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性明锐遇事辄举始王叔文王伾蒙幸太子宫
而挠国政稹谓宜选正人辅导因献书曰伏见陛下
降明诏修废学增胄子然而事有先于此臣敢昧死
言之贾谊有言三代之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周成
王本中才近管蔡则谗入任周召则善闻岂天聪明
哉而克终于道者教也始为太子也太公为师周公
为傅召公为保伯禽唐叔与游目不阅淫艳耳不闻
优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备珍异及为君也血气既定
游习既成虽有放心不能夺已成之性则彼道德之
言固吾所习闻陈之者易谕焉回佞庸违固吾所积
惧谄之者易辨焉人之情莫不耀所能党所近苟得
志必快其所蕴物性亦然故鱼得水而游鸟乘风而
翔火得薪而炽夫成王所蕴道德也所近圣贤也快
其蕴则兴礼乐朝诸侯措刑罚教之至也秦则不然
灭先王之学黜师保之位胡亥之生也诗书不得闻
圣贤不得近彼赵高刑余之人傅之以残忍戕贼之
术日恣雎天下之人未尽愚而亥不能分马鹿矣高
之威慑天下而亥自幽深宫矣若秦亡则有以致之
也太宗为太子选知道德者十八人与之游即位后
虽间宴饮食十八人者皆在上之失无不言下之情
无不达不三四年而名高盛古斯游习之致也贞观
以来保傅皆宰相兼领余官亦时重选故马周恨位
高不为司议郎其验也母后临朝剪弃王室中睿为
太子虽有骨鲠敢言之士不得在调护保安职及谗
言中伤惟乐工剖腹为证岂不哀哉比来兹弊尤甚
师资保傅不疾废眊瞶即休戎罢帅者处之又以僻
滞华首之儒备侍直侍读越月逾时不得召夫以匹
士之爱其子犹求明哲慈惠之师岂天下元良而反
不及乎臣以为高祖至陛下十一圣生而神明长而
仁圣以是为屑屑者故不之省设万世之后有周成
中才生于深宫无保助之教则将不能知喜怒哀乐
所自况稼穑艰难乎愿令皇太子洎诸王齿胄讲业
行严师问道之礼辍禽色之娱资游习之善岂不美
哉又自以职谏诤不得数召见上疏曰臣闻治乱之
始各有萌象容直言广视听躬勤庶务委信大臣使
左右近习不得蔽疏远之人此治象也大臣不亲直
言不进扺忌讳者杀犯左右者刑与一二近习决事
深宫中群臣莫得与此乱萌也人君始即位萌象未
见必有狂直敢言者上或激而进之则天下君子望
风曰彼狂而容于上其欲来天下士乎吾之道可以
行矣其小人则竦利曰彼之直得幸于上吾将直言
以侥利乎由是天下贤不肖各以所忠贡于上上下
之志霈然而通合天下之智治万物之心人人乐得
其所戴其上如赤子之亲慈母也虽欲诱之为乱可
得乎及夫进计者入而直言者戮则天下君子内谋
曰与其言不用而身为戮吾宁危行言逊以保其终
乎其小人则择利曰吾君所恶者拂心逆耳吾将苟
顺是非以事之由是进见者革而不内言事者寝而
不闻若此则十步之事不得见况天下四方之远乎
故曰聋瞽之君非无耳目左右前后者屏蔽之不使
视听欲不乱可得哉太宗初即位天下莫有言者孙
伏伽以小事持谏厚赐以勉之自是论事者唯惧言
不直谏不极不能激上之盛意曾不以忌讳为虞于
是房杜王魏议可否于前四方言得失于外不数年
大治岂文皇独运聪明于上哉盖下尽其言以宣扬
发畅之也夫乐安全恶戮辱古今情一也岂独贞观
之人轻犯忌讳而好戮辱哉盖上激而进之也喜顺
从怒謇犯亦古今情一也岂独文皇甘逆耳怒从心
哉盖以顺从之利轻而危亡之祸大思为子孙建永
安计也为后嗣者岂可顺一朝意而蔑文皇之天下
乎陛下即位已一岁百辟卿士天下四方之人曾未
有献一计进一言而受赏者左右前后拾遗补阙亦
未有奏封执谏而蒙劝者设谏鼓置匦函曾未闻雪
冤决事明察幽之意者以陛下睿博洪深励精求治
岂言而不用哉盖下不能有所发明耳承顾问者独
一二执政对不及顷而罢岂暇陈治安议教化哉他
有司或时召见仅能奉簿书计钱谷登降耳以陛下
之政视贞观何如哉贞观时尚有房杜王魏辅翊之
智日有献可替否者今陛下当致治之初而言事进
计者岁无一人岂非群下因循窃位之罪乎辄昧死
条上十事一教太子正邦本二封诸王固盘石三出
宫人四嫁宗女五时召宰相讲庶政六次对群臣广
聪明七复正衙奏事八许方幅纠弹九禁非时贡献
十省出入畋游于时论囗高弘本豆卢靖等出为刺
史阅旬追还诏书稹谏诏令数易不能信天下又陈
西北边事宪宗悦召问得失当路者恶之出为河南
尉
郑余庆传余庆子澣本名涵避文宗故名改焉第进
士累迁右补阙敢言无所讳宪宗谓余庆曰涵卿令
子而朕直臣也可更相贺
张宿传宿诞谲敢言帝欲以为谏议大夫逢吉曰谏
议职要重当待贤者宿细人不可使污是官陛下必
用之请先去臣乃可帝不悦后逢吉罢诏权知谏议
大夫宰相崔群王涯同请曰谏议大夫前世或自山
林擢行伍任之者然皆道义卓异于时今望轻若
待以不次未足以宠适以累之也请授他官不听使
中人宣授焉宿怨执政不与己乃日肆谗惎与皇甫
镈相附离多中伤正人君子
狄仁杰传仁杰族孙兼谟字汝谐及进士第辟襄阳
府使刚正有祖风令狐楚执政荐授左拾遗数上书
言事历刑部郎中蕲邓郑三州刺史岁旱饥发粟赈
济民人不流徙改苏州以治最擢给事中左藏史盗
度支缣帛文宗以经赦诏勿治兼谟封还诏书帝问
之对曰典史犯赃不可免帝曰朕已赦其长官吏亦
宜宥与其失信宁失罪人既而曰后或事有不可勿
以还诏为惮迁御史中丞
萧瑀传仿字思道悟子太和中擢进士第除累给事
中宣宗力冶喜直言尝以李璲为岭南节度使使者
已赐节而仿封还诏书帝方作乐不暇命使遣优工
趋出追之未及璲所而还后以封敕脱误法当罚侍
讲学士孔温裕曰给事中驳奏为朝廷论得失与有
司奏事不类不应罚诏可令狐绹用李琢经略安南
琢以暴沓免俄起为寿州团练使仿劾奏琢无所回
时推其直
柳公绰传公绰子仲郢仲郢子璞珪璧玭珪字交元
大中中与璧继擢进士皆秀整而文杜牧李商隐称
之杜悰镇西川表在幕府久乃至会悰徙淮南归其
积俸珪不纳悰举故事为言卒辞之以蓝田尉直弘
文馆迁右拾遗而给事中萧仿郑裔绰谓珪不能事
父封还其诏仲郢诉其子冒处谏职为不可谓不孝
则诬请勒就养诏可始公绰治家埒韩滉及珪被废
士人愧怅终卫尉少卿璧字宾玉马植镇汴州辟管
书记又从李瓒桂州规止其不法瓒不听乃拂衣去
未几军乱擢右补阙再转屯田员外郎僖宗幸蜀授
翰林学士累迁右谏议大夫
因话录北省班谏议在给事中上中书舍人在给事
中下裴尚书休为谏议大夫形质短小诸舍人戏之
曰如此短何得向上立裴对曰若怪即曳向下着众
皆大笑后除舍人
东观奏记杜蒙授左拾遗庭裕先父任左补阙以蒙
家行不至薄妻孥为众所闻不可处谏臣之列丞相
魏盛怒顷蒙上事先君见魏于政事堂曰必要任
蒙乞先移他官丞相重违即改授蒙太常博士
宋史韩琦传琦拜右司谏时宰相王随陈尧佐参知
政事韩亿石中立在中书罕所建明琦连疏其过四
人同日罢又请停内降抑侥幸凡事有不便未尝不
言每以明得失正纪纲亲忠直远邪佞为急前后七
十余疏王曾为相谓之曰今言者不激则多畏顾何
补上德如君言可谓切而不迂矣曾闻望方崇罕所
奖与琦闻其语益自信
司马池传池知凤翔府召知谏院上表恳辞仁宗谓
宰相曰人皆嗜进而池独嗜退亦难能也后更户部
度支盐铁副使岁满中书进名帝曰是固辞谏官者
擢天章阁待制
富弼传弼为开封府推官知谏院康定元年日食正
旦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
万一契丹行之为朝廷羞后闻契丹果罢宴帝深悔
之时禁臣僚越职言事弼因论日食极言应天变莫
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延破金明钤辖卢守
勤不救内侍黄德和引兵走大将刘平战死德和诬
其降贼弼请按竟其狱德和坐要斩夏守斌为陕西
都部署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为钤辖弼言用守斌
既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与唐监军无异守勤德
和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又请令宰相兼领
枢密院时西夏首领二人来降但补借奉职弼言当
厚赏以劝来者事下中书宰相初不知也弼叹曰此
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于是从弼言除盐
铁判官史馆修撰
高若讷传若讷知谏院时范仲淹坐言事夺职知睦
州余靖尹洙论救仲淹相继贬斥欧阳修乃移书责
若讷曰仲淹刚正通古今班行中无比以非辜逐君
为谏官不能辨犹以面目见士大夫出入朝廷是不
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耶今而后决知足下非君子若
讷忿以其书奏贬修夷陵令
苏绅传绅入翰林为学士再迁尚书礼部郎中王素
欧阳修为谏官数言事绅忌之会京师阙雨绅请对
言洪范五事言之不从是谓不乂厥咎僭厥罚常旸
盖言国之号令不专于上威福之柄或移臣下虚哗
愤乱故其咎僭又曰庶位逾节兹谓僭刑赏妄加群
阴不附则阳气胜故其罚常旸今朝大号令有不一
者庶位有逾节而陵上者刑赏有妄加于下者下人
有谋而僭上者此而不思虽祷于上下神祇殆非天
意绅意以指谏官谏官亦言绅举御史马端非其人
改龙图阁学士知扬州
张洞传洞转祠部员外郎时天下久安荐绅崇尚虚
名以宽厚沉默为德于事无所补洞以谓非朝廷福
又谓谏官持谏以震人主不数年至显仕此何为者
当重其任而缓其迁使端良之士不亟易而浮躁者
绝意致书欧阳修极论之
唐垌传垌以父任得官熙宁初上书云秦二世制于
赵高乃失之弱非失之强神宗悦其言又云青苗法
不行宜斩大臣异议如韩琦者数人安石尤喜之荐
使对赐进士出身为崇文校书上薄其人除知钱塘
县安石欲留之乃令邓绾荐为御史遂除太子中允
数月将用为谏官安石疑其轻脱将背己立名不除
职以本官同知谏院非故事也垌果怒安石易己凡
奏二十疏论时事皆留中不出乃因百官起居日扣
陛请对上令谕以他日垌伏地不起遂召升殿垌至
御坐前进曰臣所言皆大臣不法请对陛下一一陈
之乃搢笏展疏目安石曰王安石近御坐听札子安
石迟迟垌诃曰陛下前犹敢如此在外可知安石悚
然而进垌大声宣读凡六十条大略以安石专作威
福曾布等表里擅权天下但知惮安石威权不复知
有陛下文彦博冯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无
异厮仆且读且目珪珪惭惧俯首元绛薛向陈绎安
石颐指气使无异家奴张琥李定为安石爪牙台官
张商英乃安石鹰犬逆意者虽贤为不肖附己者虽
不肖为贤至诋为李林甫卢杞上屡止之垧慷慨自
若略不退慑读已下殿再拜而退侍臣卫士相顾失
色安石为之请去合门纠其渎乱朝仪贬潮州别驾
邓绾申救之且自劾缪举安石曰此素狂不足责改
监广州军资库后徙吉州酒税卒官
向传范传熙宁初传范知郓州兼西京路安抚使谏
官杨绘言传范领安抚使无以杜外戚侥求之源枢
密使文彦博曰传范累典郡非缘外戚神宗曰得谏
官如此言甚善可以止他日妄求者
韩琦传琦子忠彦为给事中时官制行章惇为门下
侍郎奏给事中东省属官封驳宜先禀而后上忠彦
奏朝廷之事执政之所行也事当封驳则与执政固
已异矣尚何禀议之有诏从其请左仆射王珪为南
郊大礼使事之当下者自从其所画旨忠彦以官制
驳之曰今事于南郊者大礼使既不从中画旨处分
出一时者又不从中书奏审官制之行曾未期月而
庙堂自渝之后将若之何乃诏事无巨细必经三省
而后行
赵安仁传安仁孙君锡元佑初擢给事中论蔡确章
惇有罪不宜复职大河不可轻议东回请亟罢修河
司以省邦费宽民力苏轼出知杭州君锡言轼之文
追攀六经蹈藉班马知无不言壬人畏惮为之消缩
公论倚重隐如长城今飘然去国邪党必谓朝廷稍
厌直臣且将乘隙复进实系消长之机不若留之在
朝用其善言则天下蒙福听其谠论则圣心开益行
其诏令则四方风动为利博矣进刑部侍郎
蔡居厚传居厚字宽夫熙宁御史延禧子也延禧尝