷可多久没坐船了。
慈禧对大阿哥:走。咱们坐船去。你们就别跟着了,跪安吧。
福王、端王下拜,同声:喳。
井四:李总管,小的想送送我们王爷,李莲英笑笑:我这个总管管不着您。您请便。
他追慈禧与大阿哥去了。井四走向端王。
端王和福王正同魏元骏说话。
端王皱着眉:皇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这不是给老佛爷添堵吗?
福王: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这可叫说不准的事儿。魏头儿,你听好了,老佛爷说了,让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再怎么着,皇上还是皇上!还是咱们大清的万岁爷!你小心着点儿吧!
魏元骏:是是。下官不敢含糊。
福王走开了。
端王冷冷盯着魏元骏:你打算怎么治?
魏元骏:下官无非尽其所能,端王哼了一声,向井四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到一边观景去了。
井四拍拍魏元骏的肩膀:老魏,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是个什么时务,你看明白没有?
魏元骏苦笑:不是看明白了这个,我何必跑颐和园井四:对了。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现而今皇上就是堵在老佛爷心口的一块砖!谁能帮她老人家把这块砖搬开了,谁就是大清国的功臣!告诉你,端王爷的公子已经被留在了园子,太后已经有意立他为大阿哥!这个时候,该怎么给皇上治病,你心中有数了吧?
魏元骏打了个寒噤。
漾台皇官满免殿卟言日—两。
光绪虚弱地躺在床上。葛连才边想着什么边一勺勺给他喂水。却因想心事一走神,一勺水喂到丫光绪的嘴外边。
光绪:连才!
葛连才一惊,收回神来慌忙给光绪擦拭着:万岁爷,奴才有罪!有罪!
光绪虚弱地说一声:连才,朕的病有指望吗?葛连才:怎么没有?朕人到中年,日当正午,只不过是心累所致,我看您比祖宗先帝努尔哈赤还累,先帝那会儿明朝摧枯拉朽,一个心眼往南打就是了,谁敢挡又谁挡得住?您现在日理万机想的是怎么让大清帝国怎么能赶上世界,这难啊?再说了,皇族爱新觉罗历来是长寿的传统,您看乾隆爷不是活到90了吗?
光绪: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葛连才:您呀,心静着,早晚有皇上让洋人也对您三呼万岁的时候。
光绪:你到是嘴巴抹了蜜,尽拣朕爰听的说。光绪忽然口气—转: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葛连才:奴才在想光绪抬眼死死盯住葛连才。
葛连才心慌地脱口而出:奴才在想在想一个人。
光绪:谁?
葛连才:大栅栏永丰堂乌少伯!
浪台皇官,满无启外外。
魏元骏和他的随员疾步通过栈桥,守在桥这边的葛连才才领他们急急走向涵元殿。
光绪靠在榻上,满头虚汗。葛连才不时用丝帕为他拭他。
魏骏诊完脉,抬起头,一触光绪的目光,立即避开,叩度无语而退。
葛连才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