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序管仲言于桓公曰早入晏出犯君颜色进谏必
忠不重富贵不避死亡则臣不若东郭牙请置以为
谏臣
晋书傅元传武帝为晋王以元为散骑常侍及受禅
进爵为子加驸马都尉帝初即位广纳直言开不讳
之路元及散骑常侍皇甫陶共掌谏职元上疏曰臣
闻先王之临天下也明其大教长其节义道化隆于
上清议行于下上下相奉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
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术而
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
不摄而虚无放诞之论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
而亡秦之病复发于今陛下圣德龙兴受禅弘尧舜
之化开正直之路体夏禹之至俭综殷周之典文臣
咏叹而已将又奚言惟未举清远有礼之臣以敦风
节未退虚鄙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诏报曰举
清远有礼之臣者此尤今之要也乃使元草诏进之
元复上疏曰臣闻舜举五臣无为而化用人得其要
也天下群司猥多不可不审得其人也不得其人一
日则捐不赀况积日乎典谟曰无旷庶官言职之不
可久废也诸有疾病满百日不差宜令去职优其礼
秩而宠存之既差而后更用臣不废职于朝国无旷
官之累此三政之急也臣闻先王分士农工商以经
国制事各一其业而殊其务自士已上子弟为之立
太学以教之选明师以训之各随其才优劣而授用
之农以丰其食工以足其器商贾以通其货故虽天
下之大兆庶之众无有一人游手分数之法周备如
此汉魏不定其分百官子弟不修经艺而务交游未
知莅事而坐享天禄农工之业多废或逐淫利而离
其事徒系名于太学然不闻先王之风今圣明之政
资始而汉魏之失未改散官众而学校未设游手多
而亲农者少工器不尽其宜臣以为亟定其制通计
而天下若干人为士足以副在官之吏若干人为农
三年足有一年之储若干人为工足其器用若干人
为商贾足以通货而已尊儒尚学贵农贱商此皆事
业之要务也前皇甫陶上事欲令赐拜散官皆课使
亲耕天下享足食之利禹稷躬稼祚流后世是以明
堂月令着帝籍之制伊尹古之名臣耕于有莘晏婴
齐之大夫避庄公之难亦耕于海滨昔者圣帝明王
贤佐俊士皆尝从事于农矣王人赐官冗散无事者
不督使学则当使耕无缘放之使坐食百姓也今文
武之官既众而拜赐不在职者又多加以服役为兵
不得耕稼当农者之半南面食禄者参倍于前使冗
散之官农而收其租税家得其实而天下之谷可以
无乏矣夫家足食为子则孝为父则慈为兄则友为
弟则悌天下足食则仁义之教可不令而行也为政
之要计人而置官分人而授事士农工商之分不可
斯须废也若未能精其防制计天下文武之官足为
副贰者使学其余皆归之于农若百工商贾有长者
亦皆归之于农务农若此何有不赡乎虞书曰三载
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是为九年之后乃有迁叙也故
居官久则念立慎终之化居不见久则竞为一切之
政六年之限日月浅近不周黜陟陶之所上义合古
制夫儒学者王教之首也尊其道贵其业重其选犹
恐化之不崇忽而不以为急臣惧日有陵迟而不觉
也仲尼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然则尊其道者非
惟尊其书而已尊其人之谓也贵其业者不妄教非
其人也重其选者不妄用非其人也若此而学校之
纲举矣书奏帝下诏曰二常侍恳恳于所论可谓乃
心欲佐益时事者也而主者率以常制裁之岂得不
使发愤耶二常侍所论或举其大较而未备其条目
亦可便令作之然后主者八坐广共研精凡关言于
人主人臣之所至难而人主若不能虚心听纳自古
忠臣直士之所慷慨至使杜口结舌每念于此未尝
不叹息也故前诏敢有直言勿有所距庶几得以发
懵补过获保高位苟言有偏善情在忠益虽文辞有
谬误言语有失得皆当旷然恕之古人犹不拒诽谤
况皆善意在可采录乎近者孔綦毋龢皆按以轻
慢之罪所以皆原欲使四海知区区之朝无讳言之
忌也俄迁侍中初元进皇甫陶及入而扺元以事与
陶争言喧哗为有司所奏二人竟坐免官
文中子王福畤录关子明事篇余五代祖穆公太和
八年征为秘书郎迁给事黄门侍郎以谓孝文有康
世之意而经制不立从容闲宴多所奏议帝虚心纳
之迁都雒邑进用王肃由穆公之潜策也
唐书李邕传邕拜左拾遗御史中丞宋璟劾张昌宗
等反状武后不应邕立阶下大言曰璟所陈社稷大
计陛下当听后色解即可璟奏邕出或让曰子位卑
一忤旨祸不测邕曰不如是名亦不传中宗立郑普
思以方技幸擢秘书监邕谏曰陛下躬政日浅有九
重之严未闻道路横议今籍籍皆言普思冯诡惑说
妖祥陛下不知猥见驱使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
之曰思无邪陛下诚以普思术可致长生则爽鸠氏
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神人耶秦
汉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致佛法耶
梁武帝且因之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得能鬼道
耶墨翟干宝且各献其主永有天下非陛下乃今可
得自古尧舜称圣者臣观所以行皆在人事敦睦九
族平章百姓不闻以鬼神道治天下惟陛下省察不
纳
郑珣瑜传珣瑜子覃以父荫补弘文校书郎擢累谏
议大夫宪宗取五中官为和籴使覃奏罢之穆宗立
不恤国事数荒昵吐蕃方强覃与崔郾等廷对曰陛
下新即位宜侧身勤政而内囗宴嬉外盘游畋今吐
蕃在边狙候中国假令缓急臣下乃不知陛下所在
不败事乎夫金缯所出固民膏血可使倡优无功滥
被赐与愿节用之以所余备边毋令有司重取百姓
天下之幸也帝不怿顾宰相萧俯曰是皆何人俯曰
谏官也帝意解乃曰朕之阙下能尽规忠也因诏覃
曰合中殊不款款后有为我言者当见卿延英时合
中奏久废至是士相庆
卢藏用传藏用字子潜幽州范阳人长安中召授左
拾遗武后作兴泰宫于万安山上疏谏曰陛下离宫
别观固多矣又穷人力以事土木臣恐议者以陛下
为不爱人而奉己也且顷岁谷虽颇登而百姓未有
储陛下巡幸讫靡休息斤斧之役岁月不空不因此
时施德布化而又广宫苑臣恐下未易堪今左右近
臣以谀意为忠犯忤为患至令陛下不知百姓失业
百姓亦不知左右伤陛下之仁也忠臣不避诛震以
纳君于仁明主不恶切诋以趋名于后陛下诚能发
明制以劳人为辞则天下必以为爱力而苦己也不
然下臣此章得与执事者共议不从
吴兢传兢神龙中改右补阙节闵太子难奸臣诬构
安国相王与谋朝廷大恐兢上言文明后皇运不殊
如带陛下龙兴恩被骨肉相王与陛下同气亲莫加
焉今贼臣日夜阴谋必欲置之极法相王仁孝遭荼
苦哀毁以陛下为命而自托于手足若信邪佞委之
于法伤陛下之恩失天下望芟刈股肱独任胸臆可
为寒心自昔剪伐宗支委任异姓未有不亡者秦任
赵高汉任王莽晋家自相鱼肉隋室猜忌子弟海内
糜沸验之覆车安可重迹且根朽者叶枯源涸者流
竭子弟国之根源可使枯竭哉皇家枝干夷芟略尽
陛下即位四年一子弄兵被诛一子以罪谪去惟相
王朝夕左右斗粟之刺苍蝇之诗不可不察伏愿陛
下全常棣之恩慰罔极之心天下幸甚累迁起居郎
与刘子元徐坚等并职元宗初立收还权纲锐于决
事群臣畏伏兢虑帝果而不及精乃上疏曰自古人
臣不谏则国危谏则身危臣愚食陛下禄不敢避身
危之祸比见上封事者言有可采但赐束帛而已未
尝蒙召见被拔擢其忤旨则朝堂决杖传送本州或
死于流贬由是臣下不敢进谏古者设诽谤木欲闻
己过今封事谤木比也使所言是有益于国使所言
非无累于朝陛下何遽加斥逐以杜塞直言道路流
传相视怪愕夫汉高帝赦周昌桀纣之对晋武帝受
刘毅桓灵之讥况陛下豁达大度不能容此狂直邪
夫人主居尊极之位颛生杀之权其为威严峻矣开
情抱纳谏诤下犹惧不敢尽奈何以为罪且上有所
失下必知之故郑人欲毁乡校而子产不听也陛下
初即位犹有褚无量张廷珪韩思复辛替否柳泽袁
楚客等数上疏争时政得失自顷上封事往往得罪
谏者顿少是鹊巢覆而凤不至理之然也臣诚恐天
下骨鲠士以谠言为戒挠直就曲斫方为刓偷合苟
容不复能尽节忘身纳君于道矣夫帝王之德莫盛
于纳谏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又曰朝有讽
谏犹发之有梳猛虎在山林藜藿为之不采忠谏之
有益如此自古上圣之君恐不闻己过故尧设谏鼓
禹拜昌言不肖之主自谓圣智拒谏害忠桀杀关龙
逢而灭于汤纣杀王子比干而灭于周此其验也夫
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道罔不亡人将疾必先不
甘鱼肉之味国将亡必先不甘忠谏之说呜呼唯陛
下深监于兹哉隋炀帝骄矜自负以为尧舜莫己若
而讳亡憎谏乃曰有谏我者当时不杀后必杀之大
臣苏威欲开一言不敢发因五月五日献古文尚书
帝以为讪己即除名萧瑀谏无伐辽出为河西郡守
董纯谏无幸江都就狱赐死自是蹇谔之士去而不
顾外虽有变朝臣钳口帝不知也身死人手子孙剿
绝为天下笑太宗皇帝好悦至言时有魏征王珪虞
世南李大亮岑文本刘洎马周褚遂良杜正伦高季
辅咸以切谏引居要职尝谓宰相曰自知者为难如
文人巧工自谓己长若使达者大匠诋诃商略则芜
辞拙迹见矣天下万机一人听断虽甚忧劳不能尽
善今魏征随事谏正多中朕失如明鉴照形美恶毕
见当是时有上书益于政者皆粘寝殿之壁坐望卧
观虽狂瞽逆意终不以为忤故外事必闻刑戮几措
礼义大行陛下何不遵此道与圣祖继美乎夫以一
人之意综万方之政明有所不烛智有所不周上心
未谕于下下情未达于上伏惟以虚受人博览兼听
使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其能
直言正谏不避死亡之诛者特加宠荣待以不次则
失之东隅冀得之桑榆矣
李怀远传怀远子景伯景龙中为谏议大夫中宗宴
侍臣及朝集使酒酣各命为回波词或以谄言媚上
或要丐谬宠至景伯独为箴规语以讽帝帝不悦中
书令萧至忠曰真谏官也
张九龄传九龄为左拾遗元宗即位未郊见九龄建
言天百神之君王者所由受命也自古继统之主必
有郊配盖敬天命报所受也不必德泽未洽年谷未
登而阙其礼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谓成王幼
冲周公居摄犹用其礼明不可废也汉丞相匡衡曰
帝王之事莫重乎郊祀董仲舒亦言不郊而祭山川
失祭之序逆于礼故春秋非之臣谓衡仲舒古之知
礼皆以郊之祭所宜先也陛下绍休圣绪于今五载
而未行大报考之于经义或未通今百谷嘉生鸟兽
咸若四裔内附兵革用弭乃怠于事天恐不可以训
愿以迎日之至升紫坛陈采席定天位则圣典无遗
矣又言乖政之气发为水旱天道虽远其应甚迩昔
东海枉杀孝妇天旱久之一吏不明匹妇非命则天
昭其冤况六合元元之众县命于县令宅生于刺史
陛下所与共治尤亲于人者乎若非其任水旱之由
岂唯一妇而已今刺史京辅雄望之郡犹少择之江
淮陇蜀三河大府之外稍非其人由京官出者或身
有累或政无状用牧守之任为斥逐之地或因附会
以忝高位及势衰谓之不称京职出以为州武夫流
外积资而得不计于才刺史乃尔县令尚可言哉甿
庶国家之本务本之职乃为好进者所轻承弊之民
遭不肖所扰圣化从此销郁由不选亲人以成其敝
也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今朝廷士入
而不出其于计私甚自得也京师衣冠所聚身名所
出从容附会不勤而成是大利在于内而不在于外
也智能之士欲利之心安肯复出为刺史县令哉国
家赖智能以治而常无亲人者陛下不革以法故也
臣愚谓欲治之本莫若重守令守令既重则能者可
行宜遂科定其资凡不历都督刺史虽有高第不得
任侍郎列卿不历县令虽有善政不得任台郎给舍
都督守令虽远者使无十年任外如不为此而救其
失恐天下犹未治也又古之选士惟取称职是以士
修素行而不为侥幸奸伪自止流品不杂今天下不
必治于上古而事务日倍于前诚以不正其本而设
巧于末也所谓末者吏部条章举赢千百刀笔之人
溺于文墨巧史猾徒缘奸而奋臣以谓始造簿书备
遗忘耳今反求精于案牍而忽于人才是所谓遗剑
中流契舟以记者也凡称吏部能者则曰自尉与主
簿由主簿与丞此执文而知官次者也乃不论其贤
不肖岂不谬哉大吏部尚书侍郎以贤而授者也岂
不能知人如知之难拔十得五斯可矣今胶以格条
据资配职为官择人初无此意故时人有平配之诮
官曹无得贤之实臣谓选部之法敝于不变今若刺
史县令精核其人则管内岁当选者使考才行可入
流品然后送台又加择焉以所用众寡为州县殿最
则州县慎所举可官之才多吏部因其成无庸人之
繁矣今岁选乃万计京师米物为耗岂多士哉盖冒
滥抵此尔方以一诗一判定其是非适使贤人遗逸
此明代之阙政也天下虽广朝廷虽众必使毁誉相
乱听受不明事则已矣如知其贤能各有品第每一
官缺不以次用之岂不可乎如诸司要官以下等叨
进是议无高卑惟得与不尔故清议不立而名节不
修善士守志而后时中人进求而易操也朝廷能以
令名进人士亦有修名获利利之出众之趋也不如
此则小者得于苟求一变而至阿私大者许以分义
再变而成朋党矣故用人不可不第其高下高下有
次则不可以妄干天下之士必刻意修饰而刑政自
清此兴衰之大端也俄迁左补阙
五行志开元二十五年正月道士尹愔为谏议大夫
衣道士服视事服妖也
阳城传德宗召城拜右谏议大夫遣长安尉杨宁赉
束帛诣其家城褐衣到阙下辞让帝遣中人持绯衣
衣之召见赐帛五十匹初城未起搢绅想见风采既
兴草茅处谏诤官士以为且死职天下益惮之及受
命它谏官论事苛细纷纷帝厌苦而城闻得失且
熟犹未肯言韩愈作诤臣论讥切之城不屑方与二
弟延宾客日夜剧饮客欲谏止者城揣知其情强饮
客客辞即自引满客不得已与酬酢或醉仆席上城
或先醉卧客怀中不能听客语无得关言常以木枕
布衾质钱人重其贤争售之每约二弟吾所俸入而
可度月食米几何薪菜盐几钱先具之余送酒家无
留也服用无赢副客或称其佳可爱辄喜举授之有
陈苌者候其得俸常往称钱之美月有获焉居位八
年人不能窥其际及裴延龄诬逐陆贽张滂李充等
帝怒甚无敢言城闻曰吾谏官不可令天子杀无罪
大臣乃约拾遗王仲舒守延英合上疏极论延龄罪
慷慨引谊申直贽等累日不止闻者寒惧城愈励帝
大怒召宰相抵城罪顺宗方为皇太子为开救良久
得免敕宰相谕遣然帝意不已欲遂相延龄城显语
曰延龄为相吾当取白麻坏之哭于廷帝不相延龄
城力也
元稹传稹字微之元和元年举制科对策第一拜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