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怪心里发慌,那件小衫子就在他裤裆里。三怪家伙大,吊搭着不方便,从小习惯用布带把家伙揽在小肚子上,三怪如今把榴红的衫子做了腰家伙的布带子。
三怪把家里一包棉花悄悄背出去卖了,真扯了件粉纱衫子送给榴红。三怪娘拿根擀杖撵得三怪四处跑,说那是给你以后成亲絮铺盖的。
榴红觉着三怪对她真好,这些年谁像三怪这样疼过她?把她牢牢放在心里,把她一句闲话这样当回事。
三怪娘也喜欢这个小姑娘,家里五只母鸡杀了两对半,都给榴红补了身子。一天给榴红捏脚揉筋,想着法子让她早点好起来。
榴红当然不知道,三怪娘希望她早一天伤好,三怪却不想让她早一点好,养好伤人就该走了。三怪娘给榴红捏脚揉筋,忙活半天,三怪说,娘你累,我来。三怪来,就反着劲捏揉,疼得榴红哎哟叫唤。
三怪说,我手劲大,不下力你咋能早好。
榴红心里还感激三怪心好疼她。结果呢,只要被三怪捏揉过,榴红的伤处第二天更疼更肿,还得他娘费半天劲往回捏。
当然,不管什么怪心思怪办法,三怪的目的还是喜欢榴红,只是他的心思怪,办事不用常人的办法。榴红的脚只要见了轻,你看吧,榴红不是哪天突然从三怪推的独轮车上栽下来,就是走路突然绊了跟头。要不然,榴红咋能在三怪家一住快三个月,一点点伤才好利索。
可要说,三怪对榴红真好,每天守在鸡屁股跟前等着下蛋,下一个蛋,赶紧拾了给榴红送去吃。
榴红想不了这么多,慢慢地,她喜欢上三怪和这家人。三怪榴红俩人先从见面怯场,到说话变顺畅。
三怪的心思没白用。那天,榴红拉了三怪的手,娇声娇气叫了一声三怪哥,你睁大眼看我一眼。榴红妩媚一笑露一口白瓷牙。
三怪说,天天睁大眼睛看。
榴红说,看你眼里拔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三怪一听就酥麻了半边身子。
三怪榴红俩人就好上了。
三怪想起当年庙里老师傅有“丹若心伴”、“生死两红”几句,此时好像悟出一点,另一红大概指的是榴红。由此看来,榴红原来是命中注定为他准备下的女子,三怪的心再离不开榴红。
四
没有了脂粉再看,榴红真俊俏。小瓜子脸白净,不胖也不瘦,眉眼口鼻端正小巧。扎一根辫子又黑又粗又亮,一根红头绳腰着,长垂过肩。身上没有啥绫罗绸缎,却总收拾得干干净净。绿底白花洋布衫子,家纺的海蓝布裤子,配一双绣面圆口鞋,洁净清爽。洗脸使香胰子,夏天出点汗,人身边一过,香喷喷的怪好闻。
三怪压根也想不到,榴红在他家住了这段日子,俩人关系就由生至熟由远至近由疏至亲,很快发展到难舍难离谈婚论嫁了。
榴红告诉三怪,她从来没想过以后要嫁给富人大户,戏班男娃又眼眉花哨,心思不踏实,她也信不过。她就想找个本分庄户后生,只要心疼她,俩人恩爱,有粗茶淡饭安稳小日子,她一辈子就知足了。
这一说,三怪待榴红更好,腿脚跑得更勤。
那天三怪去娘屋里拿东西,榴红还没起,身子懒懒躺在铺盖上,一件粉纱半袖衫子,露出两条莲藕一般胳膊,三怪想上去咬一口。一条碎花齐膝腰裤,遮不住两条嫩的腿,三怪周身的血呼地冲上脑袋顶。榴红慌慌张张扯被子遮挡,谁知一扯没遮住身子,反倒把粉衫子无意撩起半边,一对刚有模样的小暴露出来,又圆又白一握大小,两颗樱桃般小娇嫩粉红。
三怪头一回见,咯喽一口气噎得没上来,慌乱得直翻白眼。
榴红感念三怪一家体贴入微,一心想要报答,自己是唱戏的,三怪又爱听她唱,她就一天给三怪唱。
三怪家后面有个小麦场,四边里几堆麦秸垛围起,正好一个戏台子,榴红脚能动弹了,三怪把榴红用车推到麦场上。
他铺堆麦草坐定,在麦场地上画一块四方地,啥地方出将入相画好,榴红嘴里当当七当当七踩着小云步就上了场,一招一式认真,颇像戏台上唱,一句不敢乱对付。把自己会的戏一折一段唱给三怪,连念带唱,连唱带做。
唱《双娇凤》里的二娇:
二娇娘一步步轻上云台,
苏相公暗传书约期定怀。
待一时得相见樱口怎开,
心慌慌意乱乱身藏起来。
唱《王绫罗》里的王绫罗:
春风暖姹紫嫣红三月天,
柳丝长随风起舞春心乱。
小桥头脚尖踮时辰不短,
却不见俊秀才到来身边。这些都是银碗儿腔里有名的唱段。榴红唱得娇声滴滴莺喉婉转,三怪听得如醉如痴迷瞪双眼。戏场里虽然三怪场场去,却只顾玩闹戏耍,真让他听一段完整的戏词,他死活说不来。眼下,榴红姑娘就给他一个人唱。他坐在麦秸垛上,榴红招式一丝不乱,三怪心里美死。
三怪爱看戏,耳濡目染也会几句,俩人就玩小把戏。榴红把花被面裹身上,三怪披条被单装扮相公。俩人唱《唐芙奴》,一个扮芙奴,一个演书生。
芙奴唱一句:
姐妹们采百花脚踏青来,
万般儿相思情奴记心怀。
昨夜里春梦醒空枕沾泪,
呆相公将奴儿紧揽在怀。榴红唱完,三怪傻瞪瞪站着不动,忘记下面做啥了。
榴红急得跺脚喊,快过来呀过来!
三怪还问,过来干啥?
榴红说,傻!忘了我教你的,该搭个水袖遮脸,咱俩要亲嘴啦。
三怪一听,一步扑上去,抱了榴红就亲起来。
羞得榴红小手乱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重来重来。
三怪还管是啥样,抱了就不松手。
榴红脚一软,就倒在麦秸垛上。
三怪刚想把嘴按上去,四下传来轰的一阵大笑。
原来,那麦秸垛后面上面,早趴满了人。
五
从这一天,三怪榴红关系呼的一下热到顶上。
到有一天,三怪看见娘在屋里给榴红擦洗身子,三怪赶紧拿个鸡蛋装不知道,大呼小叫突然闯进屋去。
一进屋,三怪好像惊奇,哎呀叫一声。
榴红仰在炕上,浑身上下无一丝遮拦。白嫩嫩肚腹下面,柔顺顺趴伏着一小片黑黑,齐整整遮挡了那一块粉粉。榴红一见三怪进来,下意识一个翻身趴过去。三怪又看见榴红玉脂一般小脊背,圆滚滚小屁股蛋子。三怪把光身子的榴红看了个够够。
榴红羞脸对三怪说,女娃最见不得人的地方都让你看见了,你让我以后咋见人?榴红没法再嫁别人,这辈子就跟定了你。
三怪说,那三怪一辈子对你好。
榴红该有这个福气。榴红说。
俩人就这么扯开了,啥话都说。
榴红终于要把憋在心里的好奇说出来。她突然说,三怪哥你还记得那回看戏,人家为啥喊你那个?
三怪装糊涂说,喊我哪个?
榴红羞红脸说,装傻样!人家叫你驴大卵子!
三怪说,听他们胡咧咧,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罢了。
榴红问三怪,真的,咋个不一样?
榴红绯红了脸,咬嘴唇。
三怪能咋说,只能点点头说,就是大一些罢了。
榴红到底是行走江湖,戏班子里最不忌讳就是说男女事,床上床下黑里白里啥都说,戏班里女娃都懂事早。
榴红抿嘴笑,一再问三怪,能大成啥模样?
三怪有了感觉,就说,咱俩也亲了,你那地方我也见了。你要心奇,自己看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三怪把裤子撩个缝,榴红一看,哎哟一声惊叫,脸上失色。
三怪许多年来的心愿实现了,到底在女娃面前亮了宝物,看到榴红花容失色,三怪心满意足。
榴红就没有留意她那件心爱的小衫子,已经让三怪做了捆家伙的东西,弄得上面尽是斑斑块块五麻七脏。
榴红脸涨得像块红布,嘬牙花子直说,吓人真吓人。驴圣啊!咋有这么奇怪的人!难怪人家叫你二脖子。
三怪说,村里娃娃说,就比驴短二寸。唉,人长了个怪家伙!我老觉着自己是个怪物。我娘倒说,等娶了媳妇,美死你媳妇!为啥这么说呢?
榴红涨红了脸说,真没脸,跟人家没成亲的女娃说这些。
三怪说,我见你爱听。你不爱听我不说了。
榴红就说,你说你说,我不怕羞。我们戏班子走南闯北啥不知道,姐妹们除了说这些,还有啥说的。没见过马长犄角,还没见过猫闹春啊!
榴红绯红脸说,太大,吓人!
三怪说,我娘说,宝物大福气大,一辈子不缺女人不缺金银。
榴红说,胡说哩。
三怪说,人家都这么说,谁知真假。
榴红说,还真是稀罕。以前走东串西,戏班里姐姐们也常说些男女事。也没听说过这样怪的人。是不是啥病症?
三怪说,人家都说我有怪病。有啥怪病,该咋就咋,跟人家全一样,能屙能尿。就是比别人大,不信你看。
二人情感上没有了啥顾忌,说着,三怪把家伙全袒露出来,说,你看,除了大,还有啥不一样?
榴红说,羞死羞死!
榴红嘴上这么说,眼睛盯着看,慌乱直喘。
两个小男女都有些心怦怦然。
六
那一刻,三怪突然鼓足勇气说了一句,榴红你也说我有啥病症,咱试活一下,看我有啥病症。
这句话,三怪自小就等待要跟哪个女子说,如今终于说出口,还是个漂亮小戏子。
榴红一阵慌乱,低头羞面抿嘴不语。
榴红没反对,三怪马上感觉榴红心动,他的心倒七上八下慌乱起来。
稀罕新奇,刺激了两个小男女,话题一直离不开三怪的家伙,说着说着就上了劲。榴红不觉飞了心思,心里像有小猫抓挠,痒酥酥麻酥酥怪难受。用戏班姐妹的话说,心里上劲了。榴红正是春心激荡,情火一点就着的年纪。
榴红左拐右绕往这件事上说,三怪心有所动。这时,榴红一个媚眼过去,三怪脑子嗡一声,不管不顾扑将上去揽过榴红。
榴红也不躲闪,任由三怪抱了她,娇娇羞羞在三怪怀里扭动身子,像是抗拒,其实心想,咱一个唱戏的,身子不给三怪,早一天晚一天也得让别人弄了去。赶上个无情无义的浪荡子,也就是拿咱耍耍罢了。
想到这,榴红心里就等着三怪动作下去。
三怪见榴红情状,再不懂也明白,手忙脚乱褪去榴红衣裤。
褪去榴红衣裳,所有的障碍就没了。
三怪看,榴红肌肤如玉,那里小巧精致,玉阜高耸娇门紧合羞唇,粉丢丢红鲜鲜湿润润软囊囊娇嫩嫩,三怪再顾不得其他,三两下褪去自己腰裤,端出家伙。
榴红见三怪的家伙金龟昂头如伞盖,怒张如象目,直挺挺硬邦邦,当时就吓得噎了口气上不来,喘如风斗。
三怪一按,榴红顺势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三怪头一回,三拱两顶胡乱撞一阵,疼得榴红哎哟哟叫唤。
榴红也心急,说,你放心大胆,我咬牙忍着。
三怪就攒劲。无奈,总是刚到那一刻,榴红喊疼一咧嘴,三怪马上就停下手脚,不敢硬来。
榴红娇滴滴说,三怪哥你不慌,你歇口气慢慢来。
三怪说,不慌不慌咋不慌,我娘说话就回来。
三怪说着,急火火跪起就要下力。
榴红看三怪架势,惊出一身香汗淋淋。就在一刹那,榴红连忙躲闪遮挡,三怪呼地撞个空,家伙顶在炕沿上。
三怪说,你不怕把我家伙折了?
榴红说,三怪哥不急,先让我心平缓一下,我害怕,越害怕身子越抽抽。你看你那架势,要弄死人哩!
就这时院子门扑通一声响,三怪娘从地里回来,两娃娃吓得扑里扑通赶紧取了收势,慌乱穿起衣服。
榴红手指一点三怪脑门子,娇羞说,你个死家伙,人家定了心给你,你却没有福气。
三怪说,都怪你,不赶紧,非要歇口气,歇的好,我娘回来了。
榴红说,我要不歇口气,你那一下子还不要了我的命!
好好的机会就这样错了过去,三怪恼得很。此后又找几次机会,无奈有不似常人之处,死死活活就是没有办成事。还回回把榴红得心急心痒,手指着他鼻子脸羞他。
榴红懂事早,就说三怪,看着喜欢人,就是没人能消受。你大概没命消受我们女娃娃花苞初血之福,我看你非得找个过来人。
三怪说,啥意思?
榴红说,以后不用人说你自己就明白了。
俩人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
俩人的关系也只差这一步!
在三怪各种坏招数努力之下,榴红就在三怪家住了三个月,腿脚好利索,跟三怪关系也一天好似一天,亲如兄妹,情如小夫妻,就差那一步。
榴红走那天,扑通给三怪娘磕了个头,含泪说,榴红不知自己爹娘是谁,牙牙学语起就没有叫过娘,听人家叫,我心疼如绞,今天就让我叫你老人家一声娘。
榴红叫一声娘,三怪娘泪水簌簌淌了下来。
榴红回戏班去了。
榴红来的时候,一个小女子,离开这里时,心里有了情思情愁,有了依依不舍的思恋。
此后两三个月戏班子就转一圈来渭阳,三怪自然回回去看戏看榴红,去了也不用瞪傻眼,更不用扑爬到人家席棚里,三怪看戏二杰也关照,榴红端个座位,让三怪坐在戏台边上看。三怪好得意。
三怪一班朋友眼红牙痒,说三怪哪里修来的福气,就凭个稀罕驴大家伙,还真能找个戏班里瓷娃娃一样的仙女姑娘。
三怪把这话跟榴红说了。
榴红娇嗔说,你是稀罕人,我稀罕你。
三怪说,难怪我爹就说,凭咱的家伙,真能让谁家女子稀罕上。
榴红一戳三怪脑门子,美的你!我是稀罕你的心!
三怪说,我娘让我问你,你愿意嫁给我不?
榴红说,不嫁你我嫁谁去?
三怪说,我娘让咱俩商量个日子。
榴红说,咱不要急。你十七我才十六急啥?我再跑两年唱两年戏,积攒些钱,咱以后的日子就松活多了。
三怪觉着榴红说得也对,就不再提这事。
三怪把脖子上的“拴命锁”挂在了榴红脖子上,说,一把锁把咱俩锁一块再不分开。
榴红说,把你锁在榴红心里,你一辈子别跑。
三怪说,我还跑啥?成了亲把你当观音娘娘供着。
俩人想的很美很美。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如人意愿,三怪榴红一心只等熬过这一两年了。
这一年秋会。三怪借一辆架子车,铺上被盖,弄得软和和,把老娘背车上,妹子穿上新做的花衫子,他在前面拉妹子后面推,一家子去渭阳城关看榴红唱戏去了。
谁想到天有不测,好端端赶上白瑞良与隗守堂吃醋争风,凭空里降下一场大灾大祸。
榴红三怪俩人从此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