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之彼此结纳上下之分荡然其考守令也亦如是
此访察之积弊三也贪墨成风生民涂炭而所劾罢
者大都单寒囗弱之流苟百足之虫傅翼之虎即赃
秽狼籍还登荐剡严小吏而宽大吏详去任而略见
任此举劾之积弊四也惩贪之法在提问乃豺狼见
遗狐狸是问徒有其名或阴纵之使去或累远而不
行或批驳以相延或朦胧以幸免即或终竟其事亦
必博长厚之名而以尽法自嫌苞苴或累万金而赃
止坐之铢黍草菅或数十命而罚不伤其毫厘此提
问之积弊五也荐举纠劾所以劝儆有司也今荐则
先进士而举监非有凭借者不与焉劾则先举监而
进士纵有訾议者罕及焉晋接差委专计出身之途
于是同一官也不敢接席而坐比肩而行诸人自分
低昂吏民观瞻顿异助成骄纵之风大丧贤豪之气
此资格之积弊六也州县佐贰虽卑亦临民官也必
待以礼然后可责以法今也役使谴诃无殊舆隶独
任其污黩害民不屑禁治礼与法两失之矣学校之
职贤才所关今不问职业而一听其所为及至考课
则曰此寒官也概与上考若辈知上官不我重也则
因而自弃知上官必我怜也又从而日偷此处佐贰
教职之积弊七也科场取士故有门生座主之称若
巡按举劾其职也乃劾者不任其怨举者独囗为恩
尊之为举主而以门生自居筐篚问遗终身不废假
明扬之典开贿赂之门无惑乎清白之吏不概见于
天下也方今国与民俱贫而官独富既以官而得富
还以富而市官此丑遗之积弊八也要此八者败坏
之源不在于外从而转移亦不在于下也昔齐威王
烹一阿大夫封一即墨大夫而齐国大治陛下诚大
奋干纲痛惩吏弊则风行草偃天下可立治矣疏奏
帝称善囗所司下抚按奉行不如诏者罪顷之言故
给事中魏时亮周世选御史张槚李复聘以忤高拱
见黜文选郎胡汝桂以忤尚书被倾宜赐甄录御史
于应昌构陷刘台与王宗载同罪宗载遣戍而应昌
止罢官劳堪巡抚福建杀侍郎洪朝选御史张一鲲
监应天乡试王篆子之鼎夤缘中式钱岱监湖广乡
试先期请居正少子还就试会居正卒不果遂私中
篆子之衡曹一夔身居风宪盛称冯保为顾命大臣
朱琏则结冯保为父游七为兄此数人者得罪名教
而亦止罢官此纲纪所以不振人心所以不服臣初
入台誓埽除积弊今待罪三月而大吏恣肆小吏贪
残小民怨咨四方赂遗如故臣不职可见请罢斥以
儆有位时已迁刑部右侍郎帝优诏报之召时亮世
选槚复聘汝桂还削应昌堪一鲲一夔琏籍贬岱三
秩焉未几奉命偕中官张诚往籍张居正家囗初为
居正所挫人谓持之必急比抵荆州张氏筐篚所寄
惟坐王篆曾省吾傅作舟高志进数家余无连蔓者
还转左侍郎增俸一秩寻拜南京吏部尚书卒官赠
太子太保谥简肃囗强直好搏击然生平未尝直规
君失显劾权相特其清节为时所称云
李沂
按明外史本传沂字景鲁嘉鱼人万历十四年进士
改庶吉士十六年冬授吏科给事中中官张鲸掌东
厂横肆无惮御史何出光劾鲸死罪八并及其党锦
衣都督刘守有守有除名而鲸任职如故御史马象
干复劾鲸诋执政甚力帝下象干诏狱大学士申时
行等力救且封还御批不报许国王锡爵复各申救
乃寝前命而鲸竟不罪外议谓鲸以金宝献帝获免
沂拜官甫一月上疏曰陛下往年罪冯保近日逐宋
坤鲸恶百保而万坤奈何独濡忍不去若谓其侍奉
多年则坏法亦多年谓痛加省改犹足供事则未闻
可驯虎狼使守门户也流传鲸广献金宝多方请乞
陛下犹豫未忍断决中外臣民初未肯信以为陛下
富有四海岂爱金宝威如雷霆岂徇请乞及见明旨
许黥策励供事外议籍籍遂谓为真亏损圣德夫岂
浅囗且鲸奸谋既遂而国家之祸将从此始臣所大
惧也是日给事中唐尧钦亦具疏谏帝独手沂疏震
怒谓沂欲为冯保张居正执仇立下诏狱严鞫时行
等乞宥不从谳上诏廷杖六十斥为民御批至阁时
行等欲留御批中使不可持去帝特遣司礼张诚出
监杖时行等上疏俱诣会极门候进止帝言沂置贪
吏不言而独谓朕贪谤诬君父罪不可宥竟杖之太
常卿李尚智给事中薛三才等抗章论救俱不报国
锡爵以言不见用引罪乞归锡爵言廷杖非正刑祖
宗虽间一行之亦未有诏狱廷杖并加于一人者故
事惟盗贼大逆则有打问之旨今岂可加之言官往
张居正擅权欲钳人口尽以皇祖晚年遗札进之御
前名虽效忠实欲导陛下以刑辱言官自为己地耳
陛下必欲法祖自有良法善意居正万世罪人岂可
复行其计帝优诏慰留锡爵卒不听其言初冯保获
罪实鲸为之故帝云然或谓鲸罪不至如保张诚掌
司礼素德保授意言者发之事秘莫能明也其时周
弘禴潘士藻皆以忤黥得罪而沂祸为烈家居十八
年未召而卒光宗嗣位赠光禄少卿
林熙春
按明外史马经纶传经纶既获谴工科都给事中海
阳林熙春等上疏曰陛下怒言官缄默斥逐三十余
人臣等不胜悚惧今御史经纶慷慨陈言窃意必温
旨褒嘉顾亦从贬斥是以建言罪邪抑以不言罪邪
臣等不能解也前所罪者既以不言之故今所罪者
又以敢言之故令臣等安所适从哉陛下诚以不言
为溺职则臣等不难进忧危之苦词诚以直言为忤
旨则臣等不难效喑默之成习但恐庙堂而上率谄
佞取容非君上之福也臣等富贵荣辱之念岂与人
殊然宁为此不为彼者毋亦沐二百余年养士之恩
不负君父且不负此生耳陛下奈何深怒痛疾而折
辱至是哉帝益怒谪熙春茶盐判官加贬经纶为典
史熙春遂引疾去天启初复经纶官熙春亦还职
田大益
按明外史本传大益字博真四川定远人万历十四
年进士授锺祥知县擢兵科给事中疏论日本封贡
可虞又言东征之役在将士则当据今日之斩馘以
论功在主帅则当视后日之成败以定议时韪其言
母丧除起补户科二十八年十月疏言陛下受命日
久骄泰乘之布列豺狼殄灭善类民无所措靡不蓄
怨含愤觊一旦有事愿陛下惕然警觉敬天地严祖
宗毋轻臣工毋戕民命毋任阉人毋纵群小毋务暴
刻毋甘怠荒急改败辙遵治规用保祖宗无疆之业
未几极陈矿税六害言内臣务为劫夺以应上求矿
不必穴而税不必商民间丘陇阡陌皆矿也官吏农
工皆入税之人也公私骚然脂膏殚竭向所谓军国
正供反致缺损即令有司威以刀锯祇足驱民而速
之乱耳此所谓敛巧必蹶也陛下尝以矿税之役为
裕国爱民然内库日进不己未尝少佐军国之需四
海之人方反唇切齿而冀以计智甘言掩天下耳目
其可得乎此所谓名伪必败也财积而不用崇将随
之脱巾不已至于揭竿适为奸雄睥睨之资此时虽
家给人予亦且蹴之覆之而不可及矣此所谓贿聚
必散也夫众心不可伤也今天下上自簪缨下至耕
夫贩妇茹苦含辛搤掔侧目而无所控诉者盖已久
矣一旦土崩势成家为雠人为敌众心齐倡而海内
因以大溃此所谓怨极必乱也国家全盛二百三十
余年已属阳九而犹东征西讨以求快意上之荡主
心下之耗国脉二竖固而良医走死气索而大命倾
此所谓祸迟必大也陛下矜奋自贤沈迷不返以豪
珰奸弁为腹心以金钱珠玉为命脉药石之言褒如
充耳即令逢干剖心囗夔进谏亦安能解其惑哉此
所谓意迷难救也此六者今之大患臣畏死不言则
负陛下陛下拒谏不纳则危宗社愿深察而力反之
皆不报明年疏论湖广税监陈奉救佥事冯应京忤
旨切责时武昌民以应京被逮群聚鼓噪欲杀奉奉
逃匿楚府以免大益因上言陛下驱率狼虎飞而食
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吁天天灾
诉地地赤触山山崩顾川川竭衅自上开愤由怨积
陛下肝胆幽隐天下无智愚皆见之奈何欲涂民耳
目以自解释谩曰权宜哉今楚人以奉故沈使者不
返矣且欲甘心巡抚大臣矣中朝使臣不敢入境侦
缓急逾两月矣四方观听惟在楚人臣意陛下必且
旷然易虑立罢矿税以靖四方奈何犹恋恋不能自
割也夫天下至贵而金玉珠宝至贱也积金玉珠宝
若泰山不可市天下尺寸地而失天下又何用珠玉
金宝为哉今四方万姓见陛下遇楚事而无变志知
祸必不解必且群起为变掠地屠城称兵飞檄而问
群臣何以不清朝廷朝廷何以不顾民命此时欲倚
京师为固则恐辇毂变生欲藉四方为援则虑海宇
咸叛即尽戮诸珰以谢天下宁有济邪帝怒留中又
明年屡迁兵科都给事中时两京缺尚书三侍郎十
科道九十四天下缺巡抚三布按监司六十六知府
二十五大益力请简补亦不听三十一年江西税监
潘相请勘合符牒勿经邮传巡按御史吴达可驳之
不听大益复守故事力争竟如相请内使王朝尝言
近京采煤岁可获银五千乃率京营兵劫掠西山诸
处煤户汹汹朝以沮挠闻有旨逮治皆入都城诉失
业状沈一贯等急请罢朝且拟敕谕抚按未得命大
益言国家大柄莫重于兵朝擅役禁军请急诛为无
将之戒御史沈正隆给事中杨应文白瑜亦疏谏帝
俱不纳俄用中官陈永寿奏乃召朝还辽东税监高
淮拥精骑数百擅至都城大益言祖制人臣不得弄
兵淮本扫除之役敢盗兵权包祸心罪当诛帝亦不
问明年八月极陈君德缺失言陛下专志财利自私
藏外绝不措意中外群工因而泄泄君臣上下曾无
一念及民空言相蒙人怨天怒以故妖祲变异罔不
毕集乃至皇陵为发祥之祖而灾孝陵为创业之祖
而灾长陵为奠鼎之祖而亦灾天欲蹶我国家章章
明矣臣观十余年来乱政亟行不可枚举而病源止
在货利一念今圣谕补缺官矣释系囚矣然矿税不
撤而群小犹恣横闾阎犹朘削则百工之展布实难
而罪罟之罗织必众缺官虽补系囚虽释曾何益哉
臣故曰病源不去则修省皆虚也陛下中岁以来所
以掩聪明之质而甘蹈贪愚暴乱之行者止为家计
耳不知家之盈者国必丧如夏桀陨于瑶台商纣焚
于宝玉幽厉启戎于荣夷桓灵绝统于私鬻德宗召
难于琼林道君兆祸于花石覆辙相仍有似一丘之
貉陛下迩来乱政不减六代之季一旦变生其何以
托身于天下哉居月余复以星变乞固根本设防御
罢矿税帝皆不省又明年以久次添注太常少卿卒
官大益性骨鲠守官无他营数进危言卒获免祸盖
时帝倦勤上章者虽千万言大率屏置勿阅故也
罗大纮
按明外史本传大纮字公廓吉水人早以学行知名
举万历十四年进士授行人十九年八月迁礼科给
事中甫拜命即上定制书数千言已复言视朝宜勤
语皆切直先有诏以二十年春册立东宫至是工部
主事张有德以预备仪物请帝怒命夺俸三月更缓
册立事尚书曾同亨请如前诏忤旨切让大纮复以
为言诏夺俸如有德大学士许国王家屏连署阁臣
名乞收新命纳诸臣请帝益怒首辅申时行方在告
闻帝怒乃密揭言臣虽列名公疏实不与知乡者诸
司有言臣辄谕止之惟社稷大计断自宸衷帝喜手
诏褒答而揭与诏俱发礼科故事阁臣密揭无发科
者时行惭惧亟谋之礼科都给事中胡汝宁遣使取
揭时独大纮守科欲勿予使者绐取之及往索时行
留不发大纮乃抗疏曰臣奉职无状谨席囗以待独
念时行受国厚恩乃内怀二心藏奸畜祸误国卖友
罪何可胜言夫时行身虽在告凡翰林迁改之奏皆
俨然首列其名何独于建储一事深避如此纵陛下
赫然震怒加国等以不测之威时行亦当与分过况
陛下未尝怒而乃沮塞睿聪摇动国本苟自献其乞
怜之术而遏主上悔悟之萌此臣所大恨也假令国
等得请将行庆典而恩泽加焉时行亦辞之乎盖其
私心妄意陛下有所牵系故阳附廷臣请立之议而
阴缓其事以为自交宫掖之谋使请之而得则明居
羽翼之功不得则别为集菀之计其操此术以愚一
世久矣不图今日乃发露之也传曰见无礼于其君
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时行之无礼甚矣臣愿
与之并斥疏入帝震怒命贬边方杂职俄以六科锺
羽正等论救斥为民羽正等夺俸中书舍人黄正宾
复抗疏力诋时行帝怒下狱拷讯斥为民时行亦不
自安无何竟引去大纮初受学于徐用检既归与邹
元标讲学志行高卓乡人以配里先达罗伦罗洪先
号为三罗天启中赠光禄少卿
李献可 舒弘绪 陈尚象 丁懋逊
吴之佳 叶初春 杨其休 董嗣成
贾名儒
按明外史本传献可字尧俞同安人万历十一年进
士除武昌推官课最征授户科给事中屡迁礼科都
给事中二十年正月偕六科诸臣疏请豫教言元子
十有一矣豫教之典当及首春举行倘谓内庭足可
诵读近侍亦堪辅导则禁闼幽闲岂若外朝之清肃
内臣忠敬何如师保之尊严疏入帝大怒谪疏中误
书弘治年号责以违旨侮君贬一秩调外余夺俸半
岁大学士王家屏封还御批帝益不悦吏科都给事
中锺羽正言献可之疏臣实赞成之请与同谪吏科
给事中舒弘绪亦言言官可罪豫教必不可不行帝
益怒出弘绪南京而羽正及献可并以杂职徙边方
大学士赵志囗论救被旨谯让吏科右给事中陈尚
象复争之坐斥为民户科左给事中孟养浩御史邹
德泳户兵刑工四科都给事中丁懋逊张栋吴之隹
杨其休礼科左给事中叶初春各上疏救帝益怒廷
杖养浩百除其名德泳懋逊等六人并贬一秩出之
外献可羽正弘绪亦除名当是时帝一怒而斥谏官
十一人朝士莫不骇叹然谏者卒未已礼部员外郎
董嗣成御史贾名儒特疏争之御史陈禹谟吏科左
给事中李周策亦偕其寮论谏帝怒加甚夺嗣成职
名儒谪边方德泳懋逊等咸削籍禹谟等停俸有差
礼部尚书李长春等亦疏谏帝复诘让献可等遂废
于家久之吏部尚书蔡国珍侍郎杨时乔先后请收
叙咸报寝天启初录先朝言事诸臣献可已前卒诏
赠光禄卿弘绪名儒皆献可同年进士尚象懋逊之
隹初春其休嗣成皆万历八年进士弘绪通山人由
庶吉士改给事中天启中赠光禄少卿尚象都匀人
以中书舍人为给事中尝劾罢尚书沈鲤为士论所
非后疏荐邓以赞朱鸿谟杨时乔丁宾颜素蔡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